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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二 明道先生文 二

2024-09-26 11:48:07 作者: (宋)程顥,程頤

  書 記(程文附)

  

  答橫渠張子厚先生書

  承教,諭以定性未能不動,猶累於外物,此賢者慮之熟矣,尚何俟小子之言!然嘗思之矣,敢貢其說於左右。

  所謂定者,動亦定,靜亦定,無將迎,無內外。苟以外物為外,牽己而從之,是以己性為有內外也。且以性為隨物於外,則當其在外時,何者為在內?是有意於絕外誘,而不知性之無內外也。既以內外為二本,則又烏可遽語定哉?

  夫天地之常,以其心普萬物而無心,聖人之常,以其情順萬事而無情。故君子之學,莫若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易》曰:「貞吉,悔亡。憧憧往來,朋從爾思。」苟規規於外誘之除,將見滅於東而生於西也。非惟日之不足,顧其端無窮,不可得而除也。

  人之情各有所蔽,故不能適道,大率患在於自私而用智。自私則不能以有為為應跡,用智則不能以明覺為自然。今以惡外物之心,而求照無物之地,是反鏡而索照也。《易》曰:「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孟氏亦曰:「所惡於智者,為其鑿也。」與其非外而是內,不若內外之兩忘也。兩忘則澄然無事矣。無事則定,定則明,明則尚何應物之為累哉?

  聖人之喜,以物之當喜;聖人之怒,以物之當怒。是聖人之喜怒,不繫於心而繫於物也。是則聖人豈不應於物哉?烏得以從外者為非,而更求在內者為是也?今以自私用智之喜怒,而視聖人喜怒之正為如何哉?夫人之情,易發而難制者,惟怒為甚。第能於怒時遽忘其怒,而觀理之是非,亦可見外誘之不足惡,而於道亦思過半矣。

  心之精微,口不能宣;加之素拙於文辭,又吏事匆匆,未能精慮,當否,仔報。然舉大要,亦當近之矣。道近求遠,古人所非,惟聰明裁之!

  晉城縣令題名記

  古者諸侯之國,各有史記,故其善惡皆見於後世。自秦罷侯置守令,則史亦從而廢矣。其後自非傑然有功德者,或記之循吏,與夫凶忍殘殺之極者,以酷見傳,其餘則泯然無聞矣。如漢、唐之有天下,皆數百年,其間郡縣之政,可書者宜亦多矣,然其見書者,率才數十人。使賢者之政不幸而無傳,其不肖者復幸而得蓋其惡,斯與古史之意異矣。

  夫圖治於長久者,雖聖知為之,且不能倉卒苟簡而就,蓋必本之人情而為之法度,然後可使去惡而從善。則其紀綱條教,必審定而後下;其民之服循漸漬,亦必待久乃淳固而不變。今之為吏三歲,而代者固已遲之矣。使皆知禮義者,能自始至,即皇皇然圖所施設,亦教令未熟,民情未孚,而更書已至矣。儻後之人所志不同,復有甚者,欲新己之政,則盡其法而去之,其跡固無餘矣。而況因循不職者乎?噫!以易息之政,而復無以托其傳,則宜其去皆未幾,而善惡無聞焉。

  故欲聞古史之善而不可得,則因謂今有題前政之名氏以為記者,尚為近古。而斯邑無之,乃考之案牒,訪之吏民,才得自李君而降二十一人,第其歲月先後而記之,俾民觀其名而不忘其政,後之人得從而質其是非以為師戒雲耳。來者請嗣書其次。

  南廟試佚道使民賦(民得終佚,勞固無怨)

  人情莫不樂利,聖政為能使民,以佚逭而敦敕,俾當時之服循。教本於農,雖極勤勞之事;功收於後,自無怨讟之因。

  厥惟生民,各有常職;勞而獲養,則樂服其事;勤而無利,則重煩其力。惟王謹以政令,驅之稼穡。且為生之本,宜教使以良勤;則從上也輕,蓋豐余之自得。蠢爾農俗,陶乎教風;知所勞者為乎己,圖所利者存乎終;莫不勉勉以從令,于于而勸功。志在便人,役以農疇之務;時雖畢力,樂於歲事之豐。雖復教令時頒,科條日出,嚴刑以董其或惰,加賦以戒其不一;然而俗樂趨勸,時無怨疾。擇可勞而勞也,敢憚初勤?因所利而利焉,自全終佚。

  大抵善治俗者,率俗以敦本;善使民者,順民而不勞;道皆出於優佚,令無勤於繹騷。不奪其時,道以厚生之利;將求其欲,豈聞力穡之逃!勿謂民之冥而無知,勿謂農之勞而不務。趨其利則雖勞而樂,害其事則雖冥而懼。志取豐益,業其安固,便爾農於墾殖,縱極勤力;異有國之力征,自膺饒裕。得非納於豐富之道,教以便安之途。在服勞而雖至,顧有憾以曾無。體《兌》彖之悅民,下安其教,同周《詩》之戒事,眾樂而趨。異夫!雖上之行,抑民所願;或躬籍以為率,或名官而申勸國,是皆俾民有樂佚之道焉,雖勞何怨!

  南廟試九敘惟歌論

  論曰:民受天地之中而生者也。水火金木土谷,民所賴而生者也;樹之君,使修舉其所賴而養之者也。修之有道,行之有節,上焉天順之,下焉民樂之,正德焉,利用焉,厚生焉,此其所以秉統持正而制天下之命者也。在《書》禹之《謨》曰「九功惟敘,九敘惟歌」,其指言乎是也。舜、禹明其道,聖也,後世不及焉,功也,萬世所利焉。宜其事有次敘,而民歌樂之也。

  噫!舜之君,禹之臣,其歌之之民,日聞其道,日被其澤,其見而知之或言或歌可矣。今去聖久遠,逾數千祀,然可覆而舉之者,何也?得非一於道乎?道之大原在於經,經為道,其發明天地之秘,形容聖人之心,一也。然當推本夫明其次,著其跡者言之。在《洪範》之九章,一曰五行,次二曰五事,統之以大中,終之以福極,聖人之道,其見於是乎!

  蓋五行者天之道也,五事者人之道也,修人事而致天道,此王者所以治也。五事修,五行敘,則其生材也美焉,阜焉,民居其中,享其利而安焉,豈非皇極之道用而致乎?五材之生,天也,非人也。五事之修,人也,非天也。雖然,五事正,則五材自然得其性矣。是則天之道,亦王者之所為也。王者既修五事而致五材,則又舉正德之教而率之,明利用之源而阜之,開厚生之道而養之,五行協於上,六府利於下,三事舉於中。修焉,其功之敘也,和焉,其德之行也。如是,則民浩浩然,于于然,歡娛於下而歌頌其政矣。

  或曰:子之言五行然矣,然六府之兼乎谷,何也?答曰:五行,氣也;五材,形也。君之所致者氣也,民之所用者形也。五氣既敘,五材既豐,民並用焉。然谷者,民之所生也,不可一日無之,此六府所以兼谷也。要其本,則五氣之生而已,夫何惑焉?

  竊原《春秋》之文,求聖人之志,火之書者十一,大水之書者七,不雨之書者九,大旱之書者二,無麥苗、大無麥禾之書者各一。蓋言五行失其序,則六府失其宜。物失其宜,則尚何次敘之有乎?民失其所,則尚何歌詠之有乎?可以見聖人之心,重時政而謹民事,勤勤乎如是也。

  由是言之,則舜之德其至也。地平天成矣,萬世永賴矣,其民陶其教,遂其生,九功之德皆歌之矣。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勸之以九歌,俾勿壞,其終之之道也,道是而已矣。

  或問行於後者當何如?曰:五事本也,謹而明之;六府外也,時而治之。教之以德,節之以政。古之五正各司其方,可復也。周之六官各主其事,可用也。此其略也,其道則具於經矣。推而明之,勤而修之,是亦舜之政也。夫何遠哉?顧力行何如爾。謹論。(此篇「經為道」「道是而已矣」兩處疑有脫誤。)

  南廟試策五道

  第一道

  問:禮曰:「凡養老,五帝憲,三王有乞言。」厚人倫之義也。是以鰥寡孤獨皆有養。後世則不然,教化之不明,衣食之不足,黎民老而不得其養,饑寒轉死於溝壑者,往往而是。今將考古養老之禮而行之,惟帝堯而上,不可聞已,虞、夏、商、周之時,其所養何老?所處何學?所衣何服?所食何禮?一歲凡幾行之·宜誦所聞,悉著於篇。

  對:王者高拱於穆清之上,而化行於裨海之外,何修何飾而致哉?以純王之心,行純王之政爾。純王之心,純王之政,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此純王之心也。使老者得其養,幼者得其所,此純王之政也。尚慮其未也,則又尊國老而躬事之,優庶老而時養之。風行海流,民陶其化,孰有怠於親而慢於長者哉?虞、夏、商、周之盛王,由是道也。人倫以正,風俗以厚,鰥寡孤獨無不得其養焉。後世禮廢法壞,教化不明,播棄其老,饑寒轉死者往往而是。嗚呼!率是而行,而欲王道之成,猶卻行而求及前,抑有甚焉爾。今朝廷清明,政教修舉,方欲稽講墜典,以風天下。明執事欲將明上意,故訪諸生以古之道,俾講求其說,敢不道其所聞,以裨一二哉?蓋古者擇三公之有年德者,天子以父事之,謂之三老;孤卿之有年德者,天子以兄事之,謂之五更;皆一人爾。大夫士之以年致仕者,亦皆養之於其鄉里之庠序焉。所處則有虞氏,國老養於上庠,庶老養於下庠;夏后氏,國老養於東序,庶老養於西序;商人,國老養於右學,庶老養於左學;周人,國老養於東膠,庶老養於虞庠是也。所服則深燕縞玄之衣,四代所服也。所食則饗燕食之禮,三代之制也,周人修而兼用之。一歲所行之數:則禮所謂春饗孤子,秋饗耆老,與夫釋菜釋奠之禮,亦其時乎!此古之略也。若夫潤飾之,則在乎時矣。謹對。

  第二道

  問:昔者孔子傷時王之無政,而作《春秋》,所以褒善貶惡,為後王法也。自去聖既遠,諸儒異論,聖人之法得之者寡。至唐陸淳學於啖、趙,號為達者,其存書有《纂例》《微旨》《義統》,今之學者莫不觀焉。若夫諸儒之所失,與陸氏之所得,學者必有 所取捨也。試為條其大要,庶以質其是非。

  對:《春秋》何為而作哉?其王道之不行乎!孟子有言曰「《春秋》,天子之事」是也。去聖逾遠,諸儒紛紜,家執異論,人為殊說,互相彈射,甚於仇讎。開元秘書言《春秋》者,蓋七百餘家矣。然聖人之法,得者至寡,至於棄經任傳,雜以符緯,膠固不通,使聖人之心郁而不顯。吁!可痛也。獨唐陸淳得啖先生、趙夫子而師之,講求其學,積三十年,始大光瑩,絕出於諸家外;雖未能盡聖作之蘊,然其攘異端,開正途,功亦大矣。惜夫其書之粹者,在乎《集傳》,而世微其傳矣。今所存者,請概言其一二,亦可以觀其道之所至焉。

  《春秋》之法,大者在乎侵伐戰取,圍入執殺,盟會如聘,褅郊蒸嘗,歸復入納,災異賦役焉。然諸家之論,前矛後盾,未見其能一也。其間書侵者三十七,伐者二百四十三;書圍者四十四,入者二十七。聖人之意,其詳且備也如是,豈苟然哉?蓋誅其禍亂之道耳。彼豈有是哉?先儒徒隨事而傳之,《三傳》往往從而美之者有矣。未有一言發明聖人誅之之心者也。獨陸君用啖氏之說,曰:《春秋》紀師,何無曲直之辭?曰一之也,不一則禍亂之門辟矣。若夫其差者甚者,則在乎其文矣。此則見聖人絕惡之源,原情之法,此表里之論也。其餘若盟若會,其法皆用是也。

  褅郊之議,詭譎殊狀。左氏之文,略而不解;《公》《谷》之論,泥而失真;何、杜之流,汎汎其間耳。陸氏之學,獨能斥先鄭之失,明諸侯之僭,謂褅為王者之祭,明郊非周公之志,皆足以見其所存之博大,得聖師救亂明上下之心也。余若書鄭伯之克,謂克下之辭,明君臣之義,異乎所謂「如二君」與「能殺者」屑屑之論矣。書次於郎,則言非有俟而次,則己將為賊爾,防兵亂之源,殊乎所謂過信次止者,區區之談矣。發言侵言伐之例,則曰無名行師與稱罪致討之異,遠乎闊略之言,賊害之語矣。且取邑之條,則雲力得之,不是其專奪,異乎不用師徒,不宜取之淺矣。其餘稱將稱師,紀名紀氏之類,亦皆度越於諸家遠甚。

  旨義之眾,莫可歷數。要其歸,以聖人之道公,不以己得他見而立異,故其所造也遠,而所得也深。噫!聖門之學,吾不得而見焉,幸得見其幾者矣。則子厚之願掃其門,宜乎!對問之下,不能詳悉,故獻其略。謹對。

  第三道

  問:官之有屬,猶身之有臂,臂之有指也。自建官以來,未有無屬焉者也。舉今之官,則治其小者有屬,治其大者無屬。外郡縣,內群有司,此治其小者。內公府,外刺部,此治其大者。治其小,且有屬;治其大,乃無屬;何其重輕勞佚之不侔哉?豈因其故常而恬莫之舉歟?抑舉之未見其益歟?刺部之屬,向嘗增之,直與其長等爾,非所謂屬也。公府之屬,今或存之,直他官而已,非所謂屬也。請悉陳前古治大有屬之法,可施於今者,皆何名?何選?何職?古何以有,而今何以無?古何以可,而今何以不可?詳之於說,以究當今之便。

  對:竊觀治天下之道,如構室焉,其大者棟也,梁也,棟桷豈能獨立哉?其所與相助而承上者,榱桷也。置官亦如是矣。古之三公之府,諸侯郡國各有其屬,以成其政,後世改易不常。今則外之一郡一邑,內之一官一局,各有屬焉。至於公府機務之煩,外台刺舉之重,則反無之。此誠小大重輕之貿焉,非必謂無益而莫之為也,直因循故常未之更爾。向者漕計之司,嘗為之置副矣,副則職亞其長者也。其下亦嘗創賓從之名者矣,是亦其屬也,第旋去之耳。近世宰相之官,兼門下之目,則府以其省名矣。今其屬者,乃省官爾,非丞相之屬。

  策謂前古治大有屬之法可施於今者,則周冢宰之職有小宰焉,小宰之下皆其屬也,其餘五官亦各有屬焉,然其爵位有尊卑之差矣。外則牧伯之國,今刺舉之任也,其屬則其臣爾。漢之三公,府則有長史司直焉,東曹西曹之掾焉;內則御史,外則刺部,亦各自用其吏為掾屬。其選之之道,則周六官以下,其屬皆命於天子牧伯之臣,則其卿而下,其君選於其國爾。漢之三公,開府辟召;唐之藩鎮,亦自薦延。其位其職,則系其長之所任而分治之耳。今公府任其小事者非無也,直無若三公之孤,六卿之丞,共其事者爾。其治文書掌勞役者備矣,其職亦幾矣。苟欲慎其選,清其流,而易其官之名,則可矣。若欲夫預聞政事,則賢明之佐,謨謀於廟堂之上,又何細吏之間焉?若夫刺舉之屬,則在選任之爾。謹對。

  第四道

  問:今天下費益廣,財益匱,食加冗,農加困,貨愈籠,文愈密,而旱乾水溢,無歲無之;又未嘗得清源端本之術,少紓其弊。雖有智者,或任非其責,噤不出一語。嗚呼!忍而視斯民之殘也!今欲使財無匱,農無困,文無密,以拯斯民之殘,敢問何策之為先?何修而後可?勿踵勿泛,以直所論。

  對:天下大器,群生重畜,惟君上所制養焉。今土地之廣,人民之眾,較之近代,未為甚盛也。然近歲費益廣,財益匱,食加冗,農加困,貨愈籠,文愈密者,何也?殆基本似有所未立,法度似有所未舉爾。三代之制,今不能收功於旦夕也。試取其切近於體務者言之。

  今財之匱,食之冗,農之困,貨愈籠,文愈密者,弊雖煩,而其原一而已。其始在費益廣也。費益廣,則取於民者眾,實於府者鮮,財不得不匱,農不得不困矣。彼食冗者,亦費之一端爾。費既廣,財既匱,農既困,則貨不得不籠。貨之籠,則文不得不密矣。所謂費益廣者,不曰待哺之兵眾乎?夷狄之遺重乎?游食之徒煩乎?無用之供厚乎?為今之計,兵之眾,豈能遽去之哉·在汰其冗而擇其精。戎狄之遺,豈能遽絕之哉?在備於我而圖其後。游食之徒煩,則在禁其末而驅之農。無用之供厚,則在絕其源而損其數。然其所以制之者,有其道也。夫水利之興,屯田之制,府兵之復,義倉之設,皆濟時之大利。顧搢紳議之熟矣,惟不以為舊說之迂而忽之,則財以豐,食以足,貨利可寬,文法可損矣。雖旱乾水溢之變,系乎歲數之常,亦吾有備焉爾。謹對。

  第五道

  問:子曰:「苟有用我者,三年有成」,何其效之疾歟?又曰:「善人為邦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矣」,何其效之遲歟?又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必世雲者,較諸善人則已疾,合諸聖人則已遲。三者之效,不能齊一。然則聖何道而疾?善何術而遲?王何務而必世?願以前代已然之跡,質於此三者。

  對:聖人之道,無所苟而已矣。以聖人之才,施於天下,其易矣,猶必曰三年而有成也。然方之善人之效,則聖人之治,其疾也遠矣。仲尼曰:「善人為邦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矣。」夫善人者,所謂「不踐跡亦不入於室」者也,既不循前人之弊而守之,又不得聖人之道而行之,宜其緩且久也。有人焉,相繼而往,則百年而後可至治矣。所謂「王者必世而後仁」,則蒙謂作禮樂之時爾。夫民之情,不可暴而使也,不可猝而化也,三年而成,大法定矣。漸之仁,摩之義,浹於肌膚,淪於骨髓,然後禮樂可得而興也。蓋禮樂者,雖上之所以教民也,然其原則本於民,而成於上爾。則聖人之效所以疾,善人之效所以遲與!夫王者之仁,其道可見矣,復請以前代已然之跡而明之。孟子曰:「小國七年,大國五年,可為政於天下。」此聖人之效也。若仲由謂三年使知方,伯禽之三年報政,雖不能若聖人之道醇且具也,然亦承聖師之教,奉周公之訓,其庶乎其次也。若漢之業創乎高祖,循乎呂、惠,文帝守之以淳儉,孝景紹之以恭默。當時漢之興,幾百年矣,其風俗寬厚,幾致措刑,亦勝殘去殺之效乎!周承文王之業,歷武王之治,至成王之世,而周公作禮樂焉,此必世後仁之效乎!謹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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