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原文
2024-09-27 11:14:56
作者: 度陰山
生財有大道: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恆足矣。仁者以財發身,不仁者以身發財。未有上仁,而下不好義者也;未有好義,其事不終者也;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孟獻子曰:「畜馬乘,不察於雞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斂之臣;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長國家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彼為善之,小人之使為國家,葘害並至,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譯文
財富之道應是這樣的:生產的人多,消費的人少;生產的人勤奮,消費的人節省。這樣,財富便會經常充足。仁愛的人仗義疏財以修養自身的德行,不仁的人不惜以生命為代價去斂錢發財。沒有在上位的人喜愛仁德,而在下位的人卻不喜愛忠義的;沒有喜愛忠義而做事卻半途而廢的;沒有國庫里的財物不是屬於國君的。孟獻子說:「能以四匹馬拉車的士大夫之家,就不需再去養雞養豬;祭祀能享用冰的卿大夫家,就不要再去養牛養羊;擁有一百輛兵車的諸侯之家,就不要去收養搜刮民財的家臣。與其有搜刮民財的家臣,不如有偷盜東西的家臣。」這意思是說,一個國家不應該以財貨為利益,而應該以仁義為利益。做了國君卻還一心想著聚斂財貨,這必然是有小人在誘導;而那國君還以為這些小人是好人,讓他們去處理國家大事,結果是天災人禍一齊降臨。這時雖有賢能的人,卻也沒有辦法挽救了。所以,一個國家不應該以財貨為利益,而應該以仁義為利益。
這就是王陽明著作的《大學古本傍釋》,最值得我們注意的是,「誠意」在這裡多次被提及。而實際上,王陽明心學歸根結底不過就這兩個字——誠意!
最值得我們注意的是,誠意是誠自家心意,而不是他家的。也就是說,我們首先和關鍵要做到的是誠自己的意,思想、做事先要對自己的念頭真誠無欺,如此才能問心無愧,才能以此心去對待別人。而這個對待別人里,未必非要誠意。王陽明告訴我們,倘若我們對任何人都講誠意、誠信,那就不是致良知,而是愛憎不分。如果真是這樣,那王陽明那些剿匪功績從何談起?
再來看《大學問》,前面我們提到過,王陽明本不想將《大學問》以書面形式流傳下來,架不住弟子們的委婉勸說,終於留下這一心學入門課。
首先將和我們有關的《大學》的內容放在這裡: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有弟子問王陽明:「《大學》一書,過去的儒家學者認為是有關『大人』的學問。我冒昧地向您請教,『大人』學問的重點為什麼在於『明明德』呢?」
這段話的意思是,《大學》是論述士大夫通過廣泛學習,獲取可以用來從政做官的學識和本領的一篇文章。學的目的就是為治理國家,並顯示自己光明品德。古典儒家和朱熹認為,「大人」就是獲得治理國家能力和光明自己品德的人。
王陽明的回答是:「所謂『大人』,就是以天地萬物為一體的那種人。他們把天下人看成是一家人,把所有中國人看作一個人。倘若有人按照形體來區分你和我,這類人就是與『大人』相對的『小人』。『大人』能夠把天地萬物當作一個整體,並非是他們有意這樣認為的,實在是他們心中的仁德本來就是這樣,這種仁德跟天地萬物是一個整體。實際上,不僅僅是『大人』會如此,就是『小人』的心也是這樣的,問題就在於,他們自己把自己當作『小人』罷了。為什麼這樣說呢?任何一個人看到一個小孩兒要掉進井裡時,必會自然而然地升起害怕和同情之心,這說明,他的仁德跟孩子是一體的。或許有人會說,哎喲,那孩子是人類,所以才有害怕和同情的心。可是當他看到飛禽和走獸發出悲哀的鳴叫或因恐懼而顫抖時,也肯定會產生不忍心聽聞或看下去的心情,飛禽走獸不是人類,他仍有這樣的心情,這說明他的仁德跟飛禽和走獸是一體的。或許有人又要問:飛禽和走獸是有靈性的動物,如果他看到花草和樹木被踐踏和折斷時呢?我確信,他也必然會產生憐憫體恤的心情,這就是說他的仁德跟花草樹木是一體的。又有人說,花草樹木是有生機的植物,如果當他看到磚瓦石板被摔壞或砸碎時呢?我仍然確信,他也肯定會產生惋惜的心情,這就足以說明他的仁德跟磚瓦石板也是一體的。這就是萬物一體的那種性德,即使在『小人』的心中,這種性德也是存在的。那麼,這種性德是怎麼來的呢?這個問題無須證明,它與生俱來,自然光明而不暗昧,所以被稱做『明德』。只不過『小人』的心已經被分隔而變得狹隘卑陋了,然而他那萬物一體的仁德還能像這樣正常顯露而不是黯然失色,這是因為他的心處於沒有被欲望所驅使、沒有被私利所蒙蔽的時候。待到他的心被欲望所驅使、被私利所蒙蔽、利害產生了衝突、憤怒溢於言表時,他就會損物害人、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連自己的親人也會殘害,在這種時候,他那內心本具的萬物一體仁德就徹底被遮蔽。
「所以說在沒有私慾障蔽的時候,雖然是『小人』的心,它那萬物一體的仁德跟『大人』也是一樣的;一旦有了私慾的障蔽,雖然是『大人』的心,也會像『小人』之心那樣被分隔而變得狹隘卑陋。所以說致力於『大人』學養的人,也只是做祛除私慾的障蔽、彰顯光明的德性、恢復那天地萬物一體的本然仁德功夫而已。根本不必在本體的外面去增加或減少任何東西。」
這段話的意思是,人人都有良知,與生俱來,不必外求。一個有良知的人不會去殺戮同類,也不會去殘害飛禽走獸,更不會踐踏草木瓦石,因為有良知的人把天地萬物都當成自己的一部分。而那些殺戮同類、殘害飛禽走獸、踐踏草木瓦石的人不是沒有良知,而是良知被遮蔽了。於是,每個人最迫切要做的事就是不要讓自己的良知被遮蔽,所以說「光明自己的良知」(明明德)很重要。
弟子接著又問:「『明明德』確實很重要,可是為什麼又強調『親民』呢?」
王陽明的回答是:「『明明德』是要倡立天地萬物一體的本體;『親民』(關懷愛護民眾)是天地萬物一體原則的自然運用。所以,『明明德』必然要體現在親愛民眾上,而只有親民才能彰顯出光明的德性。所以愛我自己父親的同時也兼愛他人的父親,以及天下所有人的父親。做到這一點後,我心中的仁德才能真實地同我父親、別人的父親以及天下所有人的父親成為一體。真實地成為一體後,孝敬父母(孝)的光明德性才開始彰顯出來。愛我的兄弟,也愛別人的兄弟,以及天下所有人的兄弟,做到這一點後,我心中的仁德才能真實地同我兄弟、他兄弟以及天下所有人的兄弟成為一體。真實地成為一體後,尊兄愛弟(悌)的光明德性才開始彰顯出來。對於君臣、夫婦、朋友以至於山川鬼神、鳥獸草木也是一樣,若沒有不去真實地愛他們,以此來達到我的萬物一體的仁德,那麼我的光明德性就不會不顯明,這樣才真正與天地萬物合為一體。這就是《大學》所說的使光明的德性在普天之下彰顯出來,也就是《大學》進一步所說的家庭和睦、國家安定和天下太平,也就是《中庸》所說的充分發揮人類和萬物的本性(盡性)。」
這段話的意思是,良知的有無不是你說有就有,必須要知行合一,要到事上磨練。要致良知,也就是說,要光明你的良知(明明德),必須到在萬事萬物上(親民)。不然的話,那就成了禪宗,只說不做。
弟子問:「既然如此,做到『止於至善』為什麼又那麼重要呢?」
王陽明回答:「所謂『至善』,是『明德』『親民』的終極法則。天命的性質是精純的至善,它那靈明而不暗昧的特質,就是至善的顯現,就是明德的本體,也就是我們所說的『良知』。『至善』的顯現,表現在肯定對的、否定錯的,輕的、重、厚的、薄的,都能根據當時的感覺而展現出來,它富於變化卻沒有固定的形式,然而也都是渾然天成地處於中道的事物,所以它是人的規矩與物的法度的最高形式,其中不容許有些微的設計籌劃、增益減損存在。其中若稍微有一點設計籌劃、增益減損,那就是出於私心的意念和可笑的智慧,而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至善』。只有將『慎獨』(自己獨處時也非常謹慎,時刻檢點自己的言行)做到精益求精、一以貫之境界的人才能達到如此境界。後人因為不知道『達到至善』的關鍵在於我們自己的心,而是用自己摻雜私慾的智慧從外面去揣摩測度,以為天下的事事物物各有它自己的道理,因此掩蓋了評判是非的標準,使『心為統帥』的簡單道理變得支離破碎、四分五裂,人們的私慾泛濫而公正的天理滅亡,明德親民的學養由此在世界上變得混亂不堪。在古代就有想使明德昭明於天下的人,然而因為他們不知道止於至善,所以使得自己夾雜私慾的心過於膨脹、拔高,最後流於虛妄空寂,而對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真實內容無所幫助,佛家和道家兩種流派就是這樣的。古來就有希望親民的人,然而由於他們不知道止於至善,而使自己的私心陷於卑微的瑣事中,因此將精力消耗在玩弄權謀智術上,從而沒有了真誠的仁愛惻隱之心,春秋五霸這些功利之徒就是這樣的。這都是由於不知道止於至善的過失啊。所以止於至善對於明德和親民來說,就像用規矩畫方圓一樣,就像用尺度量長短一樣,就像用權衡稱輕重一樣。所以說方圓如果不止於規矩,就失去了準則;如果長短不止於尺度,丈量就會出錯;如果輕重不止於權衡,重量就不準確。而明明德、親民不止於至善,其基礎就不復存在。所以用止於至善來親民,並使其明德更加光明,這就是所說的大人的學養。」
止於至善,說的就是按良知的指引做事。
弟子問:「『知道要止於至善的道理,然後自己的志向才得以確定;志向確定,然後身心才能安靜;身心安靜,然後才能安於目前的處境;安於目前的處境,然後才能慮事精詳;慮事精詳,然後才能得到至善的境界。』這是什麼意思呢?」
王陽明回答:「人們只是不知道『至善』就在自己心中,所以總是向外面事物上尋求,以為事事物物都有自己的定理,從而在事事物物中去尋求『至善』,所以使得求取至善的方式、方法變得支離決裂、錯雜紛紜,而不知道求取至善有一個確定的方向。如果你知道至善就在自己心中,而不用向外面去尋求,這樣意志就有了確定的方向,從而就沒有支離決裂、錯雜紛紜的弊病了。沒有支離決裂、錯雜紛紜的困擾,那麼心就不會妄動而能處於安靜。心不妄動而能安靜,那麼在日常生活中,就能從容不迫、閒暇安適從而安於目前的處境。能夠安於目前的處境,那麼只要有一個念頭產生,只要有對某事的感受出現:它是屬於至善的呢?還是非至善呢?我心中的良知自然會以詳細審視的本能對它進行精細的觀察,因而能夠達到慮事精詳。能夠慮事精詳,那麼我的分辨就沒有不精確的,我的處事就沒有不恰當的,從而至善就能夠得到了。」
只有讓自己的良知正常工作,那就能做到定、靜、安、慮、得。由此可知,良知並不僅是一種美德,還能助你做成一切事。
弟子問:「任何事物都有根本和末梢,從前的理學家把彰顯德性當作根本,把使民眾滌除污垢永做新人當作末梢,這兩者是從內心修養和外部用功的相互對應的兩個部分。事情有開始和結束,從前的理學家把知道止於至善作為開始,把行為達到至善作為結束,這也是一件事情的首尾相顧、因果相承。像您這種把新民作為親民的說法,是否跟儒家學者有關本末終始的說法有些不一致呢?」
王陽明回答:「有關事情開始與結束的說法,大致上是這樣的。就是把新民作為親民,而說顯明德性為本,親愛民眾為末,這種說法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不應當將本末分成兩種事物。樹的根干稱為本,樹的枝梢稱為末,它們只是一個物,因此才稱為本與末。如果說是兩種物,那麼既然是截然分開的兩種物,又怎麼能說是相互關聯的本和末呢?使民眾自新的意思既然與親愛人民不同,那麼顯明德性的功夫自然與使民眾自新為兩件事了。如果明白彰顯光明的德性是為了親愛民眾,而親愛民眾才能彰顯光明的德性,那麼彰顯德性和親愛民眾怎麼能截然分開為兩件事呢?理學家的說法,是因為不明白明德與親民本來是一件事,反而認為是兩件事,因此雖然知道根本和末梢應當是一體的,卻也不得不把它們區分為兩種事物了。」
朱熹解釋《大學》,認為是新民,而不是親民,王陽明認為是親民。再次闡釋「知行合一」。
弟子問:「從『古代想使天下人都能發揚自己本身具有的光明德性的人』,直到『首先要修正本身的行為』,按照先生您『明德親民』的說法去貫通,也能得到正確、圓滿的理解。現在我斗膽請教您,從『要想修正本身的行為』,直到『增進自己的知識,在於能夠析物窮理』,在這些修為的用功次第上又該如何具體地下功夫呢?」
王陽明回答:「此處正是在詳細說明明德、親民、止於至善的功夫。人們所說的身體、心靈、意念、知覺、事物,就是修身用功的條理之所在,雖然它們各有自己的內涵,實際上說的只是一種東西。而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就是在現實中運用條理的功夫,雖然它們各有自己的名稱,而實際上說的只是一件事情。什麼叫作身心的形體呢?這是指身心起作用的功能而說的。什麼叫作身心的靈明呢?這是指身心能做主宰的作用而說的。什麼叫作修身呢?這裡指的是要為善去惡的行為。我們的身體能自動地去為善去惡嗎?必然是起主宰作用的靈明想為善去惡,然後起具體作用的形體才能夠為善去惡。所以希望修身的人,必須首先要擺正他的心。然而心的本體就是性,性天生來都是善的,因此心的本體本來沒有不正的。那怎麼用得著去作正心的功夫呢?因為心的本體本來沒有不正的,但是自從有意念產生之後,心中才有了不正的成分,所以凡是希望正心的人,必須在意念產生時去加以校正。若是產生一個善念,就像喜愛美色那樣去真正喜歡它,若是產生一個惡念,就像厭惡極臭的東西那樣去真正討厭它,這樣意念就沒有不誠正的,而心也就可以得正了。然而意念一經發動、產生,有的是善的,有的是惡的,若不及時明白區分它的善惡,就會將真假對錯混淆起來,這樣的話,雖然想使意念變得真實無妄,實際上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必須在致知上下功夫。
「『致』就是達到的意思,就像常說的『喪致乎哀』的『致』字,《易經》中說到『知至至之』,『知至』就是知道了,『至之』就是要達到。所謂的『致知』,並不是後來的儒家學者所說的擴充知識的意思,而是指的達到我心本具的良知。這種良知,就是孟子說的『是非之心,人皆有之』的那種知性。這種知是知非的知性,不需要思考,它就知道,不需要學習,它就能做到,因此我們稱它為良知。這是天命賦予的屬性,這是我們心靈的本體,它就是自自然然靈昭明覺的那個主體。凡是有意念產生的時候,我們心中的良知就沒有不知道的。它若是善念,唯有我們心中的良知自然知道,它若是不善之念,也唯有我們心中的良知自然知道。這是誰也無法給予他人的那種性體。
「所以說,雖然小人多行不善,甚至達到無惡不作的地步,但當他見到君子時,也會不自在地掩蓋自己的惡行,並極力地辯稱自己做的是善事,由此可以看到,就是小人的良知也具有不容許他埋沒的特質。今日若想辨別善惡以使意念變得真誠無妄,其關鍵只在於按照良知的判斷去行事而已。為什麼呢?因為當一個善念產生時,人們心中的良知就知道它是善的,如果此時不能真心誠意地去喜歡它,甚至反而背道而馳地去遠離它,那麼這就是把善當作惡,從而故意隱藏自己知善的良知了。而當一個惡念產生時,人們心中的良知就知道它是不善的,如果此時不能真心誠意地去討厭它,甚或反而把它落實到實際行動上,那麼這就是把惡當作善,從而故意隱藏自己知惡的良知了。像這樣的話,那雖然說心裡知道,但實際上跟不知道是一樣的,那還怎麼能夠使意念變得真實無妄呢?
「現在對於良知所知的善意,沒有不真誠地去喜歡的,對於良知所知的惡意,沒有不真誠地去討厭的,這樣由於不欺騙自己的良知,那麼他的意念就可以變得真實無妄了。然而要想正確運用自己的良知,這怎能是含糊不清而空洞無物的說辭呢?必然是有其實在內容的。所以說要想致知的話,必然要在格物上下功夫。『物』就是事的意思,凡有意念產生時,必然有一件事情,意念所系縛的事情稱做『物』。『格』就是正的意思,指的是把不正的校正過來使它變成正的這個意思。校正不正的,就是說要祛除惡的意念和言行。變成正的,就是說要發善意、講善言、做善行,這才是格字的內涵。《尚書》中有『格於上下』『格於文祖』『格其非心』的說法,格物的『格』字實際上兼有它們的意思。
「良知所知道的善,雖然人們真誠地想去喜歡它,但若不在善的意念所在的事情上去實實在在地踐履善的價值,那麼具體的事情就有未被完全校正的地方,從而可以說那喜歡善的願望還有不誠懇的成分。良知所知道的惡,雖然人們真誠地想去討厭它,但若不在惡的意念所在的事情上實實在在地去剷除惡的表現,那麼具體的事情就有未被完全校正的地方,從而可以說那討厭惡的願望還有不誠懇的成分。如今在良知所知道的善事上,也就是善意所在的事情上實實在在地去為善,使善的言行沒有不盡善盡美的。在良知所知道的惡事上,也就是惡意所在的事情上實實在在地祛除惡,使惡的言行沒有不被祛除乾淨的。在這之後具體的事情就沒有不被校正的成分存在,我的良知所知道的內容就沒有虧缺、覆蓋的地方,從而它就得以達到純潔至善的極點了。
「此後,我們的心才會愉快坦然,再也沒有其他的遺憾,從而真正做到為人謙虛。然後心中產生的意念才沒有自欺的成分,才可以說我們的意念真正誠實無妄了。所以《大學》中說道:『繫於事上的心念端正後,知識自然就能豐富;知識得以豐富,意念也就變得真誠;意念能夠真誠,心情就會保持平正;心情能夠平正,本身的行為就會合乎規範。』雖然修身的功夫和條理有先後次序之分,然而其心行的本體卻是始終如一的,確實沒有先後次序的分別。雖然正心的功夫和條理沒有先後次序之分,但在生活中保持心念的精誠純一,在這一點上是不能有一絲一毫欠缺的。由此可見,格物、致知、誠意、正心這一學說,闡述了堯舜傳承的真正精神,也是孔子學說的心印之所在。」
良知是件法寶,使用它不需要任何繁瑣的程序,也不需要任何咒語,只要你按它的意思去行事,就是最好的使用方式。
這就是王陽明《大學問》告訴我們的一個終極真理,用王陽明的話說:這個道理不是我告訴你的,這個道理其實就在你心中:天下一切事,都是你良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