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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6 09:19:24 作者: (英)阿瑟·克拉克

  首次發表於1954年11月的《大商船》(Argosy),標題為《發明》

  收錄於《白鹿酒館故事集》

  這是哈利·珀維斯在白鹿酒館裡講的一個輕鬆的故事,不過背後意味深長,同時,這篇故事也提早五十年預言了虛擬實境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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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鹿酒館的沙龍吧里,話題無所不包,無論是否有女士在場,這一點都不會改變。畢竟,她們是自擔風險進來的。現在回想起來,有三位女士最終都拉著丈夫走出了酒館。所以,可能風險最終並不在她們自己身上……

  之所以要提到這一點,是因為我不希望你們認為我們所有的對話都是博學之士之間的專業對談,我們在酒館裡的活動都是高智商遊戲。雖然西洋棋隨處可見,不過飛鏢、英國彈戲也很常見。有些客人可能會帶來《泰晤士報文學增刊》《星期六評論》《新政治家周刊》和《大西洋月刊》,不過他們離開酒館的時候可能會帶著最新一期的《令人震驚的偽科學故事》。

  酒館陰暗的角落裡也在進行著許多生意。古籍和雜誌經常以極高的價格易主,幾乎每個星期三,至少有三名知名商人會倚靠著吧檯抽大根雪茄,跟德魯交換趣聞。酒館裡時不時會發出哄堂大笑,這意味著某個奇聞異事講到了大結局,引來擔心自己錯過什麼的顧客一陣焦急詢問。不過,哎,出于謹慎,我就不在這裡重複這些有趣的故事了。不像這個島上的大多數貨物,它們可不便外傳……

  好在,身為理學士(這是肯定的)、博士(也許吧)、英國皇家學會會員(我自己不認為他有這個頭銜,不過有傳言如此)的哈利·珀維斯先生的故事不用受這些管束。他的故事中,沒有一個會讓家教甚嚴的老處女面紅耳赤,如果現今還有這種老處女的話。

  請原諒,這種論斷也許過於武斷了。有一個故事可能會在一些圈子中被視為有些大膽。不過我會毫不猶豫地複述出來,因為我知道你們——親愛的讀者——心胸足夠開闊,不會感到被冒犯。

  故事的開頭是這樣的。艦隊街上的一個著名評論家被一個舌燦蓮花的出版商逼到了角落裡,這位出版商打算出版一本自己寄予厚望的書。一本成熟的南方派系作品,深刻,頹廢,就是那種「白蟻啃完了東側房間,房子突然又傾斜了一下」的風格。愛爾蘭已經將它列為禁書,不過這算是當代書籍很少能避過的榮譽了,算不得什麼大事。不過,倘若有一家英國主流報紙能夠被說服,為這本書大力疾呼的話,它會一夜間變成暢銷書……

  這就是出版商的邏輯,他用盡了花言巧語說服報刊合作。我聽見他的談話,顯然是為了打消評論家朋友產生的所有顧慮:「當然不是了!如果他們讀懂了這本書,就不可能變得更腐敗了!」然後,掌握了同時聽六七個對話的神秘訣竅、總能適時切入最合適對話的哈利·珀維斯,用自己特別有穿透力又無法被打斷的聲音說:「審查的確會帶來一些難題,對吧?我一向主張,一個國家的文明程度和它對出版機構的限制呈負相關。」

  一個操著新英格蘭口音的聲音從房間後面插話進來:「從這個觀點來看,巴黎比波士頓更文明。」

  「完全正確。」珀維斯說。人生第一次,他確實在等著有人插嘴。

  「好吧,」新英格蘭的聲音和善地說,「我沒有要爭論的意思,我只是想確認一下。」

  「說到這裡,」珀維斯不再浪費時間等對方開口,「我想到了一件審查尚未注意到,不過以後一定會幹預的事情。事情發生在法國,目前也僅為法國人所知。但等它公之於世的時候,對我們文明的影響可能會超過原子彈。

  「和原子彈一樣,它也源於學術研究。先生們,永遠都不要小瞧科學。我懷疑是否真的存在一個研究領域,它如此理論、如此遠離所謂『日常煙火』,以至於不可能有朝一日產生震撼世界的結果。

  「這一次,我講給你們的故事不是我的親身經歷,你們會感激這一點。去年,我從巴黎大學的同事那裡聽到了這個故事,當時我正在那裡參加一場科學會議。所以故事中出現的名字都是虛構的,當時對方告訴了我這些名字,不過我現在都記不得了。

  「這位——朱利安教授是一名實驗生理學家,就職於法國的一所規模雖小卻不乏科研資金的大學。你們當中一些人可能還記得前幾周我的朋友欣克伯格講的那個相當不可思議的故事,關於掌握了如何通過在動物的神經系統上施加正確的電流來控制它們行為的故事。好吧,如果那個故事裡有任何真實成分——說實話我不太相信——的話,整個項目恐怕都是受到朱利安發表在《法國科學院周報》上的論文的啟發。

  「不過朱利安教授從沒把自己最驚人的結果發表出來。當你無意中發現了非常了不起的東西時,你不會急急忙忙發表。你會等自己掌握了確鑿的證據再行動,除非你擔心別人也在跟你爭分奪秒。那麼你可能會發表一篇語焉不詳的報導,確立日後的優勢,但不會馬上披露太多內容,就像惠更斯發現土星環時所說的著名的暗語一樣。

  「你很可能會好奇朱利安發現了什麼,我就不賣關子了。那不過是對於人類過去一百年所做的事情的自然延伸。首先,照相機賦予了人類捕獲畫面的能力。然後,愛迪生發明了留聲機,人類又掌握了捕獲聲音的能力。今天,通過電影,我們掌握了一種我們祖先難以想像的機械記憶能力。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人類不會止步於此。最終科學能夠捕獲、儲存思想、感覺本身,然後反饋給大腦,這樣只要想,它就能重現生命中的任何一段經歷,還原所有微小細節。」

  「這個想法並不新鮮!」有人哼了一聲,「《美麗新世界》里的『飛力』不就是這麼回事嗎?」

  「所有優秀的想法在被實現之前,都已經被其他人想到過。」珀維斯嚴肅地說,「關鍵在於赫胥黎等人只是紙上談兵,而朱利安真正實現了。我的老天啊,這兒還有個雙關!朱利安也叫奧爾德斯[1],算了,不提了不提了!

  「當然,它是通過電實現的。你們都知道腦電圖能夠記錄下活體大腦中微弱的電脈衝,也就是大眾媒體口中的『腦電波』。朱利安的設備是比這種知名儀器更精密複雜的機器。它能夠將記錄下來的大腦電脈衝進行回放。聽上去挺簡單,對吧?留聲機也是一樣,不過只有愛迪生這樣的天才才能想像出來。

  「現在,故事的反派登場了。嗯,可能這個詞用得重了點,因為朱利安教授的助手喬治——喬治·迪潘——其實是個挺有同情心的人。只是,作為一個比教授腦子更活泛的法國人,他立刻就發現這個實驗室里的小玩意兒能帶來幾十億法郎。

  「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它弄出實驗室。這個法國人對於優雅的工程設計無疑極有天分,經過幾周的工作,並且在教授的全力配合下,喬治成功地將這個設備負責『回放』的部分裝進了一個跟電視機差不多大的柜子里,裡面的零件也不比電視機多多少。

  「然後,喬治準備開始進行第一次實驗了。這需要大量經費,不過,正如那句名言所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依我看,這個比方真是太貼切了。

  「喬治去拜訪了法國最著名的美食家,並提了一個有趣的提議。這位大人物根本無法拒絕這個提議,因為它對他顯赫聲名的讚揚堪稱獨一無二。喬治耐心地解釋,他發明了一種用來記錄(他完全沒提儲存)感覺的儀器。為了科學事業,以及法國料理的榮譽,他是否有幸,能夠在男爵先生施展自己卓越才華時,對男爵大腦中產生的情感和味覺鑑別的微妙差異進行分析?男爵可以指定任何餐廳、廚師和菜單,一切聽憑安排。當然,如果他事務過於繁忙,那麼毫無疑問,著名的美食家孔特——

  「這位男爵從某些方面來說是一位出人意料的粗俗男人,他說出了一個在大多數法語詞典中都找不到的一個字。『那個白痴!』他大聲說:『他也就是吃英國菜的檔次!不,讓我來。』他毫不猶豫地坐下來擬菜單,而喬治則不安地估算這些菜的價格,擔心自己的銀行帳戶餘額是否能擔此大任……

  「如果我們知道廚師、服務生對於整件事的看法,一定非常有趣。男爵坐在自己最喜歡的桌子旁,品評著自己最愛的菜品,從他頭部引出的導線與角落裡看上去有點邪惡的機器相連,導線的纏繞絲毫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困擾。整個餐廳都清空了,喬治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就是計劃過早曝光。這讓已經令人痛苦的龐大開支又多了很多。他只希望結果是值得的。

  「結果的確值得。當然,唯一能證明的方式就是回放喬治的『錄感』。我們只能用他使用的描述詞彙,因為眾所周知,這方面的詞彙還非常匱乏。男爵是真正的鑑賞家,而不是那些只是假裝自己擁有不具備的鑑別力的人。你知道瑟伯那句『這只是一瓶樸實無華的國產勃艮第紅酒,不過我想你會欣賞它的大膽』[2]。男爵只要聞一下,就能知道它到底是不是國產的,如果酒瓶上肆意描述,他肯定會把它砸了。

  「我覺得喬治用不菲價格換來的這段錄感是值得的,儘管他並非只打算把它用在自己身上。錄感為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釐清了他天才腦瓜里漸漸生成的點子。毫無疑問,男爵在享用那頓奢華美餐時,腦子裡產生的所有細膩感覺都被捕獲了,而且那些完全沒學過美食品鑑的門外漢,也能充分享受這些感覺。因為這些錄感純粹是關於感知的,和理性無關。男爵需要用一生的時間學習知識、進行訓練,才能體驗到那些感覺。不過一旦它們被記錄下來,任何人,即便在現實生活中他們根本就沒有味覺,也能體會到這些感覺。

  「想像一下喬治眼前展開的光輝圖景吧!世界上還有那麼多美食和美食家。它還能收集歐洲所有葡萄酒的滋味,鑑賞家怎麼可能不為之傾囊?當最後一瓶珍貴的葡萄酒開啟時,它的靈魂會被完整保存,就像梅爾巴[3]的聲音能夠流傳幾個世紀。畢竟,重要的並不是葡萄酒本身,而是它誘發的感受……

  「喬治這樣思忖著。不過他知道,這只是個開始。我經常對法國人所主張的邏輯表示異議,但喬治則不然。他花了幾天時間反反覆覆思考這件事,然後去見了自己的小淑女[4]。

  「『伊芳,我親愛的。』他說:『我有一個特別的請求……』」

  哈利·珀維斯對於故事該何時稍加停頓再清楚不過。他轉向吧檯喊了一句:「再來一杯威士忌,德魯。」酒保倒酒的時候,全場寂靜無聲。

  「我們繼續。」珀維斯終於說,「即便在法國,這個實驗都是『很不尋常』的,不過還是成功進行了。出于謹慎和慣例的考慮,實驗安排在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刻進行。你一定感覺到了,喬治是個說服力非常強的人,不過我懷疑這位小姐並不需要太多遊說。

  「喬治用一個真誠但倉促的吻扼殺了她的好奇,把伊芳送出了實驗室,然後立刻沖回設備旁邊。他屏息進行回放。成功了,這倒不是說他以前有過任何實質的疑慮。而且——請各位謹記,我也是道聽途說而已——回放的體驗和真正的體驗一模一樣。那一刻,某種接近宗教敬畏的感覺征服了喬治。毫無疑問,這是歷史上最偉大的發明。他不僅能成為富翁,而且會永遠被人銘記,因為他實現了所有人夢寐以求的事,並且消除了人們過去所持有的某種恐懼……

  「他也意識到,如果他願意,他也可以不再需要伊芳。這引發了進一步的思考,深入得多的思考。

  「我最好還是長話短說,回到正題。與此同時,喬治依然在為教授勤勤懇懇地工作,教授沒有起疑心。不過比起其他同事,喬治確實有點過於賣力了。他的表現超出了職責範圍,不過如果需要解釋,也完全說得過去。

  「下一步的工作是要進行微妙的談判,還會花費不少辛苦得來的經費。毫無疑問,現在喬治已經掌握了所有需要的材料,能夠證明自己手上處理的是一台非常有商業價值的機器。巴黎不乏會對這個機會躍躍欲試的精明商人。不過,出於某種非常私人的敏感,喬治並沒有將第二個——呃——錄感作為這台設備可提供的體驗樣品。此樣品的『個人標籤』太明顯,而喬治可是個體面紳士。『而且,』他進一步理性分析道,『當年留聲機公司想要製作唱片時,也沒有錄那些業餘音樂家的表演呀。專業第一。哎呀,這也是一樣的。』於是他又去銀行取了點錢,之後再次動身前往巴黎。

  「他並沒有去皮加勒廣場附近,因為那裡到處都是美國人,價格也水漲船高。相反,謹慎地問了幾個善解人意的計程車司機之後,他來到了一個幾乎高檔得令人窒息的郊區,身處一間宜人的等候室,沒有絲毫那種他以為的綺麗氛圍。

  「然後喬治有些難為情地向一名可敬的女士解釋了自己的任務,這位女士的年齡跟她的職業一樣好猜。儘管她已經習慣了不尋常的要求,這在她豐富的經驗當中還是前所未見。不過顧客永遠是對的——只要他錢包殷實,因此一切都順利進行。一位年輕的小姐和她的男朋友——非常具有男子氣概的地痞——同喬治一起離開了巴黎。起初,他們自然覺得多少有些奇怪,不過正如喬治之前發現的,任何專家都抵不住恭維奉承。很快,他們就達成了一致。赫丘力和蘇澤特承諾,他們一定能讓他滿意。

  「毫無疑問,你們想要知道更多細節,只怕我無能為力。我只能說喬治——或者更貼切地說是他的工具——一直在忙活,到早晨的時候,錄感材料幾乎已經用盡。看來赫丘力的確是擔得起自己這個名字[5]……

  「完成這條刺激的錄感時,喬治已經沒剩多少錢了,不過他手中有兩條堪稱無價之寶的錄感。他再次前往巴黎,在這裡幾乎毫不費力地跟一些商人談妥了。他們無比吃驚,以至於二話沒說就開出了非常慷慨的條件。這讓我非常欣慰,因為科學家往往在與金融圈子打交道時處於下風。同樣讓我高興的是,喬治在合同當中明確了要給朱利安教授的那一份。你可能會不以為然,畢竟這是教授的發明,喬治遲早要徵得他的許可。不過我更願意相信,喬治是心甘情願的。

  「當然,我無從得知他利用這台設備的計劃的所有細節。我猜測喬治又施展了雄辯才能,不過對於體驗過他提供的那一次或兩次回放的人,完全無此必要。市場前景巨大,甚至是無限的。光是出口貿易就能讓法國重現往日風光,一夜之間就能抹平美元赤字,前提是得克服一些障礙。一切都需要地下進行,想想看,虛偽的盎格魯撒克遜人發現他向美國進口了些什麼東西之後,會引發怎樣的軒然大波。美國母親聯盟、美國革命女兒會、主婦聯盟以及所有的宗教組織都會同仇敵愾。律師正在仔細研究這件事,就目前所知,仍然禁止含有《南回歸線》的郵件入境英語國家的監管措施並不適用於這個情況,而背後的原因僅僅是沒人想到過會有這種情況。但是以後定會有聲音呼籲議會和國會出台新的法律,所以最好儘量讓這事兒保持秘密狀態。

  「事實上,正如一位主管指出的那樣,如果錄感被禁,情況會更好。他們就能在更小規模產出的情況下賺多得多的錢,因為價格必然飛漲,海關人員再怎麼勤勉敬業,也不可能滴水不漏。禁酒令時期的情況又會重演。

  「你想必不會驚訝,此時的喬治已經對美食這個角度失去了興趣。一個有趣的應用,但用處不大。事實上,在起草公司章程的時候,幾位主管已經心照不宣地承認了這一點,因為他們將美食體驗列為『附屬權利』。

  「腦袋裡儘是胡思亂想,兜里裝著金額可觀的支票,喬治回到了家。他突然產生了迷人的幻想。他想起來了留聲機公司排除萬難,世上才得以留存四十八組《前奏曲與賦格》和《第九交響曲》的完整錄音。這樣一來,他的新公司肯定要推出一套完整的錄感專輯,由精通東西方各種秘技的專家演繹。這得需要多少集啊?當然,這個問題已經被深入討論了幾千年了。喬治聽說,光印度教相關的書籍有三位數之多。這將會是非常有趣的研究,它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將娛樂和利潤緊密結合……他已經利用那些即便在巴黎都不太容易獲得的專著,開始了前期研究。

  「如果你以為在此過程中,喬治已經完全忽視了自己平時的興趣,一點也不錯。他幾乎是在夜以繼日地工作,因為他還沒有跟教授坦白自己的計劃,在實驗室關閉以前他必須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好。而在他忽視的興趣里,其中之一就是伊芳。

  「她已經產生了好奇,這是所有女孩都會有的正常反應。但是現在她不僅僅是好奇,更魂不守舍。因為喬治變得疏遠冷漠。他已經不再愛她了。

  「這是一個可以預料到的結果。酒館老闆都會擔心太頻繁品嘗自己的貨品會帶來危險——我相信德魯你不會擔心這一點,喬治徹底跌入了這個誘惑陷阱當中。他回放體驗了錄感太多次,結果日漸衰弱。再則,可憐的伊芳根本無法跟經驗豐富、才華橫溢的蘇澤特相提並論。專業對戰業餘,結局可想而知。

  「伊芳只知道喬治愛上了別人。這倒是不假。她懷疑他對自己不忠。這就是我等難以解答的深刻哲學問題了。

  「再次提醒各位,這裡是法國,後果無可避免。可憐的喬治!一天晚上,他像往常一樣,在實驗室工作到很晚,這時候伊芳用那種可笑的、情殺專用的花哨手槍結束了他的生命。讓我們一起舉杯紀念他吧。」

  「你的故事都有這麼個問題,」約翰·貝農說,「你總是跟我們講那些了不起的發明,故事的結局總是發明者被殺,讓所有人無從求證。我想,和往常一樣,這台設備也被毀掉了?」

  「並不是。」珀維斯回答說,「除了喬治本人以外,這個故事的結局還算美滿。當然,我們不用擔心伊芳。喬治悲痛欲絕的贊助人第一時間抵達了現場,從而防止了負面宣傳。他們不僅是商人,也是多情的人,他們覺得自己必須確保伊芳獲得自由。說干就干,他們給市長和省長播放錄感,讓他們相信這個可憐的姑娘受到了難以抗拒的挑唆才做了這事。最終新公司的一點股份敲定了這件事,雙方都表現得極為真誠。伊芳甚至還拿回了自己的手槍。」

  「那,什麼時候——」另一個人起了個話頭。

  「啊,這需要時間。你知道,還有大規模生產的問題呢。很可能他們已經通過秘密的——非常隱秘的——渠道開始發行了呢。萊斯特廣場附近某些可疑的小商店和布告牌可能很快就會出現一些端倪。」

  「當然,」新英格蘭口音的人無禮地說,「你不知道公司的名字。」

  在這種時刻,你不禁會崇拜珀維斯。他絲毫都沒有猶豫。

  「阿芙羅狄特公司。」他回答說,「我剛想起來一些能讓你們高興的東西。他們希望能夠繞開如影隨形的郵件監管,在國會無可避免地發起質詢前站穩腳跟。他們在內華達州設立了分公司,顯然你在那兒可以肆意妄為。」他舉起了酒杯。

  「敬喬治·迪潘,」他嚴肅地說,「一位科學烈士。當煙花綻放的時候,讓我們記住他。另外,還有件事。」

  「什麼?」我們一起問道。

  「最好現在就開始存錢吧。還有,趁市場價格還沒有跌到底,趕緊賣了你的電視機。」

  (譯者:丁將)

  [1] 赫胥黎全名為「奧爾德斯·赫胥黎」。

  [2] 諷刺瓶身上不盡不實的宣傳語。

  [3] 內莉·梅爾巴(Nellie Melba, 1861—1931),澳大利亞著名女高音。

  [4] 「小淑女」一詞原文為法語。

  [5] 赫丘力為希臘神話中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之名的法國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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