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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6 07:46:26 作者: (美)艾薩克·阿西莫夫

  那是克里昂遇刺一周之後——多麼可怕的一周,整個川陀陷入一片混亂。

  哈里·謝頓仍舊保有首相的職位,但顯然已失去權力。他召來了瑪妮拉·杜邦夸。

  「我要謝謝你救了芮奇和我自己的性命,我一直還沒有機會向你致謝。」他嘆了一聲,又說:「過去一周以來,我幾乎沒有機會做任何事。」

  瑪妮拉問道:「那個瘋園丁怎樣了?」

  「處決!立即執行!未經審判!我試圖拯救他,指出他精神失常,可是完全行不通。假使他做的是其他任何事,犯的是其他任何罪,他們都會承認他發了瘋,而他就能獲得赦免。他會有罪,會被關起來接受治療,然而卻能免於一死。可是殺害皇帝……」謝頓悲傷地搖了搖頭。

  瑪妮拉又問:「今後會發生些什麼呢,首相?」

  

  「我來把我的看法告訴你。恩騰皇朝結束了,克里昂的兒子不會繼位,我不認為他想當皇帝。他怕自己也遭到行刺,而我一點都不怪他。退隱到某個外圍世界的家族屬地,在那裡過著平靜的生活,對他而言會好得多。因為他是皇室的一分子,他無疑能如願以償,你我的運氣也許就沒有那麼好。」

  瑪妮拉皺起眉頭。「大人,哪一方面?」

  謝頓清了清喉嚨。「他們可以聲稱,是因為你殺了葛列布·安多閏,令他的手銃落地,曼德爾·葛魯柏才能撿起來,用它殺掉克里昂。因此對於這樁罪行,你也背負了重大的責任。他們甚至可能會說,一切都是預先安排好的。」

  「但那簡直荒謬。我是保安部門的一員,是在執行我的任務,遵照我的命令行事。」

  謝頓露出苦笑。「你是在以理性申辯,但這年頭理性不流行了。在皇位沒有合法繼承人的情況下,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是必定出現一個軍政府。」

  後來,瑪妮拉了解了心理史學的功用後,她懷疑謝頓是否曾用心理史學的技術,算出將要發生的事,因為軍事統治果真出現了。然而,當時他並未提到他剛出爐的理論。

  「如果真的出現軍政府,」他繼續說,「他們就有必要立刻建立穩固的統治,粉碎任何不忠的徵兆,而且會是以有力且殘酷的方式行事,甚至不顧理性和正義。假使他們指控你,杜邦夸小姐,參與行刺大帝的陰謀,你就會慘遭殺害。這並非伸張正義的行動,而是恐嚇川陀人民的手段。

  「除此之外,他們還可能說我也參與了這項陰謀。畢竟,是我出去迎接那些新園丁,那並非我分內之事。假使我沒有那樣做,就不會有人企圖殺我,你也就不會還擊,而大帝便能保住性命。你看得出一切多麼吻合嗎?」

  「我無法相信他們會這樣做。」

  「或許他們不會。我會提出一個他們可能不願拒絕的條件,但只是可能而已。」

  「什麼條件?」

  「就是我自動辭去首相的職位。他們不想要我,他們容不下我。然而事實是,我在宮廷中的確有些支持者,而甚至更重要的是,外圍世界覺得我是可以接受的。這就意味著,假使禁衛軍的成員要逼我下台,那麼即使不處決我,他們仍會有些麻煩。反之,如果我自己辭職,並聲明我相信軍政府正是川陀和帝國所需要的,那麼我的確是幫了他們一個大忙,你懂了嗎?」

  他沉思了一下,又說:「此外,還有心理史學這個小小因素。」

  這是瑪妮拉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那是什麼?」

  「是我在研究的一樣東西。克里昂曾經對它的威力深具信心,他的信心甚至強過了當時的我。而宮廷中則普遍有一種感覺,認為心理史學是——或可能是——一個強有力的工具,可用來為政府服務,不論是什麼樣的政府。

  「即使他們對這門科學的細節一無所知,那也沒關係。我寧願他們不懂,如此便能加強我們所謂的『情勢的迷信層面』。這樣一來,他們就會讓我以平民的身份,繼續我的研究工作。至少,我希望如此——而這就和你有關了。」

  「怎樣有關?」

  「我準備在條件中加入一項,那就是准許你辭去保安部門的職務,並且不得由於這樁行刺案,對你採取任何行動。我應該有辦法爭取得到。」

  「但您是在說葬送我的前途。」

  「無論如何,你的前途已經完了。即使禁衛軍不發出你的處決令,你能想像他們會准許你繼續擔任保安官嗎?」

  「但我要做什麼呢?我要如何為生?」

  「我會負責的,杜邦夸小姐。十之八九,我會帶著心理史學的龐大研究經費,回到斯璀璘大學,我確定能幫你找個職位。」

  雙眼圓睜的瑪妮拉說:「您為什麼要……」

  謝頓說:「我無法相信你會問這個問題。你救了芮奇和我自己的性命,能說我不欠你任何情嗎?」

  一切正如他所說的。謝頓瀟灑地辭去保有十年的職位,回到了斯璀璘大學。新近成立的軍政府(由禁衛軍與武裝部隊的重要成員所領導的執政團)發給他一封溢美的褒揚信,感謝他對帝國所作的貢獻。而瑪妮拉·杜邦夸也解除了保安官的職務,隨著謝頓及其家人一同前往斯璀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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