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去北京(3)
2024-09-26 04:14:29
作者: 張海帆
說完沒有多久,黑狗就猛打方向盤,沖向了旁邊的小路,這條小路實在是破爛得可以,車速如此之快,幾乎有一半時間車是在空中跳躍著,後面的車也跟了上來,是兩部車。
畢竟是鄉間的土路,後面的車也沒有很好的越野性,所以,他們不能像公路一樣迅速地接近我們。
這給了我思考的時間,對於逃跑,我承認我還是比較在行的,不管是大大小小的無數次被其他黑幫的人追殺,還是被警察追逐,我總結了一套逃跑的經驗。對於這些窮追不捨的狗,車的目標是在是太大,我幾乎不可能逃脫,所以,我只能離開這輛車,將目標變小,才有逃出的可能。也就是說,我必須要放棄這輛車。
我對黑狗喊:「把燈都熄了,往田裡開,到前面那個樹林裡多轉幾個彎,在他們的燈光照不到的時候,我們下車。」
黑狗嗯了一聲,一打方向盤,就衝下小路,在大田裡徑直向前方的樹林衝去。
在樹林裡拼命地繞了幾個彎之後,我們的車急停在一堆亂草處,黑狗下車就要跑,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喊道:「到車下面!」然後我就一下子鑽到車下,黑狗也立即擠進來,我和黑狗緊緊地挨著,屏住了呼吸,只能感到自己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那兩部車立即跑來,超過了我們一會兒之後,一輛車調頭回來發現了我們的車停在這裡,這麼快能夠發現到我們的車,這些人我敢相信絕對是非常厲害的人,仿佛都是嗅覺靈敏的獵狗,一發現不對,就能夠立即折返回來。
其實我用的是一種非常非常危險的方式,我沒有逃離這輛車,而是鑽到了這輛車的車下面,正常人不可能會做這種傻事,而我就有足夠的「傻」,如果我和黑狗逃離這台車,被他們發現,一個是用車追,一個是用腿跑,這個鬼地方又是一馬平川,而且我也不見得比他們跑得快,這樣讓他們追趕,我根本沒有活路。所以,我就賭上一把,他們以為我們跑開了,而去尋找我們,放棄我這輛車。
他們的車停下來,從車上下來幾個人,首先就喊道:「他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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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就也喊道:「叫大牛他們繞到樹林對面。山羊、斑鳩,你們兩個一左一右地往前追。」於是兩個男人迅速地從我們車邊跑過。那個發命令的人走到了我的車旁邊,似乎是用手電筒照了一下車內,然後拉開車門在車裡面翻動著什麼。
我的心臟幾乎都要跳出來,黑狗動了一下,我知道他可能想摸槍,於是用手腕壓了他一下,黑狗也不再動作。
那個人翻了一會兒,從車上下來,似乎在打電話:「老虎,目標棄車跑了。我們正在追……嗯……是……車上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還沒有發現深井協助他逃跑……他的車怎麼處理……嗯……是……」然後這個人快步離開我們的車,又上車發動引擎開走了。我身上的冷汗才停下來,萬一這個人要把我的車拖走,那可真是糟糕了。
李勝利在我腦中響亮地說:「這是C大隊的人!老虎是他們的隊長,C1。」
我回答他:「王八蛋,C大隊才是真的恐怖組織!」
略等了一會兒,我拉了拉黑狗,兩個人從車下鑽出來,向他們圍堵的相反的方向飛奔而去。
然後是一段發了瘋似的逃跑,我們沒命地揀著低洼的溝渠奔跑著,直到自己幾乎癱倒在地。
黑狗問:「成哥,我背你!」
我擺擺手:「算了,就在這裡休息。他們不可能一下子找到我們。」
我知道,以後的日子我將沒有那麼好過了,我信封里的人說的是對的,我應該直接趕快飛到北京,這樣也許比較安全。不過,我並不後悔我自己開車到北京去的決定,什麼時候都不能一山看著一山高,也許坐飛機有更大的危險也說不定。至少現在,我還是安全的。
李勝利說:「你太自信了。」
我回答他:「不是自信,而是我有我的原則。天上沒有平白掉下來的餡餅。」
李勝利說:「C大隊好像知道你的身份。」
我回答:「你都說過C大隊是個很大的和深井對抗的組織,知道我有什麼奇怪的。不過他們找我幹什麼?」
李勝利說:「深井抓的人他們也想抓,深井保護的人自然他們也要抓,這點你和我並沒有什麼不同。」
我回答:「媽的,我們兩個是經歷又對立,又統一。也真夠邪門的,是他們發現深井在保護我嗎?」
李勝利說:「我也不能確定,但是你和田書記說第二通道,有可能是因為這個你才招惹上他們的,我說過的那個徐書記就是想調查第二通道的事情碰到了我,結果被C大隊幹掉了。」
我回答:「看來,我真的是禍從口出啊!」
李勝利說:「說不定,你被C大隊追蹤更大的原因還可能是他們發現了你被深井保護。」
其實這樣和李勝利交流我非常地累,大腦裡面必須一個字一個字地想出來,要不然李勝利就會跟不上我的思維而不能知道我到底要和他說什麼。
我對李勝利想:「太累了,不說了。」然後腦袋就亂鬨鬨地胡思亂想開來。
就這樣休息了一會兒,我和黑狗又摸索著往前面有燈光的地方趕去,我覺得我現在的樣子和李勝利形容的乞丐也差不了多少,全身都是溝裡面的爛泥和草屑,鞋子裡面應該也是灌滿了泥水,走起來特別的難受。我摸了摸身上,信封、我的卡、一萬多的現金、身份證和槍都老老實實地躺在衣服裡面,才放了點心。丟了這些,我真的只能當乞丐了。
我問黑狗:「幾點了?」
黑狗抬腕看了看手錶:「2點40了。」
我點點頭,這幾個小時真和過了一年一樣。現在第一任務,應該是偷輛交通工具,儘快離這裡越遠越好。然後休整一下再想辦法去北京。
快接近村莊的時候,我和黑狗終於從田裡出來,走上舒服點的土路。沒走多遠,就聽到有人在前面低低地叫我:「趙成,趙成……」我被嚇得全身汗毛亂豎,下意識地去摸槍,黑狗也同時在摸槍。
那個聲音還是低低的小聲喊著:「我是你的朋友!相信我,我只有一個人。」
我和黑狗往前摸索著走出幾步,說:「你出來。」一個瘦小的黑影就從路邊跳了出來,馬上手中就亮起了一個標誌,是信封中畫的那座紅色的山,然後就滅掉了。我稍微鬆了一口氣,至少這個人對我目前是沒有惡意的。
那個人靠過來,黑夜中他的眼睛亮亮的,他說:「我叫陸六城,你的朋友,請跟我來。」然後就示意我們跟著他走。
黑狗打量了我一眼,我略一遲疑,還是跟著他走去,但是我狠狠地說:「你敢耍花樣,我一槍崩掉你的頭!」
李勝利說:「他應該是深井。」
我立即回復他:「你怎麼知道他是深井?就亮了一下那個標誌?你太嫩了,萬一他不是深井,只有那個標誌,那他不是引我們到油鍋我都要放心地跳下去?而且他那個標誌是真的是假的都不知道!」
李勝利又不說話了,我大腦里罵了這個傢伙蠢貨,怪不得他只能當乞丐,被C大隊當小白鼠,就是這個李勝利一點主見和判斷都沒有,見根毫毛以為是救命稻草,最後被人耍得半死不活,還跑到我這裡來騷擾我。
然後我又向他道了個歉,最近心情的確相當的不好,今天又碰到這個事情,杯弓蛇影,李勝利你也不要見怪,該給我出主意還是給我出主意。
李勝利的確是我的一個嚮導,因為他接觸過這些人和事,他是我的另一隻眼睛,能看到和感覺到我不能想像到的東西。沒有了他我還真是會一下子不知所措的。
李勝利保持沉默,不知道他是生氣還是無所謂。他和我交流是不能和我一樣能夠有情緒的,最多是聲音大點和小點的區別。也就是我根本感覺不到他說話時的感情是什麼。不僅是看不見他、摸不著他,而且他和我的對話也像我和機器人對話一樣,連語調的高低都沒有。我能夠判斷他的性格也只是從他跟我描述事情,和判斷事情的角度上來分析,他可能是一個沒有什麼主見,而且有些懦弱的人。也許純思想的交流就是這樣吧。
我還是保持高度的警惕跟著前面這個叫陸六城的小個子,默默跟著他走出一段距離後,我問他:「你如果是我的朋友,應該知道剛才要殺我們的那些人是誰?」
陸六城頭都沒有回,說:「他們是C大隊,專門調查中國神秘事件的,這兩年一直盯著我們。」
我問:「那你們到底是誰?」
陸六城說:「C大隊叫我們深井,呵呵,你就暫時也叫我們深井吧。我們真正的名字你以後就知道了。」
我覺得這個小子好像根本不會故意隱瞞什麼,趕緊接著問:「那你為什麼要保護我?」
陸六城頓了頓:「嗯,這個,我級別太低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保護你。」
我知道他可能沒有說假話,於是又問:「你們就是這樣保護我的?剛才我被那個C大隊追得像個孫子!」
陸六城說:「啊,真抱歉,C大隊也很厲害的,在鄭州的時候你被我們保護應該被他們發現了,所以盯上了你。」
我又問:「他們不是因為第二通道的事情找上我?」
陸六城似乎很高興地說:「怪不得要保護你呢,你居然知道第二通道的事情。」
我一時語塞,什麼第二通道,我是狗屁都不清楚,只好硬撐著說:「你不知道嗎?」
陸六城說:「我肯定不知道。」
我逗他:「想知道嗎?我告訴你。」
陸六城說:「告訴我也沒有用,我不知道的,你告訴我我也記不住。」
這個人還真有點古怪,什麼叫我不知道的,你告訴我我也記不住。我說了他不就記住了,還有什麼記不記得住?不會是個機器人吧,按程序做事。
我又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而且你能在這裡等著我?」
陸六城說:「主腦安排的。」
媽的,這些深井的人好像都是些傻子,真的可以說是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李勝利在我腦中說:「好像深井3局的人都是這樣,沒有什麼不敢說的,但是好像都是聽主腦的安排。」
我回答李勝利:「主腦?萬一是個豬腦怎麼辦?」
李勝利又不說話了,因為我滿腦子都是豬吃食時的樣子。
陸六城帶著我們繞來繞去,總算說:「你們騎這輛摩托向北,沿著好走的路一直走,2個多小時就能到新鄉市。」然後又遞給我一個信封,「請你按照這個信封中所說的做,你就能安全地到北京。」
我接過來,又是一個一樣的白色信封,這幫人也真夠神秘的,直接和我說了不就行了,還非要給我像一個錦囊妙計一樣的文件才放心。
我接過來,再也不想搭理這個叫陸六城的傻子,黑狗發動摩托車,我坐在後面,一溜煙地開了出去。這個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我們騎行在路上,很多早起的農民已經將拖拉機停在路邊往車上搬蔬菜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趁著天色發亮,把陸六城給我的信封掏出來,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是一張房卡,上面寫著新龍大酒店904房,卡上有詳細的地址。另外有一張紙,同樣寫了不少字,我賣力地讀了一遍。
上面寫著:「趙雅君你好,我們是你的朋友。你到了新鄉市以後,請立即入住房卡上的酒店,那裡很安全。然後請讓黑狗在酒店旁邊的金辰手機專賣店找老闆隨便買一個手機,然後挑選一張手機卡,請用老闆推薦給你的136211059##號碼。然後你在904房間給135013917##打個電話。電話里的人會告訴你該怎麼做,請你一定要按我們說的做。」最後的落款上,還是那個紅色的山字形。
我讀完把信放回信封,到底應不應該試著相信他們一次?看這封信的內容,安排得很詳細,仿佛是在保證我的行蹤不讓別人知道。如果說深井是在保護我,他們應該有人知道我的行蹤,而且應該是有人在暗中保護我。但是只要是有這種行為,就如同陸六城說的可能會被C大隊發現,我在南昌、鄭州出沒於公開場合,可能只是我和黑狗,C大隊不會注意到我們,但是不能保證深井的人跟著我,深井的行為不被C大隊發現,然後C大隊就可以順藤摸瓜發現深井保護的人原來是我。加上我持槍劫獄逃離A市,又和田書記說了什麼第二通道。C大隊再蠢也會發現我應該是一個非常有價值的人,抓活的就好像把李勝利抓活的一樣有價值。
李勝利開始說:「我很矛盾,不知道到底應該相信誰。」
我回答他:「誰都別相信,不過能利用的地方要利用,一旦覺得不妙就跑路。這次我按照他們信上說的做。至少我現在開始對深井要做的事情很好奇。」
李勝利說:「我害怕深井是想把你控制住,萬一你也變成和我一樣就糟糕了。」
我回答:「如果深井要這麼做,叫剛才的陸六城把我弄昏,坐上你說的那個太歲不就得了,何必還這麼麻煩?」
李勝利說:「恐怕深井和C大隊、B大隊鬥爭得很厲害,什麼事情都不是我接觸的那麼簡單了。所以,深井也很謹慎。」
聽了李勝利的一些話,我覺得他這個人還是相當聰明的,對一些局勢分析得很對,非常有邏輯,除了有時候社會經驗不足,顯得很不老練以外,對一些問題的把握我還是真的非常需要他的意見。
我又把信封掏出來,把房卡拿出來,對黑狗說:「到新鄉市的新龍大酒店,地址是……」
新鄉市新龍大酒店904房間,黑狗微微喘著氣,走進房間,我已經洗完了澡,並換上了在酒店裡買的新的衣服、褲子鞋子,黑狗也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黑狗把手機掏出來遞給我,說:「和你說的一樣,老闆推薦了你說的號碼。現在已經可以打了。」我把手機接過來,把信封也掏出來,按照信中說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那頭先是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才通了。響了三下之後,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很清脆的女子的聲音:「趙雅君你好,我們是你的朋友,我叫李五影。」
我沒有想到是一個女子接的電話,呆了一下,然後說:「我就是。」
那女子說:「現在,請你從904房間窗口往外看,你能看到在你右手邊有一個房頂是尖尖的、紅色的十幾層的樓房。」
我走近窗口,果然如她所說,那棟樓房在離我們大概200多米的地方。
我說:「我看到了。」
那女子說:「請你中午12點的時候,自己來這棟樓房的十層1006房間。我們將保護你儘快地到北京。」
我說:「為什麼我自己來?」
那女子說:「因為你只能自己來北京。」
我說:「哦?難道飛著去嗎?為什麼我兄弟不能去?」
那女子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我說:「那我怎麼認出你是誰?」
那女子說:「你的房卡能夠將1006的房間打開,我就在房間裡,我會給你出示一個信封中你看到的紅色標誌,在我手掌中印著,會發出紅色的光芒。」
我說:「萬一你是假的呢?」
那女子說:「除非你認為我是假的。請相信我們,中午十二點,到1006來。」
我說:「我不來呢?」
那女子說:「我會等你到12點半。如果你不來,請到前台找一位張小姐,說908房間的客人想吃蛋糕。」
我說:「哦?你們還有準備?」
那女子說:「對不起,我們說話的時間似乎太長了,中午十二點,1006。」
然後那女子就掛斷了電話。
我看了看黑狗,黑狗說:「成哥,你不用管我。」
李勝利也說:「你好像猶豫了?」
我回答:「我有點疑惑,這只是一種直覺,我覺得剛才的通話我好像曾經經歷過。」
李勝利說:「我也有這種感覺,你在打完電話以後好像有另一種思維。」
我回答:「你也感覺到了?我以前也有過這種感覺,不過這次特別強烈。是否是不好的預感?」
李勝利說:「可能你需要安靜一下。」
我招呼黑狗:「睡一會兒吧。十一點半你叫醒我。」然後就沉沉地睡去,直到黑狗把我叫醒。
黑狗和我一起從酒店下來走向那棟紅色尖頂的房子,這也是一個酒店,不過比我住的新龍大酒店檔次差了一點。我讓黑狗在大廳等我,自己坐電梯到了10層,然後走向1006房間。我的心跳得很厲害,黑狗不在我的身邊,我真的有些緊張起來,也許我打開門,是一大堆槍指著我的鼻子或者砰的一下被炸得稀巴爛。
李勝利說:「我在。」我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李勝利的確是我最好的最值得託付的朋友。
我站在1006房間的門口,吸了兩口氣,抬起手腕看了看黑狗剛給我的手錶,時針已經非常準確地指向了12點。我掏出門卡,緩緩地插了進去,滴的一聲,房卡通過了。
我把把手旋轉了一下,門開了,我推門走了進去。
這應該是一個很大的房間,我只能看到一個很大的客廳,並不能直接看到房間的全貌。我走進去,並沒有任何人的聲音,我把門輕輕地關上,這種安靜讓我覺得可怕,我又感覺到這些事情我好像經歷過,這種感覺非常的古怪,從我走進這個酒店的大門開始,就覺得好像經歷過,而且好像能夠想像到下一步將能發生什麼,但是總是在即將想到下一步要發生什麼的時候,就中斷了,又回到我好像經歷過這些事的感覺中。
我慢慢而穩定地走向客廳,客廳還是一個人都沒有。然後我走向臥室,一進門就看到一個長頭髮穿著灰色職業裝的女人背對著我坐在床的邊上。
我沒有說話,這個女人說:「你來了,很準時。」然後慢慢地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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