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活著的人，才有悲傷秋月的資格

  徐白捏了捏發脹的眉心，昨天的入夢，讓他的臉色看起來又白了幾分。

  緩緩睜開眼睛，盯著屋頂上太極八卦圖看半天，他才起身。

  今天在院子裡練習的是八段錦，一套動作做下來，徐白臉色才重新恢復一絲血色。

  剛剛站定，黑貓就在徐白腳下蹭來蹭去喵喵叫著。

  徐白彎腰把黑貓抱起來，食指輕點它額頭，「你昨天夜裡是不是又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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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喵~」了一聲，用腦袋蹭下徐白手心，舒服地發出呼嚕聲。

  被黑貓逗得忍不住笑了一下，徐白無奈，「行了，別撒嬌了，我去給你做飯。」

  打開一個魚罐頭放在了桌子上，黑貓立刻跳上桌，沖徐白討好地叫了兩聲，這才低頭吃罐頭。

  徐白這才去端自己早餐，一碗小米粥，昨天晚上就定時蒸煮的，到了早上，已經變得粘稠。

  吃了一小碗，徐白就放下湯勺。

  他胃口一直都不太好，吃這麼一碗，已經是極限。

  不緊不慢換好衣服，徐白這才出了院子。

  明明陽光格外暖和，徐白還是穿著大衣，徐徐邁開步子。

  【忘川藝術】。

  「你好，請問你們負責人在麼？我是徐白，跟她約了見面。」清冷的聲音嚇了正在偷偷玩手機的前台一跳。

  女孩抬起頭，看到徐白，立馬站起來，「請稍等，我去請示一下。」

  說完，女孩一溜煙跑走。

  徐白失笑了一下，走到等待區坐著。

  剛翻兩頁雜誌，女孩又快速跑出來，「徐先生，我們張總讓您進去。」

  「謝謝。」徐白站起身，沖女孩禮貌一笑，「還要麻煩你帶個路。」

  「應該的，」女孩不好意思笑笑，「徐先生，請跟我來。」

  徐白跟著女孩走到最裡面一間房間，【忘川藝術】負責人張琪正在裡面等著。

  「張校長，你好，我是徐白，之前跟您聯繫過。「徐白伸出手，禮貌握住了張琪的手。

  「你好，徐先生。」張琪覺得手中握住的手異常冰涼，不過也只是一下，徐白就鬆開手。

  「徐先生，請坐。」張琪親自倒了一杯水放到徐白面前，輕輕嘆息，「馬寧這孩子，我們都很惋惜，聽到他的噩耗，我們都很震驚。」

  「原本我們下周表演名額已經確定，馬寧這孩子，雖然很內向，但是在音樂上，觸感很是敏銳，這次如果能成功表演，對他自身而言，也是一大進步。」

  「只是，我們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徐白捧著杯子，輕輕抿口熱水，等張琪說完，緩緩開口，「張校長，我這次來，是想跟您商量個事情。「

  「您請說。」張琪看著徐白，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對於徐白今天約她見面，她很意外。

  馬寧的死雖然可惜，不過這場比賽也很關鍵，她們立刻替換一位參賽者。

  這個世界永遠都不可能為死者停留。

  活著的人，才有悲傷秋月的資格。

  張琪忍不住瞪大眼睛，像看精神不正常的人一樣看著徐白，「徐先生，你不要開玩笑……」

  「張校長。」徐白放下杯子，沒有因為張琪隱隱約約的譏諷而產生任何不滿，「馬寧雖然已經死了，但是他的遺願就是希望能夠參加這次比賽。」

  「我希望張校長能給他圓夢的機會。」

  「徐先生，就算我答應，」張琪都有是不是要給精神病院打電話的念頭，「我不認為一個死人還能夠演奏。」

  「而且是在那麼嚴肅的比賽上，你讓我把一個死人的名字報上去，到時候沒人表演，出亂子的還是我們工作室，我擔不起這個責任，你也擔不起這個責任。」張琪說道這裡有點生氣。

  在她看來，徐白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神經病，一個死人的名字報到比賽上，真虧他想出來。

  「張校長，我既然敢這樣提議，自然能保證不會因為沒人演奏而出亂子。」徐白不急不緩地解釋，和張琪的赤急白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徐白輕輕將一張A4紙推到張琪面前，「希望張校長能好好考慮我的話，儘快將馬寧的名字報上去。」

  「時間不多，請張校長儘快決定。」徐白沖張琪點下頭，站起身來。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張琪頹廢的聲音響起，「好，我答應你。」

  張琪盯著眼前的A4紙，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這是一份調查報告，上面清晰記錄了張琪以前在教學期間，對學生「暴力」教學的事情。

  後來她從原本的學校辭職，自己開了【忘川藝術】，就再也沒有親自教過學生。

  這個事情如果一旦被曝光出去，她這家店的生意就別想做了。

  就算她現在不教課，現在的孩子哪個不是家長的寶貝，有這種負面新聞在，肯定不會有生源了。

  「徐先生，這個報告……」張琪抓緊桌子上的報告，神情有點緊張。

  徐白側頭，看向張琪的眼神微涼，「放心，只要張校長做完應該做的事情，它自然會消失。」

  張琪看著徐白背影消失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惱怒。

  這個徐白，她倒要看看，等到比賽那天，他怎麼圓這個場。

  比賽在周五。

  天氣在夜裡起了變化。

  明明前兩天已經是異常炎熱，到周四夜間忽然降溫。

  清早徐白還咳嗽了幾聲，兩手緊緊抓住身上的大衣。

  黑色傘下是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臉上帶著一種不自然的蒼白。

  比賽在雲城大劇院舉行。

  這裡常年舉辦一些活動，雲城的話劇和音樂會基本都是在這裡舉辦。

  徐白把傘放到門口的置傘架，進入劇場。

  劇場門口很熱鬧，學生和家長以及帶隊的老師都擠在一起。

  熙攘的人群吵吵嚷嚷。

  徐白一眼就看到張琪。

  沖她點點頭，徐白檢票進到場內。

  雲城劇院有兩層，每層可容納三百人。

  徐白直接上到二樓。

  檢票進入後，他頓了一下，繼續面不改色地往自己位置走去。

  「徐先生，這麼巧？你也來看演出？」陸韶正揚著一張溫和笑臉和徐白寒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