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畫
2024-09-26 03:14:25
作者: 貓小塵
薛芷站在白色的幕布前,噗噗兩下點了點胸前大穴,用最後一絲餘力給自己的心脈上了鎖,代價是哪怕治好,自己也會有很長一段虛弱期。
但此時的薛芷已沒有選擇,畢竟時間已經不多了。
點了兩下胸口大穴後,薛芷一口心脈血吐出,噗地一聲吐在了面前的白布之上,吐了面前的大半張白色幕布,上面的血跡都因為薛芷此時的倔強而深入了好幾分。
薛芷吐完這一口血之後,便靜默地站在一旁,開始運轉體內的大小周天,恢復自身的內力。
楚瀟瀟見薛芷朝著白布吐血,眼神一下子便著急了起來,連忙上前扯住了薛芷,說:
「哎呀,你幹什麼啊,吐血在布上,你更過不去了。」
薛芷被拉得有些無語,撐著內力還沒有湧上頭上的關竅時,只好出口說道:
「這就是我的畫。」
薛芷說完,又很快閉嘴了。
楚瀟瀟看著白布上的一灘血漬,怒斥說:「這算是什麼畫?我抓起一灘泥巴砸到畫上,也能砸出差不多的畫。薛芷,沒有時間了,再這樣,你會死的!」
楚瀟瀟怒著怒著,眼睛就紅了一片,從腰間抽出鞭子便打算給薛芷抽上一鞭子,看薛芷會不會像頭倔牛一樣被抽上兩鞭子就會朝前走。
不料此時的華志華卻是走到了那張白布前,看著薛芷吐在面前的一灘血液,嘖嘖兩聲,說道:
「這樣一看,我倒是很好奇你接下來的人生路,是如何的,會不會真的有什麼東西,能讓你寧願吐血也要前行。過去吧,少年,我等你回來完成眼前這幅畫。」
薛芷睜眼抬頭,對著華志華拱了拱手,說道:
「謝前輩成全。」
薛芷說完,就馬不停蹄地朝著山上飛奔而去了,速度奇快無比。
楚瀟瀟留在原地,看著白布上的血漬,一時之間還是分不清楚華志華的意思,故而有些疑惑地問道:
「華叔叔,這幅畫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吐一口血在這上面,就能讓你想要知道這幅畫的後續?」
華志華嘿嘿地笑了笑,吹乾白布上的血漬,說:
「因為這小子還沒有認輸,他這傷叔叔我看得出來,至少得有十六七年之久了,他年紀才多大,看起來臉上都還沒有長毛呢,一點兒鬍鬚都沒有,又能有多大?
所以這小子的摧心掌是從小就受了的。就這樣的傷勢,你可知有多痛?說是刮骨抽髓也毫不為過了。」
華志華的話語聲說到這裡的時候,眼裡已經帶上了些許可憐薛芷的神色了。
而楚瀟瀟更是張大了嘴巴。
吹乾了白布上殷紅的血跡,華志華已經開始慢慢地收回白色的畫布,漸漸收成一桿畫,同時搖著頭說道:
「就這樣的傷勢,或許對於他而言,死了比活著要好收得多,至少華叔叔我啊,算是老咯,那是半點疼痛都受不了,更不可能像這孩子一樣能忍著這樣的痛苦繼續生活。
何況沼王霜,那是療傷聖藥不假,但它同樣會將受傷者的內傷痛苦放大數十倍。就這樣,這孩子還是咬牙在我的畫布上吐出一幅血畫來。
這樣的生存意志,怎麼能讓我不想知道知道這孩子以後要做些什麼呢?你說是吧,娃兒。」
華志華說完,回頭打算看看楚瀟瀟在幹什麼,卻發現楚瀟瀟的身影已經不見,顯然是已經運氣輕功朝上走去了。
華志華嘖嘖兩聲,搖了搖頭,笑道:
「相思如夢夢如煙,幾度春秋幾度緣。
明月清風花滿地,青山綠水鳥飛天。
相思無盡無窮盡,離別無邊無際邊。
唯有情深如海闊,永世長存天地間。」
「娃兒,你的苦劫也要來咯,就是不知道你會不會和你姐姐一樣,落得那樣悽慘的下場。」
華志華笑著說道,說著,他又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說道:
「哎呀,我是不是不該放這混小子上去,這樣或許這傻丫頭還能躲過一劫呢?」
華志華想了想,又搖了搖頭,說:
「下面兩個混球都讓他上去了,我要是攔著,那混小子死了,小妮子不得恨我老頭子一輩子?」
華志華說完,樂呵呵地收回了畫,朝著山邊的一個山洞走了進去。
薛芷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他的手抓著刀柄,刀鞘便作為了拐杖,支撐著薛芷的腳步慢慢慢慢地朝著山頂走去。
山頂的風很大,很多人在攀登上高山之後,都不是被疲憊打敗的,而是被高頂上不知何時,不知有多大的山風打敗的。
在高山之上,任何一陣吹來的風,都有可能會讓一個人被吹得身子搖晃,之後直挺挺從高山上墜落而下,成為一具毫不起眼的碎屍,被野狼分屍殆盡。
但意識模糊,不等於意志模糊,反而薛芷對於活著的欲望越發地增加,越發地想要活下去。
他一步一晃,終於走到了山頂,抬頭一看,發現一座極高的府邸落在眼前,並沒有金碧輝煌,而是青磚白瓦的一座高樓。
可青磚白瓦,不代表就是俗,也不代表比金碧輝煌要差。
相反,這青磚白瓦的高樓,僅僅只是因為其高度和其構造,就讓它看起來比宮殿要磅礴大氣許多。
高山之上又是高樓,那一股一覽眾山小的意味,不言而喻。
薛芷往前走著,周圍的景象搖搖晃晃的,薛芷只能看到青綠色如同樹藤一樣的字寫著沼王兩個字。
一個老者早已經在門口等候,門口立著一張石桌,四張石椅。
石桌是灰色的,石桌上的棋盤是黑色的,棋盤上的線條是白色的。
老者見到薛芷來了,就拱手將薛芷引入棋盤之中,笑著說道:
「孩子,最後一關,我們在這棋盤之上下棋,你若能一百手之內贏我,我則予你沼王霜。」
薛芷已經看不清老者的模樣了,只覺得眼前的世界如同一條條搖擺的線條,隨時會破碎一般。
但薛芷還是聽出了老者的聲音,知道老者就是方才他打開門是同他說話的那道聲音的主人。
顯然老者就是沼王府的府主了,贏了,大概率就能拿到沼王霜,有了一絲活命的機會了。
但要下完一整把圍棋,顯然是決計沒有可能的,時間已經一點兒不充足了。
薛芷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想起了另一種黑白兩色,在縱橫十九道之間所下的棋來,於是薛芷用手支撐著刀柄在石墩上坐下,說道:
「既然您定了下棋,我則定下什麼棋,不知可否?」
老者臉上的笑意有些凝固,對薛芷不由得也起了幾分敬佩和欣賞,心說沒想到世上竟有人的意志能恐怖如斯,縱然已經眉目之間渾濁不清,仍能有清醒的頭腦說出對自己有利的判斷,倒真的是一個世間難得一見的好漢子。
想到這裡,老者呵呵一笑,撫了撫自己的鬍鬚,笑道:
「那好,孩子,就請你先說規則吧,老朽聽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