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逃跑

  寂靜安眠的夜，別戰火和硝煙打破，哀嚎聲，哭泣聲，成為了主城區的基調。

  維德緩緩邁著步子，一點點走近韋恩，他是表情意味深長，很難判斷出他的情緒波動。

  等到韋恩手上的血停止流出，他才輕嘆一聲開口道：

  「馬上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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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恩抬起頭，他的臉慘白如紙，原本就形如枯槁的皮膚，現在更是沒有了一點血色。

  「是啊，馬上就能完成她的願望了」

  按照原本制定的計劃，是通過0-013的導演能力，製造一場大型戲劇，為深淵之門的打開，提供足夠祭品。

  他也做了所有前期的準備，最後一步，就是等待門扉打開。

  找到真正的錨點，才能打開通向外面的通道，這就需要一個人向0-09許願，手掌的血，是為此付出的代價。

  「知識與智慧的化身，完美故事的傾聽者，無盡黑暗的道標，請為我指明前進的道路」

  韋恩望著那扇虛幻的大門，雙手合十，虔誠地召喚。

  與此同時，遠在外城某處的喬伊，忽然感覺懷裡一陣異樣。

  緊接著0-013飛了出來，懸在面前，幾乎是喬伊想要伸手抓住的同時，它隨即消失不見。

  「發生了什麼？」他不明所以的撓了撓頭，沉思了幾秒，還是決定回去。

  這場戰爭席捲了整個塞納加爾，就算想逃，也沒有方向，倒不如回去碰碰運氣，至於利用青銅門逃走，喬伊不是沒想過。

  不過最後還是放棄了，因為他不確定一點，在某些存在的影響下，會不會產生預料之外的危險。

  主動權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較好。

  。。。

  隨著韋恩念出的啟示語，0-013出現在面前，它扉頁在飛快地翻動著，似乎在表示自己的不滿。

  「利用活祭召喚深淵之門，在用0-013指引出正確的道標，你們的這個計劃很完美」維德由衷地稱讚。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蕾拉的計劃堪稱完美。

  「原來你一直不肯告訴我計劃的原因在這！」

  上一次在伯爵府，蕾拉身死之後，他就不止一次想要知道教派的目的是什麼。

  韋恩一直都是遮遮掩掩，表明自己只是一個執行者，什麼都不知道。

  基於此，維德也只能先跟著他們，想要看看，蕾拉不惜犧牲生命，究竟想要做什麼。

  現在，終於讓他了解了最後一環關鍵。

  維德不再有人任何猶豫，輕輕抬起一隻手掌，將0-013拿在手中。

  「住手，維德，你想要做什麼」

  此時，虛幻的深淵之門，正在緩緩打開，0-013扉頁上散發出道道金光。

  「維德，你難道不明白，這將會是一件多麼偉大的事情，你不能破壞這一切，你是塞納加爾的罪人！」

  滿臉大鬍子的維德，只是輕蔑地搖了搖頭，用一種心痛大於哀傷的表情說道：

  「額～罪人麼？我不在乎！」

  他的表情驟然變得嚴肅，聲音冰冷到刺骨：

  「沒有蕾拉的世界，就算充滿陽光，對於我來說，也是黑暗」

  「無盡黑暗的道標，請為我指引通向死亡的方向」

  「穿梭星空的遨遊者」

  「我祈求死神的目光」

  「我祈求靈魂的召喚」

  「我祈求萬門之門的眷顧」

  「來自星空的深淵之門，請為我打開通向死亡的道路」

  「游離於星空的旅行家，請將我的愛意傳達」

  咔咔咔！

  幾乎是在維德頌念祈誓詞的瞬間，虛幻的大門，一點點凝實，緊閉的門扉，緩緩打開。

  「不！你不能這麼做」韋恩咆哮著，想要阻止，但是此時的他，早已身心俱疲，流逝的血液，讓他再沒有抵抗的能力。

  深淵之門的縫隙在慢慢擴大，維德滿含期待的凝望著，仿佛，逝去的愛人，就在門的另一端。

  驀地！

  兩人臉上的神情變得呆滯、僵硬，眼眸之中，儘是茫然，還有空洞。

  「我要做什麼？」

  「我在做什麼？」

  兩人表情出奇一致，似乎都忘記了某些記憶。

  維德畢竟是半神，很快就發覺了這種身體傳來的無措感，旋即，艱難的扭動脖子，將實現轉移向另一個方向。

  在哪裡，明明什麼都沒有，卻傳來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噠噠噠！

  清脆的腳步聲響起，就像是悶雷在心間炸響，每一次都在刺激著心臟。

  最先進入視線的是一柄好看的傘，然後是一襲黑色連衣裙，裙擺搖曳，哥德式的黑紅搭配，仿佛是黑夜中是女王。

  頭上戴著一頂黑色帽子，小小的，搭在右半邊腦袋，更像是一件裝飾品，金色的長髮披散著，直至腰間。

  標誌性的金絲邊眼鏡，還有蔚藍色的眼眸，為她增添了一份獨特的氣質。

  脖頸上戴著一個小鈴鐺，隨著她的步伐，會發出『叮鈴鈴』脆響。

  手上戴著蕾絲花邊手套，腳上是一雙鋥亮的小皮靴，嘴唇嬌艷欲滴，是鮮艷的紅色，與白皙的臉，形成了鮮明對比。

  「晚上好，先生們！」

  她的聲音清脆，婉轉，動聽。

  「差點就來晚了，抱歉！」

  她一隻手撐著傘，另一隻手拎著裙擺，輕輕點了一下腦袋，以表歉意。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兩人都有些茫然。

  她明明就站在眼前，但是維德卻發現，感應不到任何氣息存在。

  他可是半神，這個位格都無法感應出存在只有一個，那就是天使。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剎那，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八百年，整整八百年，這是神棄之地，第一次出現天使位格的超凡者。

  深淵之門，隨著女人的出現，也開始顫抖。

  「好久不見，老朋友，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嗯！」買買提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抿唇，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幹得很不錯」

  。。。

  與此同時，另一邊，喬伊正在一路狂奔。

  他想著，必須儘快趕回去，不安的那種感覺，一直揮之不去。

  前往主城的一路上，屍橫遍野，有身著破爛的平民，也有裝備精良的士兵，隨著距離，越往皇城走，死亡的人數越多。

  很快，喬伊發現，開始有隊伍往外跑。

  他狐疑地攔住一個人詢問。

  這才知道，神女軍敗了，現在正在被二皇子跟王族軍隊追殺。

  描述中的神女軍，讓喬伊眉頭緊蹙。

  「怎麼有點像艾麗莎？」

  從逃跑的那些人口中，神女軍擁有吃不完的補給食物，招納部眾的口號是。

  為大地帶來豐饒的女神，引領子民走向光明的燈塔。

  一切種種，都將矛頭指向了艾麗莎，還有她研究的種子。

  食物來源，喬伊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艾麗莎培育的種子，不僅能夠在異變土地上生長，而且有很好的產量。

  喬伊不得不改變想法，決定先找到艾麗莎。

  還在被追殺，也就是說，現在艾麗莎還活著。

  喬伊其實一直都是比較現實的人。

  與其相信那些虛無存在，他還是比較喜歡腳踏實地。

  祈求神明眷顧，奢望封印物能夠打開通往外面世界的通道，他更願意相信艾麗莎培育的種子，能夠改變現狀。

  解決食物問題，就等於解決了人口問題，壯大族群，總有一天能夠找到出路，雖然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這也算是無盡黑暗裡僅存的一盞燈。

  喬伊一路上向著部隊逃亡的方向尋找，終於在一處破敗的小樓發現了一絲線索。

  藉助轉運使的能力，喬伊輕易地就潛了進去。

  也看到了那個久違的人兒。

  艾麗莎被一群人圍在中間保護者，小臉上烏漆抹黑，表情充滿了委屈。

  喬伊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有敵人！」

  「保護殿下！」

  ...

  喬伊神情錯愕，隨即緩緩從隱蔽處現出身形。

  艾麗莎看到之後，原本氣鼓鼓的小臉，頓時綻放開一個笑臉，她激動地推開攔在身前的守衛，跑了過去。

  「喬伊，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們幹什麼，都走開！」

  她攔住想要動手的護衛。

  「艾麗莎」

  喬伊無視那些用警惕目光盯著他的守衛，將艾麗莎攬入懷中。

  這樣一幕畫面，頓時，驚呆了所有人。

  上輩子，生活在平等社會，喬伊對於貴族觀念很薄弱。

  尊卑什麼的，壓根沒當回事。

  他可不管現在艾麗莎是什麼身份。

  在喬伊眼中，她依舊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女孩，也是家人。

  「出去出去，你們都出去～！」

  艾麗莎鼓著腮幫子，把所有人趕出去。

  那副趾高氣揚的姿態，喬伊看著，倒是覺得稀奇，沒想到，一段時間沒見，氣派這東西，還裝起來了。

  其實喬伊不知道的是，這些都是貝克特一點一點引導的。

  畢竟是領袖，不能像小女孩一樣，得注意言行。

  也是因為這樣，每天端著，讓艾麗莎很討厭。

  喬伊眯了眯眼，聲音中帶著幾分愧疚：「對不起！」

  艾麗莎聽到喬伊這三個字，故作強忍的小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她仰著頭望著他，眼眸里剎那浸滿了淚花。

  喬伊都沒反應過來，大顆大顆的淚水就滑落，仿佛將這段時間的委屈，都宣洩出來。

  「喬伊，我找了你好久，貝克特說你死了」

  臉上的污垢，被淚水沖刷出兩條淚痕，配合著艾麗莎精緻的臉龐，有些滑稽。

  喬伊乍聽這話，憤悶地說道：

  「什麼？咒我死，他才翹辮子呢」

  艾麗莎仰著頭看著喬伊稜角分明的輪廓，小聲地嘀咕：「他本來就快死了」

  「逃走的時候，他被箭偷襲，射中了胸口，如果找不到醫生，他就要死了」

  喬伊喉結蠕動，眼眸微動，閃過一絲詫異，滿臉愕然。

  「不是吧！」

  他也就隨口一說，誰知道會一語成讖啊！

  其實決定先找艾麗莎還有一個目的，他想要知道，貝克特，到底知不知道托尼的真實身份。

  「你有沒有受傷，後面有一群人追我們，你沒遇到他們吧？」

  這個時候，她還不忘關心喬伊，眼睫輕輕眨動，帶著關切還有不安。

  喬伊的小心臟，似乎在這個瞬間，猛地揪了一下。

  罪過罪過，她只是我的好妹妹。他在自我堅定信念。

  艾麗莎頂著一張髒兮兮的臉，誰見了都會產生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她就像是一隻受盡委屈的流浪貓，讓人忍不住想要攬在懷中。

  喬伊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冷不丁的冒出一個念頭。

  其實，好妹妹也能做老婆滴！

  艾麗莎像一隻小百靈，嘰嘰喳喳的開始講述她這段時間的經歷。

  總結下來，就一段話。

  莫名其妙成了什麼神女。

  又莫名其妙變成首領。

  。。。

  「喬伊！」艾麗莎雙手拽住喬伊一隻胳膊，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聲音軟糯溫柔。

  「帶我走嘛，做首領好討厭的，他們還讓我穿難看的裙子，不讓我吃零食，還有人要殺我」

  「哎！」喬伊輕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何嘗看不出艾麗莎眼裡的委屈。

  權勢那些，根本就不是艾麗莎追求的東西。

  讓她選擇，寧願泡在地下室研究生物種子。

  「先帶我去看看貝克特吧」

  任由艾麗莎抓住他的手臂，也許這樣能給予她一絲安全感吧。

  一路上，投來的目光都很怪異，有疑惑，有羨慕，有妒忌，更多的是一種想要殺人的咬牙切齒。

  艾麗莎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她仰著頭，凡是對喬伊露出不好表情的人，她都會用眼神瞪回去。

  很快，就到貝克特所在的藏身處。

  是一間布滿灰塵的屋子，貝克特躺在床上。

  原本記憶當中，那個挺著大肚腩，眯著小眼睛，透著一臉奸猾的人，現在渾身纏滿了繃帶，只露出一雙眼睛。

  兩道目光對上，久久無言。

  藉口支走艾麗莎，在她一臉委屈，可憐巴巴的表情下再三保證，自己不會跑，她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貝克特艱難地挪動身體，斜靠著床頭牆壁，也許是扯動了傷口，他疼得『嘖』了一聲。

  不急不緩地掏出一支煙，點燃，含在嘴裡，狠狠吸了一口，吐出煙圈，看向喬伊的目光，充滿了唏噓。

  「沒想到，還能見面，我以為你早死了」

  他實在沒想到，剛見面，就有人咒自己死的。

  強忍著想要打人的衝動，開始自我催眠。不能發火，貝克特是病人，隨時都會掛，鬥氣沒必要。

  想是這麼想，不過喬伊是典型的嘴巴比腦子快。

  一句話脫口而出：

  「哎！沒想到吧，死也死在你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