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九環山

  夜色中，秦衡率鎮北軍對瓦爾城發起了進攻。

  可很快，他便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守城的火力似乎並沒有想像中的猛烈，表面看似交戰激烈，卻透著一種氣力不足。

  秦衡心中有疑，便下令收了一些勢，靜待天明。

  天蒙蒙一亮，秦衡心中吃了一驚。

  城門上西疆士兵稀稀疏疏，一眼就看得出守城的軍隊沒有多少人。

  糟了。

  秦衡心中一沉，泰魯的軍隊直接放棄瓦爾城，怕是已經抽調了大批人馬去翻越九環山，想要繞到沛封縣的地界去了。

  秦衡沒有猶豫，他知道如今時間便是戰機，立刻下了命令。

  與此同時，北沂也發動了進攻，拖住了守著北邊的軍隊，讓他們無暇分身前往沛封支援。

  垣帝收到前方的軍報時，正在九畹苑月貴人處聽她彈曲兒。

  

  近些時日，戰事吃緊，他幾乎夜不能寐，也只有在九畹苑中，他才能稍稍安心的歇息片刻。

  「聖上，有軍報。」

  琴音戛然而止，垣帝從假寐中睜開了眼。

  月蘿的面容映入他的眼中，讓他有些許恍惚起來。

  一時分不清今夕何年。

  月蘿起身，福了禮，面上清清冷冷，自覺地退了出去。

  垣帝清醒了過來。

  她不是畹兒，他的畹兒總是愛笑的。

  他正襟危坐，方才那點迷茫的神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進來。」

  晁泗聽到喚聲，微躬著身子走了進去，將手中的東西交與聖上手中。

  垣帝看過，眼神中冰冷不屑

  「哼，兩個宵小之國，以為聯起手來就能攪出什麼浪花嗎，可笑！」

  「晁泗，去將卜軼找來，孤在承和殿，等他。」

  晁泗心中一緊，知道聖上是要動護城軍了。

  「是。」

  瓦爾城外，秦衡迅速作出了判斷與調整，指揮鎮北軍直接退守沙城。

  「將軍，何不趁此機會，直接拿了瓦爾城，在瓦爾城中駐軍不好嗎？」一位副將有些疑惑的問道。

  秦衡面色沉重的看向瓦爾城，

  「他們放空瓦爾城，就是想引誘我們攻城而入，雖然他們如今防守人手不多，可攻城比守城要多耗費許多精力與時間，到時泰魯的軍隊到了沛封，即便我們占了瓦爾城，也會孤立無援，變成困獸。」

  副將聽完，不再多言其他。

  不日，秦衡和楚莫一併回到了沙城中。

  城門處，容清同瑤薇還有楚蕭澈翹首以盼著，小風則坐在城牆上，用葉子吹著不知名的小曲兒。

  大軍的身影緩緩出現，前方奔馳的幾人愈來愈近。

  是秦衡和楚莫，還有諸位副將首領。

  楚莫看到容清，還沒來得及展露笑容，便看到了高牆之上的小風。

  可情況緊急，楚莫甚至只是看了小風一眼，來不及過問任何事情，幾人就被秦衡拉著去討九環山的事情。

  秦衡沉聲說道

  「第一批去九環山的士兵們，因為地勢複雜，常年鎮守北邊的軍士們，對九環山中的地形本就不熟悉，到現在繞了幾日，也沒追上泰魯的軍隊。」

  「冬日行軍，糧草消耗大，很快便到了下一批糧草補給的時候。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

  楚莫沉思片刻，

  「若是我們也翻過你九環山呢？」

  眾人微微一愣，隨即秦衡叫人拿來地形圖，眾人細細考量一番，覺得此法可行。

  秦衡決定親自帶一萬人馬，翻越九環山，在平江一側反截西疆軍隊的後路，與前來馳援的護城軍形成夾擊之勢。

  容兆得知自己留在沙城守關，愣了一下，隨即便大步流星的去找秦衡了。

  秦衡正在屋內擦拭那杆從父親手中傳下來的紅纓槍。

  容兆來得及，連通報都忘記了，徑直走到了屋內

  「秦大哥，我要跟著你一起去九環山。」

  秦衡擦拭完槍身，將其放置在一旁，起身來到容兆身旁，一隻手拍在他的肩上，

  「阿兆，你入軍時間尚短，再歷練歷練，日後定有取軍功的時候。」

  容兆急切的解釋道

  「秦大哥，我初來投軍時，的確是為了取軍功，榮耀門楣，可自從入了鎮北軍後，我明白了從軍的意義和自己肩上責任。我知道你是不願我犯險，可我同其他軍士都一樣，甘願為了家國之安萬死不辭！」

  秦衡沉默著，沒說話。

  容兆又說道

  「我曾仔仔細細研究過九環山一帶的圖紙，雖然我不曾去過，可圖紙我爛熟於心，秦大哥，你帶著我吧。」

  「此事已定，無需再議。」

  「秦大哥——」

  「容校尉！」秦衡突然短聲喝道。

  容兆條件反射的站直身子，大聲回道

  「在！」

  「軍令如山，你要違令？」

  「容兆，不敢。」

  最終容兆咬著牙，轉身離開了。

  秦衡看著容兆離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都說沙場上無親疏，可他還是有私心。

  阿兆是容清的弟弟，若是他有什麼閃失，她定會傷心難過的。

  即便無緣無分，他也不願看她傷心……

  到了秦衡出發那一日，容清只見楚蕭澈，卻四下都沒看到秦瑤薇的身影。

  她心中大概明白了，瑤薇先前一直鬧著非要跟秦衡一同去往九環山，今日一定是又被暫時關了起來。

  秦衡來到楚莫面前，行一軍禮道

  「煩請七皇子一定守好沙城一帶。」

  楚莫輕托著秦衡手臂，

  「秦將軍請放心。」

  說罷，秦衡又來到楚蕭澈面前站定。

  楚蕭澈從京都城跟著自家妹妹去了北邊，然後又一路跟來了西疆。

  傻子也能看出他的心思了。

  這一路上，秦衡默默觀察著楚蕭澈，發現他雖為世家子，身上卻沒那些浮誇糜爛的秉性。

  秦衡雖不滿楚蕭澈世家子的身份，可他的為人與對瑤薇的那份心性，讓秦衡可以信他。

  「瑤薇便托你照看了。她性子急，你——多擔待些。」

  楚蕭澈凝視著秦衡，開口時沒有再喚秦將軍，而是說道

  「秦大哥，放心。」

  一切都在不言中。

  秦衡伸手拍了拍了他的肩頭，回身翻身上馬，他坐於高馬之上，最終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容清。

  什麼也沒說，策馬去出城點兵去離開了。

  容清看著他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