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疫病

  快要路過吉州地界時，容清與楚莫暫時分道揚鑣。

  吉州距離西疆邊關沙城也就六七日的時間，容清打算在吉州多留幾日，再動身去沙城同楚莫會和。

  楚莫與大隊人馬沿著一條近道先行一步，留了二百兵士護衛容清。

  容清則順著官道直奔吉州而去。

  容清特意叮囑家中不要寫書信告知大哥，想給大哥一個驚喜。

  此時正是午後，按理來說是民眾活動頻繁的時候，可她一直到了吉州門關處，都沒看到一個往來人士。

  蹊蹺的讓她滿心疑慮。

  入城關時，兩名守衛也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樣，臉上都蒙著一塊汗巾。

  守衛見到這批不同尋常的人馬，強撐著走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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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人？」

  容清將七皇子的玉牌遞了出去。

  吉州這地方偏僻，他們根本就機會見過玉牌，兩守衛拿著研究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只在冊子上看到過的天家玉牌嗎？

  兩人呆愣愣的看了對方一眼，其中一個機靈一點的反應了過來。

  這是京都城來的貴人！難怪這樣大陣仗。

  「不知貴人大駕來臨，卑職有失遠迎。」

  「無妨，這城中，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城中，城中近日熱病肆虐。」

  「熱病？」容清想到大哥還在城裡，有些心急，直接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兩人慌忙俯身低頭，不敢多看一眼。

  「是，染病之人，高熱不退，郎中也講不出這病根源從哪裡來的。」

  高熱不退？還會人傳人？

  怎麼聽起來，都像瘟疫呢？

  容清想到這兒，更不敢耽誤時間，正想進城去，忽然想到楚莫留下的那二百兵士。

  萬一真的是什麼疫症，她不能帶著這麼多人進去冒險。

  容清叫來了這些兵士的首領章寧。

  「章首領，我懷疑城裡有疫病，你帶著他們在城外安營紮寨，我進城去看看。」

  章寧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

  「章寧領命，必須要護皇子妃周全，恕卑職不能從命。」

  「可萬一城中真的是疫病，這麼多人進去豈不是平白添亂？」

  章寧知道容清說得沒錯，可他決不能讓容清離開自己的視線。

  沉吟了片刻，他說了個折中的法子

  「卑職安頓他們在城外紮營等候，卑職隨皇子妃一同入城。」

  容清急著想入城去看看大哥的情況，便也不再多費口舌，應了下來。

  容清知道霧影肯定是勸說不動的，無論如何也要跟著自己。

  她便直接轉身對紅燭說道

  「紅燭，你在城外營地等著我。」

  「小姐在哪兒紅燭就在哪兒！小姐別想甩開紅燭。」

  「紅燭，裡頭很危險，萬一真的是什麼疫病，你……」

  容清的話被紅燭截斷了

  「萬一要什麼厲害的病症，那在小姐身邊豈不是最安全？」

  「傻丫頭。」

  容清拗不過她，只能應允了。

  入城前，容清翻出幾條乾淨的帕子，取出一些翼首草煮水，然後將帕子一一浸泡過後再擰乾，給了要進城的人人手一個。

  他們系好口鼻，跟著守衛進了城。

  雖然容清早已做好心理準備，可城中景象還是嚇了她一大跳。

  正該熱鬧的時候，街市上卻只有零零星星的幾戶在做買賣，路上即便有行人，也是一副了無生氣的模樣。

  空氣中四處漂浮中酸酸的醋味。

  容清知道，這是民間熏醋防疫的土方法。

  容清眉頭緊皺，正想問話，卻聽帶路的守衛說著

  「到了。」

  容清抬頭看去，吉州府令。

  府門前連個守衛也不曾看見，更別說通傳小廝了。

  容清揪著心跨了進去，直到繞過石雕照壁，她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不大的四方院中，躺著，坐著，靠著，少說也有二三十人。

  院中直接架著一口大鍋，濃濃的藥草味撲面而來。

  一個身著灰藍長袍，臉上繫著黑色方巾的男子，正往鍋里加著什麼藥草。

  容清眼眶一熱

  「大哥。」

  容嵇聞言回身，看到她，先是喜出往外，但緊接著就皺起眉頭，扔下手中的東西快步走來

  「快走，你不能來這裡的。」

  容嵇一邊說一邊往外推搡著容清。

  「大哥，你忘了，我是醫士。」

  容清詞話一出，旁邊原本躺著的幾個人眼中一亮

  「醫士，醫士！我們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其餘人聞言，紛紛撐起身子看過來，更有甚者，跪在她腳邊死死扣著她的腳踝，不肯撒手

  「救救我吧，求您救救我吧。」

  「哎，你，你快放手！」紅燭急著去掰那人的手，沒想到那人看著病怏怏的，如今乍看到希望，陡然生出的力氣那樣大，紅燭根本掰不開。

  霧影蹲下身子，正準備捏住那人腕間關竅處迫使他鬆開手，卻被容清攔住了

  「各位不必驚慌，從今日起，我便住在這裡為大家看診。」

  聽到容清這樣說，那人才淚眼汪汪的堪堪鬆開了手。

  「你過來。」

  容嵇冷著臉，將手裡的活交給別人，拉著容清朝後院走去。

  「大哥，大哥，你慢些。」

  「一會我給你換身衣裳，趁著沒人注意，趕緊走。」

  「我不走。」

  「清兒！」

  「大哥，如果我沒猜錯，滿城裡也找不出一個醫士了吧？」

  容嵇聞言，悶著沒說話。

  清兒說的沒錯，大部分醫士早都逃離吉州了，如今府上就剩兩位跟過醫士的學徒。

  「大哥，這熱症從何時開始的？」

  容嵇回想了片刻

  「大概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那為何不呈報京都？」容清忍不住驚呼道。

  容嵇深深看了她一眼

  「怎麼可能不報，可直到如今，沒收到京都城的任何消息。」

  「報了？我在京都城對吉州熱症之事根本沒有耳聞。」

  容嵇面露驚疑之色，喃喃道

  「怎麼會，我明明讓人去報了，還報了兩次……」

  容清也覺得這事似乎頗有隱情。

  「對了，清兒，你怎麼突然來了吉州？」

  「聖上派楚莫隨鎮北軍去平西邊之亂，恰好路過吉州，我便想著來大哥這兒呆上了幾日。」

  容嵇聽完，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來隨軍，你跟著跑什麼，西邊苦寒，眼下又亂的。」

  「我若不來，怎能知道大哥此處這般水深火熱？給家中的信，一字不提。」

  「我這不是怕父母和嫂子擔心著急，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