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丞相壽辰

  宮中延芳殿。

  「母妃，你說梁家會不會將我們供出來。」楚厲聽說梁嶼之挪用兵部公銀的事情暴露了，十分心焦。

  「不會。」

  「母妃為何如此肯定？若是有個萬一，咱們——」

  「梁家你大可放心，絕不會牽連我們。」

  「母妃為何如此信任那個梁朔，現如今他親生兒子可是身在都城司中。」

  

  趙貴妃深深看了一眼楚厲，幽聲說道

  「他有不得不幫你的理由。」

  而楚亦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想把水攪渾些，卻攪出梁家這麼大一個靶子。

  貪污兵部公餉，從商為己私牟利。

  嘖嘖，怎麼看都只比舅舅的事大。

  廖准也沒想到自己不過在如意樓聽了一耳朵別人嚼的舌根，竟然幫自己一舉成了大皇子府上的上座門客。

  信安倉庫的火勢太大，還累及了周邊幾家商戶，火完全被撲滅時，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容清以為今日的早朝又會拖到午時去，卻不想楚莫早早回到了家中。

  容清已經習慣他一歸家就到主院來尋她。

  「今日怎麼這樣早？」容清在案幾後探著身子問。

  「今日朝中諸臣皆無事可奏，空站了會兒，便散了。」

  容清想像那個場景，有些想笑，卻又覺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董正豐已經押至回京，梁嶼之人也在都城司中國。

  眼下垣帝不主動提及這兩件事，無論是大皇子還是四皇子的人，猜不出聖上的心思，都不敢在堂上輕舉妄動，生怕偷雞不成蝕把米。

  楚莫十分自然的在她身邊坐下，容清順手遞了一杯熱茶給他，緩緩說道

  「如今梁嶼之在都城司，四皇子與梁家的結盟，岌岌可危了。」

  這正是容清想看到的結果，梁朔自己的親兒子與效忠的主子之間，孰輕孰重，不用猜都能知道結果。

  如果梁家咬出四皇子，他們兩敗俱傷的局面，對楚莫來說是最好不過的局面了。

  「想什麼呢？眼中的精明都快跑出來了。」

  容清一回神，只見楚莫微微探著身子，湊近著看他。

  鳥足檀木獨有的香氣一寸寸纏繞而來，原本平和佛性的檀木香卻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侵略意味。

  離得太近，楚莫那雙星朗溫柔的眸子，直直撞進了容清眼中。

  他雖然孱弱些，可難掩這副皮囊的精美絕倫……

  楚莫似乎對容清的反應很是滿意，勾起唇角輕笑著。

  容清猛然醒過神。

  自己是活過一世的人了，怎還能被容貌誤了心神。

  她捧杯喝了個乾淨。

  茶湯溫度還略略有些高，一路順著喉頭滑下去，滾燙著碾過胸口，心尖都被燙得發熱。

  「慢點，小心燙。」

  容清沒抬頭看他，只認真地盯著茶盞，低低地『嗯』了一聲。

  楚莫瞧她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在她身邊坐直身子。

  無奈一笑。

  罷了，急不得。

  忽然容清像是發覺什麼似的，抬頭問他

  「你這些日記沒有吃藥嗎？」

  她似乎有一段時日沒在他周身嗅到赤芍的氣味兒了。

  楚莫斂了眉眼。

  「嗯，鳴叔給我換了藥。」

  難怪，這些日子楚莫也沒有發病，看來鳴叔的藥十分有效，下次若是鳴叔再來，自己可得和他好好論論醫道，說不定能學到許多東西呢。

  看容清若有所思的模樣，楚莫撥弄腕間念珠的手緊了緊。

  過了兩日，趙丞相六十大壽。

  趙貴妃特意去求了太后，准她歸家一日，為父慶花甲之壽。

  太后准了貴妃歸家省親。

  丞相府上那日熱鬧非凡，雖然梁嶼之人在牢獄中，可梁朔還是備了厚禮登門為丞相賀壽。

  容清和楚莫，與梁朔是前後腳。

  梁朔親自入正堂呈上賀禮，趙丞相卻只是淡淡說了句

  「梁尚書，費心了。」

  容清有些不解，悄聲問道

  「這趙丞相怎麼對梁大人態度如此冷淡，按理說他們應該是一條船上的人啊？難不成是做個外人看的？」

  楚莫配合著容清的悄悄話，略微朝她那邊彎著身子。

  隨後也學著她的模樣，俯身在她耳邊悄聲說著

  「趙貴妃未入宮前，曾與梁大人有過親梅竹馬之誼。可惜，被趙丞相棒打鴛鴦。」

  容清恍然大悟。

  怪不得，梁家會支持四皇子，原來還有一段這樣的往事。

  容清忽而察覺出莫講悄悄話的偷摸形態太過明顯，用手肘輕輕懟了他一下，

  「你別這麼明顯，讓別人一眼就瞧出我們在講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

  楚莫哧哧笑了一下

  「好，都聽清兒的。」

  梁朔奉上賀禮後，端坐在一旁。

  往日裡同梁家交好的官員，如今都對他避而遠之，生怕被有心之人看去，與梁嶼之兵部貪餉一案扯上關係。

  不一會兒，一個趙家下人走到梁朔身旁，耳語幾句之後，梁朔跟著那人走了。

  容清和楚莫對視一眼，八成是去見老相好了。

  不過他們今日可沒精力去管他們這對老情人敘舊，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從孫效那兒帶回來的帳本，滿是暗語加密的帳本。

  今日丞相府上人多事雜，正是行事的最佳時機。

  霧影隱匿氣息，潛在書房外的走廊房樑上。

  外頭院子熱鬧非凡的氣氛一點也沒有傳過來。

  書房外兩個侍從垂首立著，院門前還有四人守著。

  她一動不動，靜靜等待著。

  突然不知從哪兒跑出一隻貓兒從牆頭跳了下來，直奔著書房而來。

  「哪裡來的野貓，去，去。」

  貓兒靈敏避開侍從的一腳，繞了個彎兒，又喵喵地想奔著書房去。

  因為霧影身上揣著一個容清特製的香囊，最吸引貓兒。

  「走開，走開。」

  兩個侍從齊齊向前想攆走這隻野貓。

  就是現在。

  霧影在他們背後輕飄飄而下，沒有發出半點聲響，順手將香囊塞進了門邊縫隙中。

  氣味越近，貓兒越是狂躁，伸爪子撓了其中一個侍從。

  「啊！」

  趁著他驚叫的瞬間，門被推開縫隙，霧影閃身而入，門又輕輕闔上了。

  宴席結束，楚莫和容清上了馬車。

  霧影已經在馬車內了。

  等馬車駛離丞相府一段路程後，容清開口問道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霧影凝重的搖搖頭，

  「我將書房中都摸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特殊的東西，不過，我懷疑那書房中有密室。」

  「密室？」

  「是，書房書架上有一青銅四方尊，無法拿起，懷疑是密室機關，但我怕打草驚蛇，沒敢輕舉妄動。」

  容清和楚莫相視一眼，若真是有密室，那裡頭的東西可就不簡單了。

  紅燭的視線落在霧影手背上。

  霧影察覺到她的視線，剛看過去，紅燭冷著臉轉開了。

  回到府上，紅燭去屋裡搗鼓半天，最終手裡拿著一盒藥膏，路過霧影面前時，冷著臉，將一盒藥膏扔在她懷中。

  「哼，天天受傷，別死了，還得給我家小姐幹活呢！」

  霧影有些怔然，手背上的青腫，是今日在翻找書房時，不小心掃落了一方硯台，著急去接，才被砸腫了。

  沒想到紅燭，竟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