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上眼藥

  主帳中。

  垣帝坐在上位，感慨地說道

  「想孤當年一人獵殺兩虎，如今老咯，一隻發狂的野狼也能讓孤跌下馬來，歲月不饒人啊。」

  梁朔坐在下首，一名醫官正在為他包紮手臂，他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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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上此言差矣，虎為陽剛猛獸，聖上正氣浩然，自然能以一敵百，可野狼卻是暗地陰毒之獸，讓人防不勝防，即便如此，聖上都能擒獲它，此見，歲月與聖上無傷啊。」

  那醫官低著頭給梁朔處理傷勢，心中忍不住暗自悱惻：這梁尚書果真如傳言所說，一雙唇舌巧燦生花，難怪能受聖上重用。

  「你呀，你呀。」垣帝似笑非笑地著指了指梁朔，他知道梁朔是在附和自己，可這話從他口中如此一說，還真是讓人百般受用。

  容清來到主帳前，晁泗正巧從帳中出來。

  「老奴見過七皇妃。」

  「晁內監折煞容清了。」容清趕緊將人虛扶起。

  「容清聽聞父皇狩獵時馬兒受驚，傷著了，所以想來看看。」

  「七皇妃不必憂心，得虧梁尚書捨身相救，只受了一些皮肉小傷，你略等，容老奴進去通傳一聲。」

  過了片刻，晁泗恭恭敬敬地請容清進去。

  容清四平八穩地行了拜禮。

  垣帝看著容清，神色淡淡的，談不上喜歡，談不上厭惡。

  「起了吧，難為你有心了。」

  「父皇言重了，這是容清分內之事。」

  「聽說老七中了蛇毒？」

  容清心中瞭然，看來方才四皇子已經來過了。

  「是，如今還昏迷著，不過已無大礙，父皇不必憂心。」

  「哦？孤差點忘了，容家女是承了珞山神醫的衣缽。正巧，你來給梁尚書瞧瞧，他一把老骨頭了，別跌出個毛病來。」

  容清心中替楚莫發澀。

  明明他都中毒昏迷不醒，也換不來當父親的哪怕一句關懷，還不如一個朝臣受重視。

  心裡這般想著，容清還是走到梁朔身邊。

  梁朔看到容清，就想起那顆夜明珠，心中半是憤恨半是不自在。

  可皇命難違。

  那名醫官暫退一旁，容清示意梁朔將手放上來。

  她細細診探著，半響後，才收了勢。

  「梁大人手臂的傷只需要多養些時日就可痊癒，敢問梁大人日常是否會有頭暈乏力之症？」

  梁朔點點頭，容清說的確實不錯。

  「這就對了，梁大人濕熱內盛，紅參之物並不適宜服用，從脈象看，這紅參梁大人應該是日服一次，若是長此以往，濕熱之症只會更甚，所以梁大人還是早些停用為妙。」

  梁朔額前瞬間汗津津的。

  他沒想到容清能診出這番東西。

  晁泗用餘光微微瞟了一眼梁朔。

  紅參是無價至寶，就連宮中貴人們服用也是有數的，梁尚書竟日服一次。

  主帳中立時靜可聞針。

  容清目的達到了，她就是要在垣帝心中埋下這根刺，等日後拔刺時，才會更真，更痛。

  「若父皇無事，容清便先行告退回去照看夫君了。」

  垣帝只沉沉的『嗯』了一聲，對她揮揮手，示意退下。

  回到自己帳中，楚莫已經浸泡在藥桶之中。

  看到容清回來，紫蕎仿佛一下抓住了主心骨，帶著哭腔問道

  「容清，阿莫他怎麼還不醒？」

  容清伸手探了他的額頭，高熱散了不少，唇色也不似那樣慘白。

  她安慰紫蕎道

  「蛇毒種類繁多，有些會讓人昏睡上好幾日，已經祛了毒性，不會有大礙的。」

  紫蕎堪堪放下心來。

  圍獵場出現這樣的事情，眾人都以為垣帝會打道回府。

  沒曾想垣帝捕到那隻發狂的野狼，激發了他的征服欲，不顧眾人反對，堅持繼續秋獵。

  當天夜裡，因楚莫昏睡未醒，容清也沒去參加眾人的篝火慶宴。

  趁著所有人都在宴飲作樂，紫蕎守著楚莫，容清又將霧影支去醫官那裡取些白日裡用過的藥草。

  趁著這個空當，容清悄悄地摸出了營地，身影沒入了夜色之中。

  她憑著記憶來到白日裡被蛇群圍住的小山坡上。

  沿著周邊細細看過之後，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她將目光投向了那顆高大的樹木。

  今日那條銀鱗小蛇便是從這顆樹上躥出的。

  容清看了許久，決定爬上去一探究竟。

  她先熄滅火把，將火把別在腰間，再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繩索勾爪。

  因為沒有經驗，一直扔到她雙臂酸痛，才好不容易勾牢實了枝幹。

  容清借著繩索之力，一點點爬上了樹梢。

  一點亮火把，容清瞬間渾身僵直，一動不敢動。

  一雙陰森凌銳的蛇眼，正散著幽幽紅光，距她咫尺之間。

  它吞吐的蛇信，濕冷的腥氣撲面而來。

  容清口舌發乾，一眼不敢眨地盯著它，然後輕緩緩地，一點一點的向後挪動身體，想要圖它拉開一些距離。

  那蛇突然微微左右擺動的揚起了頭。

  容清心中一緊，向後退的動作幅度略略大了些，卻不料腳下一空，整個人朝後下方跌去。

  她短促的驚呼聲剛出，便落在一個溫熱的懷抱里。

  「蘇白，你可真行，大半夜來爬樹，什麼癖好？」

  「小風？」容清很是驚訝。

  「怎麼，看到小爺這麼激動。」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小心！」

  小風用力扯了一把容清，將她拉入懷中，右手順勢拔下她挽發的銀釵，以寸勁而出。

  有什麼東西沒入了樹幹，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容清用火摺子點亮了火把。

  小風微怔，少了那根銀釵，她一頭青絲如墨，恍若流波。

  容清走上前一看，是一條銀鱗蛇被她的髮釵貫穿身體，釘在了樹幹上。

  那銀鱗蛇同白日咬傷楚莫的那條一樣，不過身形要大些。

  小風

  「你好端端地惹這個凶物做什麼。」小風緩過神湊到容清身邊問道。

  「你認得？這是什麼蛇？」

  「我們那座山上叫它月光蛇，也被叫銀光蛇王。」

  容清看著眼前這條蛇，扭動了幾下軀體，最終沒了動靜。

  「它這樣小巧的體形，蛇王？」容清有些驚訝。

  「你可別小瞧它，它能發出一種特殊氣味，這氣味可是能喚來方圓數里內的蛇呢。」

  容清眼中一亮。

  難怪，今日會有那麼多蛇圍來那個山坡。

  可是這條月光蛇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棵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