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婚

  小風的身影消失了，像一陣風。

  容清怔然地看著那扇被推開的窗子。

  

  過了良久，她覺得自己該長舒一口氣。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聽起來卻似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

  容清看向手中的那隻錦盒，打開後，裡面竟還套著一隻小盒子。

  小盒子的材質竟然用的是罕見的寒玉。

  寒玉盒觸手冰冷一片，一打開，容清驚訝萬分。

  是冰魄寒蟬！

  「小姐，喜婆到了。」

  容清慌忙蓋上了寒玉盒。

  「紅燭，你讓喜婆稍候一會兒，拿筆墨過來。」

  她給珞山與紫蕎寫了一封信不，信上只一句：解蠱之引已尋到，速來。

  梳妝完畢後，容清在房中靜等著楚莫迎親的隊伍。

  沒一會兒外頭的吹打聲便飄進了院子裡。

  容夕一臉開心地跑到容清身旁。

  「阿姐今日好漂亮啊。」

  容清已經整理好了心情，小風是她謀算之外的旁逸斜出，如今他走了，一切都該回到正軌上了。

  她逗弄小夕，問她

  「怎麼不哭了？上回你可是哭得很傷心呢，怎麼，眼下就捨得阿姐了？」

  「姐夫方才說了，以後我想見阿姐了，隨時都可以去皇子府呢！」

  隨後而來的蔣音音被侍女攙府著慢慢走過來，笑著說

  「難道不是因為方才收了你姐夫一個那樣大的喜袋？」

  被拆穿的容夕不好意思地扭一扭身子，從懷裡掏出一個鼓囊囊的喜袋。

  容清伸手一掂量，還真是大手筆呢。

  蔣音音過了搭了容清的手，

  「前頭賓客實在太多，母親實在抽不開身過來，你心裡別難過。」

  「嫂子，我哪就那么小氣了。」

  「你大哥不在，阿兆也不在——都沒人能送你出門子。」蔣音音說著就紅了眼眶。

  「大嫂別哭，我送阿姐出門！」容夕滿臉嚴肅的說著。

  蔣音音被她一本正經的小模樣逗得破涕為笑，正欲說話時，外頭高唱道

  「吉時到！新婦出門！」

  容清衝著嫂子和小夕笑笑，由著喜婆給自己帶上了金玉流蘇遮面。

  楚莫被眾人擁簇著，方才攔門的時候，眾人礙著他皇子的身份沒敢過分為難，可楚莫出手卻十分大方。

  隨著禮官的一聲高唱，楚莫的視線落在那道垂花門處。

  那抹艷紅色的身影出現，那件霞帔在她行走之間流光溢彩。她走的很穩，一步，一步朝他而來，金玉流蘇遮面只是小幅度的微微擺動著，華貴優雅，姿容天成。

  楚莫的目光穿過人群，定定地落在那道你身影上。

  她離他越來越近，浮光掠影間如同一片霞光，為籠罩他而來。

  他將紅綢的一端遞與她手中。

  外頭一架八角金鈴馬車掛著一對紅色紗燈，八角之上與往日素淨模樣不同，都垂著同心結和連理枝。

  楚莫親自扶著她安穩上了轎，這才翻身上馬。

  今日的冠子比往昔她嫁梁嶼之時戴的冠子還要重，馬車中容清輕揉著脖頸，小聲喚著

  「紅燭。」

  「我在呢，小姐。」

  「拿塊點心給我。」

  紅燭四下瞧了瞧，拿了塊點心迅速掀開紗簾一角塞了進去。

  容清怕噎著，吃得極慢。

  忽然感覺到隊伍在緩慢地轉彎。

  「紅燭，是不是快到了？」

  「嗯，拐過前面的彎兒，就到七皇子府了。」

  容清聞言，趕緊吃完最後一口點心，仔細的收拾了儀容，端坐好。

  待會可不能行差踏錯。

  因為今日，垣帝也在。

  下轎時，伸來的那隻手，是楚莫。

  容清報之以微笑，自然而然地要將手搭在他的腕間。

  可不曾想，楚莫將手臂向後一移，容清的指尖堪堪被他握了個滿懷。

  八月的天氣，那人的手卻略有涼意。

  容清眼中閃過一絲愕然，但很快便掩了下去，換上了一抹嬌羞之色。

  今日人多眼雜，還是要謹慎些。

  容清雙腳穩穩落地，忽而她轉身向後看去。

  「怎麼了？」楚莫低聲耳語。

  容清看著身後屋頂上空空蕩蕩，也許是自己的錯覺吧，她收了心思，斂了眉眼

  「無事。」

  皇室婚禮的禮俗繁瑣，只是進門便有整整一十二道流程。

  等穿過堂院，到了正廳之中時，容清的腿已經微酸了。

  廳中不同外頭的熱鬧，一片肅穆之意。

  垣帝和董皇后正一左一右的坐在高堂首位上。

  容清端跪著聽著禮官冗長的陳詞濫調，她身不動，只微微不易察覺地用餘光打量了著垣帝。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垣帝，面容削瘦，顴骨明顯，眼中沒有五十歲人的渾濁，反而精光矍鑠，端坐著便帶有一絲不怒自威之姿。

  禮官宣讀完畢，新人三拜。

  三拜完畢後，容清依舊跪著，接下來還要聆聽皇后娘娘的訓導。

  董皇后溫和一笑，緩緩說道

  「容氏女的聰慧嫻淑本宮是早有耳聞的，我看這訓導就不必了，何苦白白跪上那麼久，快起來吧。」

  說完，她偏頭去瞧聖上。

  卻只見垣帝的視線落在楚莫身上，惆悵悠遠，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著他在看其他什麼人。

  董皇后眼中透出一絲怨戾。

  那個賤人，都死了那麼久了，聖上竟然還忘不了她！

  董皇后面上溫和的笑容依然未變，只是開口問道

  「聖上說，是不是？」

  垣帝被拽回了神思，

  「皇后說的是，都起來吧。」

  容清看了一眼紅燭，紅燭立刻托著托盤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去。

  「這是兒媳準備的孝禮，還請父皇和母后過目。」

  「哦？孤還有禮可收。」垣帝難得一笑，招招手讓晁泗將東西呈了上來。

  紅綢掀開，一邊是一卷畫，另一邊則是一支釵。

  垣帝緩緩打開捲軸，眼中逐漸有了幾分欣悅之色，

  「這是趙大家的隱世圖？」

  「正是。」

  垣帝細細看了一番，命人收起，對她點點頭

  「你有心了。」

  而董皇后手中的釵，釵頭上是一顆碩大圓潤的白珠，看起來似乎與尋常白珠不同，隱隱有著一種清透光亮之感。

  「母后，這是夜明珠，日光之下會有五彩斑璃之色，而到了夜間暗地中，便會散出瑩潤柔和的白光。」

  夜明珠？

  楚莫玩味的看向不容清，心裡又替他人哀嘆著：

  這梁家惹誰不好，偏偏惹了自己這位聰明又難纏的新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