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激烈

  護庭十三番隊，本質上是一個殺手集團。

  以護庭之名行殺戮之實，這是最開始的護庭十三番隊。他們每個人都是尸魂界之中的大惡人，每個人手上都有著堪稱無窮的鮮血與罪孽。而掌控著這樣一支部隊，讓所有罪人們心悅誠服的，就是山本重國。

  這個看起來不苟言笑的老頭子，在當年人在中年的時候，是鐵血無情恐怖至極的領袖。不論手下死了多少人，哪怕是尸魂界就此會灰飛煙滅，對於山本重國來說也只是一個可選項而已。任何與他為敵的人，都會被無限的怒火與烈焰焚燒成殘渣灰燼。而當年參加了那一場大戰的人，無不為了山本重國的強大與可怕而感到戰慄。

  卍解，殘火太刀。

  曾經差點毀滅了尸魂界的魔怪，這個世界最強大的死神，曾經的山本重國是無敵的。

  因為對於他來說，破壞和建設都是同樣的難度。都是一群從流魂街或者貴族之中帶出來的死不足惜的大罪人，就算是所謂的同伴也可以親自下手殺掉，甚至是讓整個番隊直接在烈焰之中蒸發。

  哪怕是自己人的屍骸，也會出現在山本重國的火焰之中。他根本不在乎，他是無法被威脅，無法被定義的鋼鐵之人。那個時候，友哈巴赫輸的心服口服。因為哪怕是占據了如此巨大的優勢，山本重國依舊沒有示意選擇所謂的一對一的決鬥，對於偷襲，埋伏，最後被殺身亡這件事，友哈巴赫實際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不滿。

  因為那就是山本重國，那就是那個真正意義上統御了整個瀞靈廷，讓護庭十三番隊的名字在整個世界響徹的男人。

  那烈焰升騰之時，就是神罰降臨之時。友哈巴赫很清楚，那時候的山本重國，就算是自己再來一次，帶著現在的隊伍再來一次，恐怕也是完全沒有辦法打過的。因為他寧可焚燒整個尸魂界，也絕對不會讓自己獲勝。

  你跟一個無敵的人，一個不怕死不怕世界毀滅的人作戰，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因為你根本沒有辦法勝利，你得不到任何能夠跟勝利有關的東西。跟他作戰，留下來的只是一片焦灼的地獄，整個三界都會化作無邊的灰燼廢土。不會有任何勝利者和失敗者，因為所有的一切都將死去，地獄將會沸騰，一切都將倒轉。

  

  那時候的山本重國，不會輸。

  但是現在的山本重國是什麼樣子呢？雖然看起來依舊嚴厲冷酷，但是差距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他會有著自己的驕傲，有著自己的自尊，有著自己的想法。如果是當初的山本重國，在意識到藍染惣右介有問題的情況下，恐怕就已經安排好殺手去直接殺了他了。如果殺手做不到，那就自己親自動手。

  尋找證據？要求證明？那種東西跟山本重國有什麼關係？護庭十三番隊是個什麼組織，那時候的山本重國貫徹到了極點。他們就是一個為了保護瀞靈廷安全連自己都要殺，連自己都可以殺的瘋子組織。沒有什麼是不能犧牲的，沒有什麼是必須要存在的。什麼好人壞人，先打一架，打一架再把問題問清楚。

  而現在的山本重國，需要證據，需要別人的認可，需要周圍的人提供的那些看起來花團錦簇，有說服力的事實。

  就算是所有證據確鑿，在不確定是否能夠傷害到尸魂界的情況下，山本重國也不會出手，而是讓自己的手下的那些隊長們進行出手。他只是不想要面對那一切，也不想傷害到自己的弟子和親人。

  哪怕是真正的到了萬事休矣，如果不勝利很可能會導致世界毀滅的情況下，如今的山本重國也會優先犧牲自己，去拯救自己的弟子和無辜的人。這樣的山本重國，這樣可以被親情，感情，各種倫理道德束縛住的山本重國，已經不再是那個無敵的死神了，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山本元柳斎。

  這樣的人，有什麼好特殊值得在意的事情麼？不需要了。

  因為只要是戰爭，就肯定會將瀞靈廷搞得天翻地覆，而山本元柳斎重國甚至不想傷害到尸魂界太多。

  那可是戰爭，你死我活的戰爭。在這種時候思考的居然不是戰爭的勝利，而是尸魂界要為了自己的卍解到底付出多大的代價什麼的，山本元柳齋重國，你腦子究竟是否清醒呢？

  所以友哈巴赫很自信。它最大的敵人，那個恐怖的護庭十三番隊已經死了。哪怕現在的隊長們紙面實力要比當初更加強大，哪怕現在的隊長們人才輩出好像是充滿了生機活力，但是在友哈巴赫的眼中，他們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只有一些特殊的需要標記的人才，這些人被標記後，也都是可以確信的人物。

  更木劍八，浦原喜助，兵主部一兵衛，藍染惣右介，黑崎一護，這五個是目前被友哈巴赫標記的人物。

  只要注意他們三個的話，整個尸魂界已經不會再有滅卻師們的敵人，也不存在什麼能夠對抗自己的敵人。而他也能夠將自己的父親從永遠的死亡之中拉出來，然後賦予它真正的死，最後讓自己拯救這個無可救藥的世界。

  友哈巴赫是這樣想的，他想的很愉快，全知全能的能力在他睡眠吸取靈魂的時候也交給了自己的半身哈斯沃德。不論是哈斯沃德的報告，還是自己的能力的看法，他都能夠看到自己完全勝利的未來。不存在任何問題，不存在任何意外。他所代表的是真正的未來，是全知全能的允諾與允許。

  這個世界不會再有痛苦和悲傷，這是友哈巴赫許諾給滅卻師們的未來。

  然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那個藍染惣右介，為什麼？

  藍染惣右介到底是因為什麼才變成如此強大的模樣？看向世界之外？世界之外有什麼好關注的嗎？

  連自己的家鄉，自己的世界都變成了如今這樣糟糕的樣子，那世界之外有什麼好關注的？相比較那遙不可及的世界之外，難道不是要更好的維護自己的家才更重要嗎？

  如今這個世界建立在醜陋的靈王體系之下，一個聖者的犧牲與痛苦鑄造了這個世界。但是說到底，聖者的犧牲是因為那個傳說之中吞噬世界之虛的原因。但是，滅卻師的力量可以完全的消滅虛，跟死神不一樣。就算是地獄從中出現，已經變成了混沌的世界也可以完全容納地獄。

  死和生已經不再是原本清晰的分割，而是變得曖昧不明。

  所有人都可以不用擔心自己的壽命和痛苦的病痛，大家都已經變成了不死的靜謐，在混沌之中享受永遠的平靜。這樣的世界難道不好嗎？這樣讓自己掌控，讓自己背負的世界，為什麼藍染惣右介——

  『因為我只是想要讓你們看看，這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而已。』

  「——————！」

  「陛下！」

  在一旁侍立的哈斯沃德馬上走了過來，很是擔憂的看著那坐在王座之上喘著粗氣的身影。

  而過了半晌，這個因為藍染惣右介的嘲弄而忍不住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上發動能力觀測未來的滅卻師之王喘著粗氣，靠在了冰冷的王座上。他的身形巨大而又孤獨，就好像又回到了千年之前，自己孤獨而又痛苦的時候。

  金髮軍裝的哈斯沃德並沒有任何話語或者行動，作為友哈巴赫的半身，他並不是那種需要上來吹捧或者行動的角色。他存在在這裡就是最大的幫助。在友哈巴赫睡覺的時候，在他汲取力量的時候，哈斯沃德將會暫時擁有友哈巴赫的能力，去看到這世界更加久遠的，更加渺茫的未來。

  只是，剛剛確實能力是應該在哈斯沃德身上的，為什麼自己會……

  在王座上喘息許久，友哈巴赫緩緩的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看向了自己身邊那最值得信賴的半身。

  「哈斯沃德，你在未來看到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看到。陛下。」

  「是嗎。那傢伙的力量已經開始侵蝕我的能力了麼？」

  「非常抱歉，陛下。」

  「沒關係，就算是藍染惣右介再怎麼有能力，他本身也是身受重傷的狀態。這點我們都是已經確定的。那傢伙現在正在召集他的盟友，呼喚星辰宇宙中的存在，來試圖讓他的身軀重新復原。我們還有時間。」

  這話聽起來就十分的軟弱無能，但是不能直接這麼說出去。

  面對這個滅卻師之祖，靈王之子，許諾要給所有人帶來靜謐永久的世界的男人，哈斯沃德低下了頭，什麼都沒有說。

  而似乎也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話語充斥著一種軟弱無能的氣息，友哈巴赫在說出了那番話語之中也沉默了下來。實際上他和哈斯沃德都很清楚，剛剛自己那番話語究竟代表著什麼樣的意義。

  全知全能的友哈巴赫，已經看不到未來了。

  他開始對著藍染惣右介的行動，產生了屈服的想法了。

  這對於友哈巴赫來說，十分悲哀。但更加悲哀的是，友哈巴赫找不到什麼能夠反駁自己軟弱無能的理由。

  山本元柳斎重國確實是老了，但是他自己，又成長了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