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為了大義

  就當友哈巴赫陷入了自我懷疑的同時，遠在瀞靈廷的山本總隊長同樣也陷入了某種強烈的迷茫之中。

  這很正常，是個人就會產生迷茫和遲疑，只要還是人類的話就會對自己的行動和理解進行反思和考察。死神雖然看起來超脫，但是本質上還是人類。他們有著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社會，自己的體系，同樣也有自己的迷思。

  對於自己之前的人生，山本元柳齋重國並沒有什麼後悔的地方。他毫不懷疑自己之前的血腥和殺戮是為了整個瀞靈廷，他的一生並沒有什麼所謂的痛苦和劫難，實際上對於自己的過去，山本元柳斎重國毫不後悔。確實可能和現在有所不一樣了，但是後悔什麼的，並沒有。他甚至對此感覺到有些痛苦和茫然。

  他一方面在這千年之中修心養性，不斷的去幫助後進的死神們成為想像之中，或者自己認知之中死神應該有的樣子。

  真央靈術院，學習的學院，還有各個番隊的狀況，實際上山本元柳斎重國都看在了眼裡。他並沒有覺得自己這條路走錯了。千年之前，那真正應該打的仗，他都已經打完了。千年之後進行休息，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麼？

  但是問題就在於，千年之前的大敵，他沒有能夠做到真正的殺死他。他以為自己已經完成了一勞永逸的問題，以為自己已經將那個可惡的敵人徹底滅殺。但是實際上他沒有，他讓那個敵人活下來了。不論怎麼說，他都已經活下來了，而且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可某種意義上來說，真正讓山本感覺到痛徹心扉的，是藍染的背叛。

  他並不認可山本創造出來的如今這個瀞靈廷，並且認為自己有著更好的想法和行動。

  

  對於山本元柳斎重國來說，所有的死神都像是他的孩子一樣，或者說，這世界的所有的死神，都是他的弟子。而他的弟子，如今正在旗幟鮮明的反對他的理念，他的想法，甚至就連零番隊都沒有任何反應。

  這對於一個老人來說，毫無疑問如遭雷劈。他堅持了自己的信念堅持了一輩子，為了自己的信念付出了一切能夠付出的。但是現在，已經步入晚年，封刀入庫馬放南山了，一切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但是卻要告訴他，他做的事情實際上是錯誤的，是不正確的。這種事情讓山本元柳斎重國怎麼能夠接受？

  他當然不接受。整個瀞靈廷護庭十三番隊都是他創建的，整個體系都是他建立的。為了這個理念，為了讓所有人都能夠過上更好的日子，為了讓原本紛亂煩擾的世界變成有序的模樣，歷史已經記錄了他的犧牲與成就。他真的做到了自己承諾過的事情。但是現在的結果，卻是讓山本元柳齋感到痛苦和折磨。不只是藍染惣右介，甚至發現了可能確實是沒有問題的之後，就連其他番隊的死神，乃至一番隊內部都出現了查克拉的跡象。

  這種東西不需要什麼太多的修行，所有人只要有心，都可以去訓練。就像是某種特殊的瘟疫一樣，不斷的在瀞靈廷內部傳播開來，讓那些山本認為已經是純淨之地的地方，沾染上查克拉的痕跡。

  友哈巴赫只不過是千年之前就毀滅掉的敵人，就算是捲土重來也沒什麼好在意的，這是山本總隊長的想法。

  但是，藍染惣右介的那個說法，那個能夠不同於靈王宮，不同於所有目前出現的東西，能夠拯救這個世界的力量，這才是真正會導致瀞靈廷毀滅的大敵。因為他的說法太過於美好，美好到甚至讓山本總隊長都忍不住想要去相信的程度。一個用內心創造力量，用愛和信念就能夠創造世界的能力，這是不是過於美好了？

  他們並沒有極度的渴求和平，所以實際上查克拉力量的蔓延並不算太快。但是所有人都渴求某種平等。他們再也不想面對貴族們的囂張跋扈，自己只能卑躬屈膝了。他們再也不想要面對這樣怪誕的一切。

  讓靈王犧牲，讓謀害靈王的卑鄙小人在上面作威作福，這對於知道真相的人來說，毋庸置疑是巨大的痛苦。

  而普通的死神更是不理解貴族的存在和必要性，在無限的欺壓和折磨之中渴求平等到來。

  是，他們是沒有什麼生死存亡的危機，但是這種高壓鍋一樣的，甚至走錯路就可能莫名其妙死在角落裡，仿佛規則系怪談一樣的世界，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好世界，是烏托邦嗎？這怎麼可能。

  無數底層死神巴不得追隨藍染，把這個腐朽破敗的世界燒成灰。活在戰亂之中的人渴求著和平的降臨，而在這種被腐朽的世界之中，人們卻反而呼喚著戰亂和痛苦的出現。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夠真正的推翻身上存在的無形的山脊，能夠讓自己真正的產生活著的感覺。

  戰亂時代身不由己，如今瀞靈廷好時代也是身不由己，那好與壞有什麼分別呢？

  這種認知讓山本總隊長的內心都感覺到在滴血。

  他是冷酷無情的總隊長，規則的締造者，但是他真的沒有心，沒有那種認知的感覺的話，又怎麼會對人類產生憐憫，乃至用自己的身軀去阻攔火焰爆發，甚至讓自己身受重傷陷入死地呢？

  倒不如說，千年之後的山本元柳斎重國，只不過是一個表面上看上去頑強堅固，但實際上只不過是一個顧慮頗多，而且十分好說話的怪老頭而已。在千年的時光磨損之中，敵人和朋友的記憶都已經模糊了。而山本總隊長也從原本的魔鬼，鐵心者，變成了如今在所有人面前看起來平和歡喜，不苟言笑的老人。

  如果一直都是和平的世界，那就好了。但是能夠變成這樣，也是因為有內部問題的存在。

  這點山本不會逃避自己的認知。

  但是，現在的他並不是瀞靈廷的實際掌控者。

  真正能夠裁定的人，目前在尸魂界的上空，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動靜。

  而現在在這微妙的喘息之刻，山本元柳齋感受到了來自一個虛無之地傳來的靈子火焰和查克拉的巨大衝擊波動。

  似乎是因為友哈巴赫擄走黑崎一護的行為，導致那個傲慢的友哈巴赫和藍染惣右介徹底對上了。究竟是誰贏誰輸並不清楚，但是無形帝國的存在，影之領域的解析正在技術開發局列上了日程。

  甚至隨著這一次的爆發，所有研究者都找到了非常多的相關數據，可以很簡單的推算出來影之領域內部到底是什麼情況，也找到了鎖定無形帝國的方法。只要時機恰當的話，尸魂界就可以直接帶人殺奔無形帝國。只是現在，山本總隊長還是不能動。在決定出誰是尸魂界的正統之前，貿然的行動只會給敵人機會。

  明明千年的大敵就在眼前，甚至被自己認為的敵人按在地上打，自己卻不能隨意行動。這種慢性折磨讓脾氣火爆的山本元柳斎重國也感覺到體內的靈壓正在不斷的波動。只是，這就是瀞靈廷，這就是尸魂界。正統性才是最重要的東西。所以在確定了藍染惣右介出現在了無形帝國，並且不知道用了什麼術法將無形帝國整的甚至連遮掩都遮掩不住，只能開始釋放靈子火焰的程度後，山本總隊長來到了技術開發局的地下基地之中。

  「哦？這可真是稀客。山本總隊長來我這裡到底是要做什麼？」

  「……準備前往靈王宮的道具。」

  將手杖用力的敲在地面上，山本總隊長目光灼灼的看著面前小丑打扮，嬉皮笑臉的技術開發局局長涅繭利。

  涅繭利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才，雖然自身沒有道德，更沒有什麼規矩可言，對於靈王和上層也沒有什麼恭敬之意，但是在這種時候，能夠尋找的還真就是只有涅繭利而已。

  山本總隊長可不信涅繭利手上沒有前往靈王宮的道具。或者說，就算是他沒有，如今在這個聲音，這個命令之下，涅繭利也會用最快的速度搞定一個前往靈王宮的道具。因為探索禁忌，這正是涅繭利一直以來在這個瀞靈廷之中持續前進下去的動力，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之一。他就是為了探索一切的不可能才來到瀞靈廷的。

  而靈王，前往靈王宮的道具，這個話題只是一出現而已，就讓涅繭利的小丑面具上擴散出了一個巨大的笑容。

  「前往靈王宮的道具啊，山本總隊長。我是沒有什麼太多的準備的，畢竟這也算是禁忌的事項。不過我認為，我可以一起前往靈王宮，隨時調試一下我手上的道具，以免發生什麼特別的意外，您意下如何？」

  「……無妨。」

  這是一個很拙劣的藉口，甚至可以說是路人都看得懂的拙劣的說法。

  但是山本總隊長並沒有任何討價還價，只是平淡的挑了挑眉毛後，給予了承諾，然後緩緩的走回了一番隊隊舍。

  他只想問清楚零番隊到底是怎麼回事。其他的什麼都無所謂，只要有了大義的名分，那就足夠了。

  對於山本元柳斎重國來說，只要有了大義的存在，那他就是無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