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分化

  瀞靈廷內部，中央四十六室。

  藍染惣右介的身影自從回歸之後，就好像變得已經無處不在了一樣。幾乎每個地方都有藍染惣右介本人的插手，但是又好像什麼都沒做。

  相比較之前那些暗中謀劃事事傾力而為的藍染惣右介，現在的藍染惣右介展現出來的是一種詭異的成熟。

  瀞靈廷的天空瀰漫著各種訊息，地獄蝶在四處遊動，傳遞著各種各樣的消息。只是所有的東西抵達了四十六室之後都被集中處理到了一個角落裡面。在設定上，這裡已經是一個封閉的區域，沒有什麼消息會傳遞出去。

  

  但是地獄蝶並沒有被徹底的封鎖，這個帶著磷氣的小小物體穿梭著，像是和死神相伴左右一樣，翩躚飛舞，逐漸的落在了一個個死狀極慘的屍體上。

  在尸魂界是沒有什麼細菌病菌之類的東西處理腐爛的屍體的，哪怕是在這裡放置了三天，也像是剛剛出現一樣，依舊是屍骸遍地血污瀰漫。

  而藍染惣右介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從門廊之中繞了出來。

  沒有看著四十六室的屍體，這個一直以來都很孤獨的男人仰頭看著天空，隨後嘆了口氣。

  只是漫步在無數的屍骸之中，藍染惣右介看著那依舊坐在屍體之中的東仙要，臉上露出了一絲動容。

  「……你覺得，這個尸魂界醜陋嗎？要。」

  「藍染大人——」

  「只是閒聊而已，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和行動。」

  伸手制止住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的東仙要，藍染惣右介坐在階梯的椅子上，仰頭看著清澈的天空，低聲說道：

  「畢竟自己多年以來的想法即將實現了，反而有一種空洞的感受。所以想要找人聊聊，不讓自己心中的孔洞和孤獨吞噬而已。」

  「是。如果要我說的話，尸魂界是醜陋的，藍染大人。」

  號稱尸魂界之中唯一一個真正理解正義的男人正低垂著自己的頭顱，冷冷的說道：

  「貴族的體系不斷的謀殺著普通的死神與遊魂，整個世界的平衡被個人的好惡所左右。尸魂界和虛圈的循環，我們的生死，追究其本質也只是貴族們的謀劃。這樣的世界是醜陋的，藍染大人。」

  「那你覺得，所有的尸魂界的存在和個體都應該死去麼？」

  「是。至少貴族，必須要摘除出去。」

  「是嗎。你是這樣想的。但是從另一個世界回來之後，我就意識到了，要。我們也好，他們也好，本質上都是在帷幕之下表演的玩偶。」

  看著天空之中白雲藍天的軌跡，藍染惣右介目不轉睛，似乎要將高空那不過灰塵大小的幾個顆粒烙印在腦子裡。

  雖然實力因為穿梭世界還有記錄各個世界的坐標已經受傷頗重，但是他始終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在火影忍者的世界之中，他意識到了組織存在的必要性。而在這個世界，他感受到了一個組織腐朽之後又能變成什麼樣子。而現在的藍染惣右介，能夠體會到，自己內心之中的孤獨，似乎正在不斷的填充。

  相比較過去那個恐懼著自己的才能，害怕自己一個人孤獨走下去，甚至希望讓崩玉來促使自己徹底失敗的那個男人，如今的藍染惣右介也說不好自己的內心之中蘊藏著怎樣的迷茫和孤獨。他能夠感受到的就是，隨著黑崎一護的不斷練習，自己內心之中的某些孤獨和不甘心似乎也正在迅速的填補。

  原本極端而又狂暴的思維，隨著事件的逐漸解決正在恢復，而自己的內心似乎也變得越發的純粹而又直白。

  或許這就是自己以前某個自己之中看到的那些小說中描述過的事情。

  斷因果。

  當自己的遺憾，自己的缺陷，自己的痛苦與不甘心被徹底磨平之後，似乎原本的很多東西也被改變了。

  他殺死了過去那個極端而又懦弱的自己，向著那個一切都是為了自身的想法的自己告別。然後又展現了自己的虛弱，並且給了所有人第二條路的選擇。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很危險，都很有陰謀。

  但是藍染惣右介很清楚，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尸魂界的人了。他所在的那個尸魂界之中，自己早就已經被關入了無間煉獄之中。這裡只不過是相似的花。但是，誰說相似的花就開不出自己想要的果實呢？像是自己的過去，曾經想要見證的東西，想要實驗的東西，另一條路，藍染惣右介都在按部就班的持續下去。

  藍染真的想過很多東西，但是事到如今，他卻坐在這裡看著天空中的藍天白雲，感受著這世界充斥著的靈王的力量，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靜謐。

  或許從最開始的時候，大家很多東西都是一樣的，只是因為人的位置，而讓所有人都產生了分歧與鬥爭。

  看著天空中的蔚藍，藍染惣右介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將自己體內淤積著的孤獨再次呼出了一部分。

  似乎，正在隨著自己的計劃不斷的前進，他自己的純度也在不斷的增加。

  「單純的把看起來在一個組織的人劃分為一個部分是不正確的行為，要。每個組織的宗旨看似一樣的，但是表達的方式卻不盡相同，走的道路也完全不一樣。而裂縫，間隙，就在其中存在。」

  看著天空那數個黑色的小點，藍染惣右介的聲音也變得有些飄忽和渺茫。

  像是懸浮在天空中，俯瞰這個人間的神明，又像是一個不會駐留在一個地方很長久的旅客，聲音之中無不是疏離和偏遠。

  聽著這樣的話語，東仙要敏銳的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皺起了眉頭。但是藍染惣右介也沒有跟他說什麼過多的話語，只是看著天空的雲朵，像是跟東仙要說話，也像是跟自己的內心正在對話。

  「我不可能像是當初計劃中一樣直接用能力將靈王宮拽下，殺死零番隊的所有人，然後取代靈王的位置。我現在已經很虛弱了，沒有那份能力。但是相對的，我為什麼要殺死所有人呢？我曾經很在乎有沒有人踩在我的頭頂，我也曾經很在乎有沒有人能夠理解我，但是現在，我感覺到有些不一樣了。」

  「藍染大人！」

  「別擔心，要。我並不是說想要放棄我們一直以來持續著的道路。更何況，真正動搖的也從來都不是我。」

  看著那握著刀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的東仙要，藍染惣右介微微一笑，看著那天空。

  他曾經想要站在那之上，想要俯瞰著這世界的一切，想要所有人都不能踩在他的頭上。

  但是現在，他自己內心之中的原本的迷茫也越發的被清理乾淨。他只是過得太過於孤獨而已，沒有什麼人理解他，也沒有人能夠跟他說些什麼話語，他真正想要的只是在那充滿恐懼的道路上有一個能夠跟自己說話的人。

  在漆黑的道路上，自己一個人獨自前行，左顧右盼卻根本看不到任何來客，往前看只是一片漆黑，往後看卻又有無數猙獰的面孔。這種孤單和寂寞確實是讓人恐懼無比，也讓人從內心之中感到害怕。這也是孤獨的原因，也是藍染惣右介從頭到尾想要真正站在制高點的原因。他真的不想害怕了。越是說什麼，越是缺什麼。

  藍染惣右介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膽小鬼而已。他沒有獨自走下去的勇氣。

  可，看著另一個世界的人們，還有看到正在為了新的東西而歡呼雀躍的黑崎一護，藍染惣右介意識到了，自己的孤獨和恐懼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似乎已經被填補起來了。

  那就是對於未知的期待。

  下一次的旅途，又會有著怎樣的風景？下一次，我又會看到什麼樣的人？

  像是靈王這樣的好人不能夠被如此對待，像是有想法改變世界，有勇氣走下去的人，也不能夠直接碌碌無為。

  每個世界都像是一個新鮮的畫卷，全新的色彩，全新的景色都在等著他探索。而原本的孤獨和寂寞，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經被轉化成了對於新世界的期待，還有對於看到新東西的憧憬。

  如果要讓尸魂界的人學習查克拉會怎麼樣？如果所有人都有一個更好的未來會怎麼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好像是只有自己前進的道路，卻在周圍四面八方點上了燈火。一個又一個身影沿著自己點亮的山路正在前進，一個接一個身影似乎前赴後繼，正在向著黑暗深邃的宇宙正在前進。

  而轉過身來，他看到的再也不是猙獰而又黑暗懵懂的世界，而是一片片璀璨的燈火。

  自己或許不是一個好人。

  但是自己也不想真正的在前進的道路上孤獨一人。

  看著那最核心的最小的一個點，藍染惣右介似乎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樣，嘴角略微牽起了一絲弧度。

  「我還有一點遺憾。只是一點遺憾而已。」

  「這世界本不用成為這個樣子，我想到了我腦海中曾經出現過的世界。」

  「如果，每個人都擁有邁向新世界的勇氣與決心，那麼我相信這個世界絕對會變得不再一樣。」

  「靈王也好，五大貴族也好，尸魂界也好，火影世界也好，不論任何地方，任何人，都不應該缺乏向前邁進的勇氣。而這份鬥志與毅力，才是支撐著我們走下去的決心。」

  「要，你曾經因為貴族的事情而感受到了痛苦和絕望，我也曾經因為我的事情也對這個世界充斥著無聊，卻又飽含著一點眷戀。就像是在家中的小孩子，明明對於周圍的一切都已經熟悉到厭惡，但卻沒有真正走下去的決心。而現在，要，我雖然覺得你還是會被死神的羈絆所牽制，但是我希望把我看到的一些東西告訴你。」

  「這世界還很遼闊，一定要堅定自己的信念才行。不論自己的信念到底是什麼，但是唯有勇氣是不可辜負的。」

  「藍染隊長……」

  聽著自家隊長嫻熟的長篇大論，東仙要愣了愣。

  他有點搞不明白為什麼藍染惣右介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還要在四十六室內部跟著他東拉西扯的，理論上這時候他們已經要面對洶湧的政治攻勢了。但是現在他們卻在這裡聊天。

  東仙要和詐死的藍染可不一樣，東仙要有著自己的負責區域，但是現在卻被拽過來看著四十六室，不論怎樣都算是一個致命的漏洞。真要被瀞靈廷內部檢查一下，恐怕很快就要被發現。可藍染惣右介卻絲毫沒有走的意思，這是為什麼？

  似乎就好像是為了印證東仙要的困惑一樣，正當兩個人對話的時候，從門廊的位置傳來了一個中年男人咳嗽的聲音。

  「唔，我還以為只是一些小事情，但沒想到最終是一個這麼大的漏洞啊。」

  本應該不存在一個人的區域中，卻突然闖入了第三者。

  「你這下子可是要被關入到無間裡面了，藍染。在直接被抓住之前，你還有什麼想要說的麼？」

  「真的是說笑了，京樂隊長。」

  看著那穿著一身粉色帶花的和服，內里一身黑色的死霸裝，神色似乎頗為疲倦的京樂春水，坐在階梯上的藍染惣右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溫和的笑了笑。

  「如果您真的想要抓住我的話，從最開始的時候使用您的卍解來警告瀞靈廷內部的所有人不是更好麼？畢竟，山本總隊長還是坐鎮在不遠的地方，就算是我想要對抗山本總隊長，也必須要付出代價才可以。而現在，京樂隊長只是來說話，卻沒有任何動作。您想要了解什麼？」

  「哈……其實我只是想要來套個話你信不信？」

  「……」

  藍染惣右介坐在台階上，腳下四十六室的屍骸遍地，似乎正在笑著說『你在說什麼鬼話』。

  而京樂春水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說法有點問題，看了一眼抱著刀坐在另一側的東仙要，京樂春水拉了拉自己的蓑帽，有些銳利的目光注視著藍染惣右介。

  「你把我吸引到這裡，到底要做什麼，藍染。」

  （一共五更兩萬字，等下還有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