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六個月與一瞬

  『可惡，為什麼會這樣——』

  看著那黑崎一護手中閃耀著光彩的羅盤，黑崎一心在心中發出了不甘心的怒吼。

  現在的黑崎一心還是沒有靈力，他的力量始終在維持著壓制那特殊的虛之上。而那頭虛的力量如今正在黑崎一護的體內。

  換句話說，如果黑崎一護沒有辦法利用體內的虛的力量的話，那麼黑崎一心的封印永遠不會解除。在黑崎一護的體內有著太多太多的封印和力量，層層解封之後也只是看到一個又一個更加深邃的海洋。

  但問題是，現在的黑崎一護根本沒有辦法利用虛的力量，而黑崎一心也就沒有辦法用出靈力。現在的黑崎一心也只不過是一個沒有能力的普通人罷了。或許可以利用浦原喜助的道具做點事情，但是說實話，能做的事情並不太多。

  

  而藍染惣右介的出現，就意味著這個尸魂界之中最頂流的陰謀家開始準備謀劃了。

  一開始黑崎一心以為他是來拉攏自己的，畢竟一進來就說你兒子如何如何，這不是聽起來就跟威脅差不多麼？

  相比較能力還菜的不行的黑崎一護，黑崎一心理所當然的覺得，可能是藍染惣右介打算釋放黑崎一護體內的虛的力量，然後以此為要挾，要求他幫助藍染做點事情。這麼想實際上很正常對吧？

  結果這展開是一層接一層根本停不下來啊。浦原喜助突然出現然後也沒有攻擊什麼，兩邊人談了一堆讓人半懂不懂的東西之後，浦原喜助不知道為什麼忽然人就不行了，看著那個羅盤整個人都不對勁了。要不是後面四楓院夜一帶著一群不知道為什麼叫假面軍團的人來，恐怕浦原喜助直接就會被說服。

  黑崎一心很理解什麼是被說服的表情，因為他自己經常是被說服的那一方。雖然不知道藍染惣右介到底又在搞什麼鬼，但是像是浦原喜助這種已方人員肯定是不能讓藍染拉扯走的。

  結果正當黑崎一心心事重重的回到家之後，自己的兒子忽然就叛逆起來。他還以為是什么小問題，然後就發現這問題真的大了去了。

  他兒子居然讓藍染惣右介給蠱惑了，覺得三界平衡什麼的有問題，這黑崎一心哪裡能接受。

  說什麼如果讓他上去的話他會不會允許，這簡直是在開玩笑。那肯定也得自己先死了，再把黑崎一護給送上去。

  當然，如果環境或者事態已經到了一定程度的話，那讓黑崎一護先上去，然後黑崎一心陪著去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畢竟三界運轉擺在這裡，一些犧牲確實是必要的。

  他就搞不明白，藍染惣右介到底憑什麼三句兩句直接把他的好大兒給說服了，聽到了三界平衡就感覺好像這個不行那個不行的樣子。哪裡不行了啊？除了這個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理由麼？然後他的兒子就拍出來一個他很眼熟的羅盤。

  還沒等黑崎一心做些什麼，閃耀的光芒和力量就把他推在了牆角。

  而且更讓他感覺到有些恐怖的是，伴隨著那個羅盤的光芒的閃爍和揮動，黑崎一心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逐漸的復甦。

  自己的兒子恐怕在連始解都沒有的情況下，居然逐步打開了有關於虛的力量和封印，正因為這些東西破碎了，黑崎一心才能逐漸的恢復到自己的力量。

  這股力量並沒有能夠讓黑崎一心衝過去，但是那緩緩恢復的靈力還是讓他掙扎著，從原本的束手無策逐漸的站了起來，一步一個腳印的向著閃耀著光芒的羅盤走了過去。

  那是藍染惣右介給的道具，只要把它弄掉，然後再把藍染惣右介幹掉就可以了。

  雖然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使用死神的力量，但是黑崎一心相信如果不是被偷襲的話，藍染惣右介跟自己對戰，那勝負概率還指不定是誰贏誰。

  而且有了靈力，黑崎一心能夠做到的事情也不少。他並不只是依靠斬魄刀或者普通的力量就能自持和藍染對決的。實際上他的斬魄刀和鬼道技術同樣出色。只是彈指一揮間，無形的結界瞬間籠罩在了客廳之上，將所有聲音和波動封鎖在結界之中。

  「燃燒吧，剡月。」

  燃燒著的利刃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男人的手掌中，黑崎一心感受著自己體內逐漸暴漲的靈力和靈壓，怒視著那個在黑崎一護背後的男人。

  藍染惣右介，這個看起來一臉笑容的怪物正似乎用他的神秘技術影響自己的兒子。但是他絕對想不到這份力量同時也會給他帶來災厄。黑崎一心頂著那神秘的力量帶來的衝擊，腳步越來越穩健，刀上的烈火也越來越熾熱。

  最後，只是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他就重新站在了黑崎一護和藍染惣右介的面前，然後高高舉起了自己的斬魄刀剡月。

  燃燒在刀尖上的烈火瞬間暴漲，對準了藍染惣右介的頭顱狠狠的劈了下來。

  然而就在那刀劍即將接觸到藍染惣右介的一瞬間，黑崎一護卻輕輕動了動手腕，將那羅盤收納到自己的手中，瞬間攔在了黑崎一心的面前。

  那原本勢大力沉的斬擊面對自己兒子的時候自然是發不下去的，看著面前低著頭擋在了自己面前的兒子，已然能夠自主脫離義骸，穿著黑色的死霸裝手持斬魄刀的黑崎一心面色陰沉。

  「一護！讓開！不然我沒法殺了他！」

  「恐怕這我做不到，老爸。」

  橘黃色的長髮隨著夜色飄蕩，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長大了一節的黑崎一護看著面前手持烈焰的黑崎一心，表情平靜而又淡然。

  「藍染他幫了我很多忙，也告訴我很多東西。而且，我們也有一些事情沒有完成，所以現在的話，我不會讓你動手做什麼的，老爸。哪怕是要打架，我也希望你能晚一點。」

  「又是那種催眠能力嗎……」

  這麼短的時間，到底做了什麼才能讓一護變成這樣？

  看著面前似乎換了一個人一樣的黑崎一護，黑崎一心的心中正在不斷的滴血。

  平淡，強硬，獨立自主，這都是黑崎一心希望一護能夠展現出來的素質，但是看著這份素質是用來對抗自己的，黑崎一心就感覺到這世界真的充滿惡意。

  沒辦法了，藍染惣右介確實是有著一種魔性般的感染力，這點黑崎一心和浦原喜助是確認過的。如果想要讓自己的兒子從藍染身邊解脫出來的話，方法可能也就剩下，用實力直接打敗藍染惣右介，然後把兒子送到浦原喜助那裡解除洗腦而已。

  但是藍染惣右介似乎並沒有參與這份家庭倫理大戲的意思。

  「那麼，不要忘記我們說的事情，一護。我就先離開了，畢竟對於現世，我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

  「啊，你先走吧，藍染。」

  「……」

  在黑崎一心痛苦的注視下，藍染惣右介很是平靜的對著他點了點頭，然後瞬間消失在了房間裡。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明明是被結界封鎖的房間，但是卻沒有任何觸動和感應，就好像藍染惣右介這個人從最開始就不存在一樣。

  而黑崎一護拿著那閃耀著光芒的羅盤，看著面前穿著死霸裝，手持熾熱烈火般的利劍的父親，臉上露出了一個有些微妙的笑容。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做的什麼事情，自己的父親早已經抵達了，只是在逗自己玩一樣。

  「斬魄刀剡月……果然，死神的始解和卍解是真實存在的。而且，父親你也確實是很厲害的人。」

  「一護，不論你聽到了什麼東西，都不要相信藍染說的話。」

  看著自己表情複雜的孩子，黑崎一心硬著頭皮說道。

  他也知道這種幻滅的感覺不好受，但是身為一個父親，他還能怎麼樣呢？

  他不可能讓自己的孩子受到威脅和痛苦，也不可能讓自己的孩子走上什麼苦難的道路。他能夠做到的也就是儘自己所能，來維護這個家庭。

  雖然在尸魂界的世界觀中，死亡才是新的開始，但他也不至於直接砍死黑崎一護接送到瀞靈廷裡面。他只是維持著黑崎一護的家，維護著自己如今這個家而已。就像是黑崎真咲在這個世界活著一樣，他也是一樣的。

  只是這樣的保護，在擁有了死神力量的黑崎一護的眼中似乎就變成了欺騙的象徵。黑崎一心對於這種看法無言以對，因為從客觀的事實上來說，他確實是對黑崎一護隱瞞了很多。但是那是因為他壓根就不知道，或者說，他的靈力根本就沒有，他也無從指導或者說服黑崎一護的鍛鍊和未來。

  這樣交錯的現實讓黑崎一心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都在抽痛，只能看著眼前的黑崎一護乾巴巴的說著自己眼中的現實。

  「不要被他蒙蔽，也不要被他欺騙了，一護。我相信你能夠判斷正確和錯誤，但是那傢伙不一樣，他是天生的欺詐者，天然的騙子，不要相信他的話，可以嗎？」

  「如果父親你覺得我是被催眠，被洗腦，然後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話，我可以跟你說，不是這樣的。」

  像是瞬間過去了數年一樣，黑崎一護原本橘紅色的刺蝟頭短髮變得修長而又飄散，甚至就連身上穿的衣物都好像縮短了一些。

  似乎也是意識到了自己的狀態一樣，黑崎一護挑了挑眉毛，感受著自己身體的狀態，隨後調動起了自己體內的力量。然後，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在黑崎一心近乎驚悚的目光下，黑崎一護的身體逐漸的縮小起來。那飄散的頭髮悄無聲息的掉落在地，重新長出了剪短的刺蝟頭。而原本有些高大的身軀也縮回了原本的樣子。就是在額頭的地方凝聚出了一個稜角分明的印記。

  伴隨著那個稜角分明的印記一起，三顆看起來黑漆漆的，給人一種非常不安感的圓球悄無聲息的在黑崎一護的背後升起。只是看著那三個小小的黑色圓球，黑崎一心就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不斷的發出警告，如果被那三個圓球擊中的話，結果恐怕並不是特別美好。

  似乎是看到自己父親目瞪口呆的樣子，黑崎一護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很是耐心的解釋道：

  「這是查克拉的運用方式之一，可以講我的身體年齡調整到任何想要的時間點。」

  「……這是什麼力量？」

  「查克拉。這也是藍染教給我的，能夠真正改變這個世界的力量。」

  看著眼前似乎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的父親，黑崎一護並沒有急於表現什麼，而是平穩的站在了原地，背後漂浮著三顆圓珠，靜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而我背後的這三個圓珠，是將七種性質的查克拉全部了解，然後創造出來的道具。目前的我，雖然只能提煉出來三顆，但是對我來說已經是極限了。其中每一顆圓珠能夠散發出來的威力，大概可以直接摧毀一座山峰。」

  「雖然我還不知道卍解和死神到底有多強大的力量，但是對我來說，我已經比之前的我強大數萬倍了。我現在並不是在催眠的狀態，而是我自己的意志來鍛造，來修行，來決定我的人生。」

  「現在，我可以保護我的家人了，老爸。靠我自己的力量。我確實可以保護我想保護的人了。」

  「……」

  「就算是想要用鬼道和斬魄刀，實際上也是沒用的，老爸。」

  看著黑崎一心表面上震驚不已，但是周圍的靈子卻開始出現異常波動的模樣，黑崎一護微微一笑。

  身後漂浮著的一顆圓球悄無聲息的溶解在空氣之中，黑色的道具幾乎是一剎那間覆蓋了整個房間，將其周圍共鳴的靈子全部阻隔開來。

  來自異世界的查克拉能量通過黑崎一護的操作，能夠完美的介入到靈子的波動之中。兩者本質上都是源自於自我的力量，只要黑崎一護想的話，自然就可以做到這種事。

  面對似乎終於沒有什麼辦法，神色越發的僵硬暗淡的老爸，黑崎一護臉上的笑容忽然變得有些玩味了起來。

  「現在老爸你也知道被瞞著的感受了吧？」

  「……啊？」

  「而且老爸你現在肯定覺得，我已經被藍染催眠了，或者怎麼也得一定要幫助藍染做事情或者怎麼樣的，早晚之間父子有一戰，對不對？」

  「啊，這個，嘛……」

  看著笑容越發猖狂的黑崎一護，黑崎一心有些不甘心的把目光扭到了一邊。

  他確實是這麼想的，畢竟之前兩個人的表現實在是有點大問題。但是看著現在一護滿臉笑容嘻嘻哈哈的樣子，黑崎一心憑藉著直覺，他感覺自己的兒子似乎真的沒有撒謊。

  他好像確實沒有什麼問題，而且一護也沒有真打算對自己的老爹動手或者怎麼樣。只是像是看表演一樣看著黑崎一心在那裡折騰來折騰去。就好像是他當初看一護在那裡鼓搗一樣。這某種程度上算是黑崎一護的對等報復。

  而看著自己老爹尷尬的樣子，黑崎一護也沒有多做什麼，只是簡單的聳了聳肩，說出了後續的東西。

  「但實際上雖然很不可思議，可藍染惣右介什麼都沒讓我做。只是讓我拿到這種力量，除此之外，他就再也沒有別的要求了。」

  「……誒？為啥？那他圖什麼啊？」

  「大概是因為，還有更多人需要這股力量，讓他們保護自己的家人吧。」

  看著面前那神色複雜的黑崎一心，黑崎一護露出了一絲真摯的笑容。

  「藍染到底是不是壞人，我會用我自己的目光去判斷的。但是，我不想再重複著殺人和被殺的行為了。這樣的世界，對於我的認知來說過於痛苦了。我接受到的教育，不是為了這樣的世界而存在的。」

  「……可三界的平衡是必須的，一護。你也明白這一點才對。」

  「所以，才要選擇另外一條路。」

  看著自己的父親，黑崎一護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溫柔和堅定。

  「我不想殺死任何人，我也不希望踩在任何人的頭上，既然這個三界的循環註定是要做出這樣的事情的話，那我寧可不要在這個三界之中繼續循環往復。如果靈王開創的世界註定是如此，那我相信，藍染來帶的，肯定就是靈王需要的變化吧。」

  「……你在說啥？」

  「沒什麼，我以後晚上可能要經常出去了。」

  看著自己的老爹，黑崎一護擺了擺手，直接戳破了結界，拉開了大門向外走去。

  「喂！一護！你要去哪裡？！」

  「去做一些我應該做的事情，晚飯不用給我留了，老爸。」

  「一護！」

  看著那瞬間消失在自己面前的黑崎一護，面對著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的現實，黑崎一心坐在沙發上，頭一次感受到了育兒的煩惱。

  雖然黑崎一護並沒有想像中那樣直接反抗他，或者直接對他動手，但是怎麼說呢，看著自己的兒子在其他人，尤其是自己的仇人的教育下好像變得更加成熟，還是讓黑崎一心從內心之中感到一陣無力。

  「你倒是事後給我好好解釋一下啊，臭小子……」

  看著客廳中黑崎真咲的照片，黑崎一心嘆了口氣，躺在了沙發上，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