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知……何時才能再品這美酒啊……」男子的身體散發著比太陽還奪目的光芒，緩緩地化作塵煙……越來越透明……卻依舊捏著杯子，輕嗅著那彌香的醇酒。

  但願……這一散……可以讓一切都結束，但願我的毀滅……真的可以讓夜鸞真的永遠沉睡在黑暗裡。

  男子輕輕閉著那雙精緻的眼眸，睫毛細微的顫抖著……像是在風中顫－栗的花瓣，薄唇緩緩上揚，帶著幸福滿足的笑意，他的身形光芒越來越刺眼，終於和那從山頭一躍而起的陽光，融為一體，只留下了一團宛如珍珠大小的紅色火球細細密密的向上竄著紅色的火苗。

  「咣鐺鐺……」

  

  季闕虞覆在雙膝的手猛地收緊，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幾乎要將自己的衣裳撕碎，那紅色的火苗像是有靈性一樣移動到了季闕虞的眼前。

  他寧願是一場惡仗，寧願搶奪來之時是偏體鱗傷……身上痛了，心就不會那麼痛了，可是現在……卻是以這樣的方式！

  季闕虞抬手拖住了火精，緩緩地將它貼近自己的胸口，讓它融進了自己的身體。

  黑色的綢緞長袍在這宛如仙境的花園，隨風搖曳和長發糾纏飄揚，飛舞的花瓣……竄梭在他的發間衣角……美的竟像是一幅畫。

  季闕虞緊閉著眸子，甚至可以感覺到已經到自己頸脖處的寒冰正在緩緩地消散……就像是消散的那個男人一樣。

  這陽光耀眼的……暖，可是卻溫暖不了季闕虞那顆寒涼的心，季闕虞手緊緊的貼著自己的胸口，纖長細密的睫毛上居然沾染著細碎的水珠，唇瓣微微一顫念出了那宛如仙子一般男子的名字：「晚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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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稟林大人……關於寧州瘟疫准奏李大人奏本之事，臣有本要奏！」季老將軍顫巍巍的站了出來，洪亮的聲音迴蕩在大殿內。

  「寧州一事……」林織錦輕笑了一聲側頭看向了葉閬苑，「葉閬苑大人……昨日我們說怎麼處理來著？」

  「回林大人……說是按照李大人奏本所奏，將應將瘟疫處災民全部處死，屍體燒毀以免瘟疫蔓延。」葉閬苑低垂著眼眸聲音淺淡。

  「林大人、……此種做法實在是毫無人道可言，雖然疫情嚴重可大部分人還是沒有感染的，為防止瘟疫蔓延便大肆屠殺，恐會激起民憤啊！」連林大人也站了出來。

  葉閬苑唇角略微提起。

  林織錦似乎有些驚訝，款款從鳳座上站了起來：「這……准了？葉閬苑大人……昨兒個我們是怎麼商議的？怎麼會准了這種奏摺呢？」

  葉閬苑一怔，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這……」

  「昨兒個夜裡我還在一直想寧州的事情……本想今天和眾臣商議，卻不知怎麼鬼使神差的准了李大人的奏摺。」林織錦款款的走下了九重高階，眉頭緊鎖。

  葉閬苑拳頭一緊，這是把矛頭全都指向自己了……說是我葉閬苑准了這樣的奏本，與你無關是吧！

  「大人可有良策？」林大人緊逼著問道。

  林織錦唇角略微勾起，停在了第三節玉階上：「良策倒沒有……昨兒個，我召見了從疫區回來的馮大人……馮大人……」

  「臣在！」馮大人立刻站了出來。

  「把你昨天說給我聽的，在說來給各位大人們聽聽……」林織錦淡漠的開口。

  倒是一直立在鳳座一旁的單書白，唇角不自覺揚了起來，葉閬苑的如意算盤……算是碎了吧！

  好厲害的林織錦啊，葉閬苑那雙陰冷的眸子睨向了林織錦，唇挑微涼，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辦法止住瘟疫。

  「回稟林大人，這疫病來的兇猛，染病的基本都是高燒不退，伴有噁心、嘔吐、便秘、失眠等。小兒常有嘔吐和驚厥。發病3～5天後，病人的額部、面頰、腕、臂、軀幹和下肢出現皮疹這些症狀……」馮大人如實稟報。

  「在座的各位達人可曾見過……或是聽說過這種疫毒啊？」林織錦聲音低沉，這個病毒……他們沒有見過，林織錦可是見過，這就是傳說中的天花，林織錦不是學醫的自然不知道那個藥方是什麼，但是如何預防林織錦卻熟知，接種！

  所有的大臣都搖頭。

  「可是……我見過！」林織錦見眾人不語，再次開口，那柔柔軟軟的聲音此刻聽來確實那樣的有分量。

  整個大殿霎時安靜了下來，怔怔的看著那個站在高階上身形瘦小的女人。

  「我有一法可以一試，只是不知道哪位大人願意前往疫區賑災啊？」林織錦那雙精緻狹長的鳳眸輕掃過朝堂內每一位大臣。

  「老臣願前往賑災……」季老將軍上前一步跪了下來。

  「將軍！」季老將軍的副將看了季老將軍一眼，立刻上前叩首，「林大人……季老將軍年事已高，怕是敵不過那瘟疫，臣願前往！」

  「臣願前往！」

  這下……朝堂中的各黨派林織錦算是明晰了！現在跪下的這三分之一……都是季老將軍的人，或者說……是季闕虞在朝堂內留下最後的一脈力量！只可惜，雖然有季將軍挑大頭，可是實實在在握有兵權的卻在葉閬苑一黨。

  林織錦抿唇不語……再次抬眸：「各位愛卿整天把忠君愛國掛在嘴邊，怎麼？朝廷養你們千日……用在這一時……其他人都無人願為國出力嗎？」

  大殿依舊是死一般的靜默。

  「既然……是這樣，那麼……我就親自去一趟好了。」

  葉閬苑眉尖一跳，這林織錦打的是什麼主意，她以為她的肉身是玉衍所鑄造就可以百毒不侵了嗎？她撩起了裙擺也下了幾層台階，輕聲說道：「林大人……寧州疫情嚴重，林大人去了恐怕有損鳳體啊！」

  「我朝無人啊……」林織錦輕笑了一聲，轉頭看著葉閬苑，「只有我這個婦道人家，身先士卒了……」

  「臣……願前往……」

  「臣，也願前往……」

  待林織錦再次轉過頭時，有悉悉索索跪下了一些，堅持著站立的……以林成為頭，應該都是葉閬苑不可撼動的力量吧。

  「那好……」林織錦輕笑了一聲，走下台階扶起了季老將軍，聲音溫軟了下來，「季老將軍請起……您年事已高，那地方著實不適合您去，您對皇上的對我南疆的忠心，曉默看在眼裡也記在心裡了，曉默代疫區百姓謝過季老將軍。」

  「林大人言重了！」季老將軍的眸子有些微紅，一介重臣居然將他看的如此矜貴，「這……乃是臣的本分！」

  林織錦輕笑一聲，看向了林成：「林大人……」

  「臣在……」林成連忙躬身。

  「林大人……就就不願『本分』些嗎？」林織錦眸子微微眯起。

  「回大人……不是林成不願前去，實在是林成體弱多病……若是去了，怕是就無法在為國盡忠了！」

  「那林大人更應該去了！」林織錦笑容越發的明媚，「我的法子……不但是要治好瘟疫，還要讓人的身體以後對這種疫毒產生抗體再也不會染上。」

  林成緊握的拳頭一緊。

  「怎麼林大人信不過我？」

  「臣不敢！」

  「凡是今天沒有主動請命的……我想，各位愛卿也不是不想為國盡忠……而是都和林大人一樣體弱多病吧！即使如此……那麼這次都和我一道去寧州吧！我也去……各位大人應該沒有異議了吧！」林織錦一字一句。

  那些站立的官員，臉都綠了……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全都跪了下來附聲：「臣等無異議……」

  林織錦冷笑了一聲一步一步向著台階上走去：「至於朝政，就交給葉閬苑大人連同季老將軍一同處理，直到……我還朝！」

  葉閬苑拳頭狠狠握緊，這算是什麼意思，把朝政交給我一個人，你倒是成了真的母儀天下的皇后，去最危險的地方顯示你的德行？故意帶走了我的人……讓我孤立無援，林織錦……我當真是小看了你！

  「你不是小看了我……是高看了你自己！」林織錦像是讀懂了葉閬苑那憤憤的眼神，就在擦肩而過時開口，聲音微弱的只有兩個人可以聽見。

  葉閬苑猛地側頭，死死的看著林織錦，那雙拳狠狠的握緊再握緊，繪著丹蔻的指甲陷入了肉里……一片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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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勤政殿內。

  林織錦依舊是在等待著葉閬苑來一起批閱奏章。

  「你說的方法……是什麼方法？」單書白有些好奇。

  「到時候你便知道了……」林織錦輕輕的押了口茶。

  「吱呀——」

  大殿的門緩緩打開，門外……葉閬苑目光陰冷的走了進來，唇角帶著冷笑：「林大人現在心情很好吧！」

  林織錦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還算不錯……」

  殿門再次關上。

  空空蕩蕩的大殿內，就只有那四個人氣氛霎時就緊張了起來。

  「林織錦……你以為……你真的可以坐穩皇后的位置！」葉閬苑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呵呵……」林織錦輕輕的一攤手，一臉的迷茫，「我現在不是坐的好好的！」

  葉閬苑的拳頭驟然一緊。

  林織錦只覺耳邊一陣涼風掠過……

  「鈧——」

  單書白和秦唒玉在殿中央長劍相互碰撞，抵攘在一起誰不讓誰。

  林織錦緩緩站起身，眸子一片寒涼，看來這次是真的把葉閬苑給逼急了！

  「怎麼……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單書白唇角帶著淺淡的笑意，更加用力的將將劍逼向秦唒玉。

  「啊……是啊，你的主子……還真是有點能耐啊，又或者說……這些都是你這位謀士出的主意！」秦唒玉的劍逼了回來。

  「呵呵……我只不過是一個奴僕罷了！」單書白瞳仁中紅色的流光緩緩顯現，越來越鮮紅……

  「秦唒玉！我命令你，殺了那個女人……」葉閬苑的瞳仁陰沉的像是來自地獄的寶石，泛著陰冷滲人的光芒。

  「屬下……領命！」秦唒玉猛地抽回劍，一個弓腰，從單書白腋下鑽過長劍直逼林織錦。

  殿外……

  「林大人……林大人和大人大人正在批閱奏章，您不便打擾……」小太監將林成攔了下來。

  「有勞公公稟報一下林大人……林成有要事求見！」林成淺笑躬身。

  「這……」小公公難為的對著林成笑了笑，「林大人和大人大人都吩咐了，批閱奏摺期間……不許任何人打擾，違令者斬，林大人還是莫要難為我們這些奴才了。」

  林成抿了抿唇，輕笑著說道：「那好……那……我在這裡等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