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良久，如難抬起頭看向了空中那輪月，唇角緩緩地勾起……快了！雙月……就快了！讓一切……都以我為終點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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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更天了？」林織錦今夜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幾乎是睜著眼睛看了自己懷中寶寶一夜，好不容易熬到天微微亮，她開口問在外面守夜的宮婢。

  「回林姑，娘的話，快卯時了……」小宮婢柔聲細語的說道。

  「注備洗漱用具，本宮要去伺候祭司上朝。」林織錦小心翼翼從寶寶的頸脖下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是！」

  林織錦洗漱完坐在梳妝檯前，任由小宮婢為自己束髮之後，帶著準備好洗漱用品的一大群宮女太監浩浩蕩蕩的向著季闕虞的寢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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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笑……你不用跟著我，你去休息吧，你都守了一夜了。」林織錦側頭對著跟在自己身側的蛇妖開口。

  「嗯……」蛇妖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這幾天蛇妖總覺得嗅到了什麼不同尋常的氣息，抓不住……但是卻是整個氣氛都沉重了起來，在聯想到之前玉衍說的話……他說，「我相信如果有一天……那個女人遇到危險了，你一定會成為她的盾！」

  成為林織錦的盾……蛇妖總覺得，好像……快要到了！這幾天……心裡總是惶惶不安，總覺得這個女人會出事。

  之前，季闕虞說……是因為擔心林織錦鬥不過鳳懿清，但是……他需要林織錦活著，難道……真的是自己猜的那樣？蛇妖拳頭一緊。

  「晚笑？」林織錦停下了步子疑惑的看著還在愣神的蛇妖。

  「嗯！」蛇妖猛然回過神，「你說什麼？」

  林織錦輕笑了一聲：「我說……你太累了，還是回去休息吧！」

  「沒關係……走吧！」蛇妖唇角淺淺的揚起，「昨天晚上聽到麒漣的哭聲了，怎麼了？」

  「我翻了一個身，沒有摟她睡……不樂意了！」林織錦提起孩子，唇角的笑容居然是那樣的明朗。

  站在不遠處大殿頂端的純白色身影狠狠的一僵。

  那雙瞳仁劇烈的顫抖著，渾身……只都是止不住的顫－栗！那個是……那個……

  如難看著在一大群宮女太監簇擁下和蛇妖有說有笑走在氣勢宏偉長廊中的女人，眸子不斷的張大再張大，那個……居然是林遲暮！

  林遲暮……怎麼會和蛇妖在一起！怎麼會！

  那兩個人……怎麼可能有說有笑？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難滿眼的驚恐滿眼的……不可思議！他看著走在對面長廊的兩人，腳下的步子不由得跟著他們走著，似乎在確定那個正在淺笑的女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林遲暮！

  可是……絲毫沒有錯！那眼神……那輕笑……完完全全，根本就是林遲暮！

  尤其是那一雙堅韌清澈的瞳仁，那裡面可以閃耀一世的華光……如難只在一個女人的眼裡見過，那就是——林遲暮！

  不可能的……不可能！如果是林遲暮的話……季闕虞不可能會讓她活著！可是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麼……為什麼季闕虞非要殺仇不忘不可！難道……

  如難猛地停下了腳步，覺得世界驟然崩塌。

  難道……季闕虞終於挨不過相思苦，終於……將林遲暮迎接了回來，那麼……祭司要是……

  如難不敢想像，如果讓祭司看到了林遲暮，那麼……勢必有事一場血雨腥風！九衢……將永無安寧！或許五百年前的悲劇又會重演！

  可是不對啊！不對啊！如難心裡糾結成了一團一團亂成麻！將遲暮永遠封印於黑暗中的封印明明是未解的！

  「參見林姑，娘……」守在季闕虞寢宮外的太監宮女見林織錦前來立刻躬身行禮。

  林姑娘！如難心口猛然有什麼炸開了……蔓延的全身都是，火辣辣的疼。

  如果是季闕虞的林姑娘……那……一定就是林遲暮！

  九衢皇位自從先皇退位之後空缺一百年，季闕虞繼位……這四百年間，季闕虞從未立後，所有人都知道，季闕虞的後位……是留給林遲暮的！

  如難終於還是失去了渾身的力氣。

  「祭司起了嗎？」林織錦低聲問守在寢宮外的太監宮婢。

  「回林姑，娘……祭司還未起，恐怕還得一會……奴婢給林姑，娘開門。」

  「不必了……本宮就在外面等，讓祭司多睡一會，等祭司醒了我再進去。」林織錦淺淡的開口。

  「是！」

  話音剛落林織錦直覺身上突然多了一件衣裳，側頭看向了蛇妖。

  「這太陽還未升起時的寒氣是最重的，小心著涼了……不然離了母親的懷抱，麒漣該徹夜的哭擾人清夢了！」蛇妖裝作漫不經心的開口。

  林織錦抬手握緊了蛇妖的衣裳，眸中的笑意越發的濃郁，她知道……蛇妖這是在關心她。

  「什麼人！」蛇妖瞳仁突然睨向了那高階之下，猛地拔出長劍將林織錦護在了身後。

  侍衛立刻圍了過來，拔劍指向了高階的地方。

  如難狠狠的握著自己白色長衫的下擺，一步一步跨上了那白玉砌成的高階。

  月亮……還在天空高懸著，映的他那修長瘦弱的身影居然是那樣的堅毅。

  如難神情沉重的向上走著，直到目光觸及到那一排對著自己拔出的長劍劍尖，才緩緩抬起頭。

  蛇妖眉頭一緊，將劍收了起來：「單書白……這大半夜的不睡覺也不守著你的主子，來這裡幹什麼！」

  侍衛們一看如難的面容誤以為是鳳懿清貴妃身邊的貼身侍衛，趕緊收了劍退下去。

  林織錦看著如難的雙眸，緊皺的眉頭一松……抬手扣住了蛇妖的手臂。

  「嗯？」

  蛇妖回頭看著瞳仁輕顫林織錦。

  果然！如難拳頭握的越發的緊，果然是林遲暮……她的眼神……

  「如難？」林織錦的聲音里略帶著細微的顫抖和不可置信，瞳仁中那閃耀著溫暖的細碎柔光，輕晃著。

  如難一怔。

  如難……她怎麼會知道我……現在叫……如難？

  看著如難一怔的表情，林織錦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和單書白有著一模一樣的面容，可是……她是如難！

  如難是那樣的溫軟，就算神色那樣凝重……可是眸中還有身上那種氣質都不像是單書白那樣陰冷邪肆，如難……永遠都是溫暖卻帶著憂傷的！所以……眼前的一定是——如難！

  「如難！」林織錦將蛇妖的手臂推開，緩緩地向著如難走去。

  那個……救了自己讓自己好好生活，讓自己忘了一切……放棄報仇和孩子好好生活的如難，那個……明明與他無關，卻義無反顧幫自己的如難！自己曾經想過會拼上性命去報答的如難！

  如難看著向自己走來的林織錦，居然向台階下退了一步，滿眼的不解……滿眼的疑惑！

  「如難！」林織錦低喚了一聲，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面容，眼眶氤氳著霧氣，好像是……見到了久違的親人一樣，林織錦低笑了一聲，怎麼會是……自己感情什麼時候這麼豐富了，如難是救過自己的恩人，又不是多年不見得故人，怎麼就想哭了呢，或許……是因為看到如難想到了自己的過往吧！畢竟……這個人在自己是那種狀況的時候幫了自己。

  再次張口，聲音有些微哽，「如難……我是林織錦。」

  林織錦！如難瞳仁狠狠一顫。

  「是你從北魏救出來的林織錦！」林織錦輕笑了一聲，淚水順著睫毛墜了下來，「是和拓跋辰逸有著血海深仇的郁久雨晴！」

  如難腳下的步子像是被定在了玉階上一樣，怔怔的看著林織錦，那雙眼眸……那雙瞳仁……

  林織錦……如難腦子中將林織錦的眼眸和現在眼前這雙瞳仁重合！果然……是一樣的！

  曾經，如難看到林織錦那雙眸子說不出拒絕的話，就像對著林遲暮說不出拒絕的話一樣！

  那個時候……他說，這個女人的眸子和一個他無法拒絕的人像極了！那個人就是——林遲暮！

  那麼……這個女人，真的……是……是林織錦嗎？

  「呵呵……」男人再次發出輕笑，抬手輕輕撫向了林織錦的面頰，卻被林織錦別開。

  男子眸子一眯扣緊林織錦的下顎將她扳了過來。

  「你是誰！」林織錦瞳仁狠狠的沉了下來，害怕……可是害怕過了，林織錦反倒是什麼都不怕了！

  「哦？居然……忘記了我這個故人，我可是因為你……被奪走了一切呢！」男子輕笑著靠近了林織錦的耳朵，「你怎麼敢忘記！」

  「是嗎？」林織錦側眸睨向了黑暗中的男子，「奪走了一切……你不是還有命在這裡和我說話麼！」

  「呵呵呵呵……」男子垂頭笑聲輕的詭異，「果然……是林遲暮呢！既然忘記了……那我就告訴你，我……就是要將你吞噬的人！當著……玉衍的面！」

  那聲音讓林織錦的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還沒等林織錦開口，林織錦知覺手腕頸脖腳踝處驟然一緊疼得喘不過氣！

  「林織錦！開門！」

  「砰——」

  抵在殿門後的桌子板凳，劇烈的一顫之後……門終於開了一條縫隙。

  蛇妖血眸緊密在一起，用劍強撐著身子，喘著粗氣，汗滴「吧嗒吧嗒」的向下墜，這樣不是辦法……以自己的力量難以和仇不忘抗衡。

  忽然，那狂風襲來，捲起漫天的落葉。

  蛇妖側頭，只見一襲金色長袍的玉衍，狠狠的沉著那雙金眸帶著漫天的狂風而來。

  此時的月，已經分裂成兩個……一個血紅！一個……皎潔，霸占了整個天空！

  玉衍金色的瞳仁看到那微顫的結界，拳頭狠狠一緊，一拂袖！

  「噼里啪啦——」

  整個大殿的門碎成了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