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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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闕虞猛地轉過頭看著淚水決堤的林遲暮，眉心皺成了一個疙瘩。

  林遲暮唇角緩緩勾了起來，幾乎是用氣音說道：「我已經很對不起你了……為了……為了守護玉衍……我幾乎把……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給了你，我……我不能……再傷害你了！」

  「閬苑……」玉衍咬緊了牙垂眸看想了林遲暮，「你是……閬苑……」

  林遲暮眉心狠狠地皺在一起，幾乎就要哭出來，她看著玉衍：「對不起……對……對不起……」

  「哈……」玉衍笑了一聲，眸子閃爍的不去看林遲暮，面色卻越發的陰沉……陰沉的像是來自地獄的羅剎，「所以……就我一個人不知道是麼？」

  「呃……」林遲暮突然發出了一聲呻－吟，鮮血順著唇角濺了一地。

  「閬苑！」

  「遲暮！」玉衍瞳仁一顫，立刻將林遲暮抱著放在了床上，「我去請大夫！」

  「沒用的……」話音夾雜著鮮血一起從林遲暮的唇邊溢出。

  可是玉衍哪裡還管有用沒有用，以急速沖了出去。

  「閬苑……你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季闕虞拼命的安慰……卻是在安慰自己，他用被子緊緊地將林遲暮裹住。

  林遲暮對著季闕虞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意識再次開始模糊。

  「閬苑你看著我……你看著我！」季闕虞拍著林遲暮的面頰。

  林遲暮拼命的張開眼看著季闕虞。

  「想想玉衍……你要是死了我就立刻去找玉衍告訴他所有真相，所以……求你，為了他……看著我！」

  「玉衍……」

  林遲暮突然一個激靈，張大了眼，側頭……

  那個聲音是笙歌！

  忽而，門口的陽光被什麼擋住，一個身影失魂落魄的沖了進來。

  林遲暮全身的汗毛都炸開來，猛地轉過頭去。

  想要逃避，想要現在立刻就把自己隱藏了，玉衍……怎麼會是玉衍！他怎麼會找到這裡！怎麼會……

  林遲暮渾身顫抖著，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玉衍……」季闕虞一臉的詫異。

  笙歌也跑了進來，他看著床上躺著穿過頭去一頭白髮的人，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那個人……那個面色慘白的和銀髮一色的女子，是他的小魚兒吧！

  玉衍渾身像是被人抽去了力氣一般，險些癱倒在地上，他拼命的張大了眼，可是淚水卻止不住的順著睫毛墜落。

  季闕虞驟然站起身，向著玉衍走去，推著玉衍：「出去……」

  「祭司！」笙歌抓住了季闕虞的手腕，「玉衍……已經全都知道了！」

  季闕虞的瞳仁一顫，握著季闕虞衣裳的手越發的用力。

  知道了……全都……知道了！林遲暮的淚水霎時模糊了瞳仁，他只是……只是知道了我要死了吧！我是小魚兒……他還不知道，他一定不會知道……笙歌不會告訴他的！夙清和也不會！

  「你走吧……我不想見你！」林遲暮咬緊了牙關，聲音里是止不住的顫抖。

  「小魚兒……」玉衍艱難的開口。

  林遲暮腦子「嗡」的一聲……渾身都僵直住。

  他叫我……小魚兒！他知道了！怎麼辦……林遲暮握緊了自己胸前的錦被！

  「季闕虞……我不想見他！」林遲暮拼盡了自己的全力歇斯底里的喊了一聲，「咳咳……咳咳……」

  鮮血順著林遲暮的唇角不住的向下落。

  「小魚兒！」

  「季闕虞！」林遲暮撐起身子幾乎是背對著門口爬跪在床上，大聲喊著季闕虞的名字，「咳咳……咳咳……」

  「小魚兒……」

  「你沒有聽到她說不想見你麼！你想要她死麼！」季闕虞急紅了眼激動的就要把玉衍往出退。

  「你告訴我……」玉衍緊扣著門框大聲的對著林遲暮喊著，「你告訴我五根手指代表什麼，合在一起唯一不能分開的就是戀人，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要推開我！小魚兒！」

  林遲暮抱緊了懷裡的杯子僵直在那裡，咬緊了牙緊閉著眸子淚水卻還是不斷，想起來了……他……竟然想起來了！

  玉衍見林遲暮有了反應，一把推開了季闕虞衝到了床邊……艱難的吞咽著唾液，抬起顫抖的手輕輕扣住了林遲暮的肩胛……

  季闕虞正要過去。

  「祭司……」笙歌紅著眸子看著季闕虞，「讓祭司和閬苑玉衍呆一會兒吧！」

  季闕虞瞳仁顫抖著轉頭走出了那間房間。

  玉衍坐在床邊，緩緩地將林遲暮轉過來……和林遲暮四目相對。

  林遲暮的淚水越發的多，甚至不敢去看玉衍，不敢去看……他那雙讓人心碎的金色眸子。

  「小魚兒……」玉衍輕喚著她的名字，淚水決堤……痛的難以呼吸，他撩起了林遲暮的長髮，輕輕的吻了上去。

  「連……」林遲暮剛張口，喉頭就像是被億萬的字眼堵得發脹，一個字也出不來。

  玉衍深吸了一口氣猛地將林遲暮擁入了懷中哭出了聲：「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讓我遺忘為什麼要救我……」

  林遲暮抬手環住了玉衍的腰身，淚水決堤：「對……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對不起，小魚兒……我該怎麼辦！」玉衍抱緊了林遲暮，「怎麼辦我的小東西……竟然是我的小魚兒，竟然是因為我……我該怎麼救你！我該怎麼救你！」

  「對不起……」林遲暮緊緊地靠在玉衍的懷裡，緊緊地靠著……這個很想念很想念的懷抱。

  這該如何是好……我要守護著你的幸福，玉衍啊……你該怎麼辦，這樣……讓我怎麼能放下心把你留下來！留你一個人……在這個世界。

  「小東西……小東西……小東西……」玉衍狠狠地念著林遲暮的名字，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玉衍啊……我承受不了……承受不了你離開的痛苦，所以……只能先離開你，對不起……我很自私是不是！」林遲暮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玉衍抱緊了林遲暮，小東西……那你知不知道……倘若你死了，我亦絕不獨活！

  「你曾經教給我的……我做不到，所以……就交給你做吧！」林遲暮緊緊抱著玉衍，「求你不要為我做傻事！我們兩個人……總要有一個人記得對方的，玉衍……我們約定好了來生了吧！我請你……為我活著，然後……就像此生你會找到我一樣，找到我……我答應你來生，我們會好好的在一起，我也答應你……一定第一眼就愛上你，毫不遲疑的撲進你的懷裡，所以……求你好好的活著，你的記憶……是我們的見證！」

  玉衍狠狠吻住林遲暮的長髮，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真的……用我的死，換你不灰飛煙滅……真的……很值得！」林遲暮笑著卻笑的淚水不止，「如果你灰飛煙滅了……那麼……我該怎麼辦……」

  聽到這句話玉衍擁著林遲暮的手驟然一緊，痛的連張口的勇氣都沒有，自己直向著自私的用灰飛煙滅去償還她，可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倘若真的灰飛煙滅了，他的小東西……該怎麼辦？

  玉衍捧著林遲暮慘白的面頰，吻住了林遲暮的眼，似乎想要吻干她的淚水可是卻止不住自己的淚水，連唇瓣都是顫抖的。

  「玉衍……雖然這個要求很自私，會讓你很痛苦……但是我求你，不要讓我的犧牲白費……為了我好好的活著好不好……」林遲暮抱緊了玉衍淚水越發的多。

  「傻瓜……」玉衍用力的吻著林遲暮的眼吻著林遲暮的面頰，吻住她的鼻頭吻住她的唇，喃喃低語，「你一直……都是犧牲的那個，從來……都犧牲的那一個。」

  林遲暮抱緊了玉衍，吻的那樣的小心翼翼……那樣的無力。

  「大夫來了……」玉衍拽著一個年紀已經老邁的大夫狂奔回來，幾乎要把大夫顛暈了。

  季闕虞卻抬手攔住了玉衍，眸子越發的猩紅：「來不及了……讓他們……單獨待一會兒吧！」

  玉衍的胸口像是驟然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一般，連喘氣都變得困難：「什麼叫……來不及了？」

  季闕虞的眸子越發的紅：「晚容……你曾經是血族的王，你應該知道……閬苑那個樣子，分明就是耗盡了全部的靈力了，支撐不了了……」

  「你不是說有辦法的麼！」玉衍一把拽住了季闕虞的衣領，「你知不知道要是她死了……茫茫人海說不定我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她會回來的！為了玉衍……她會回來的！」季闕虞扣緊了玉衍的手，只是……不知道閬苑逆天而行救了玉衍，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如果是……灰飛煙滅……

  季闕虞拳頭一緊，不會的……不至於那麼嚴重。

  玉衍緩緩地鬆開了季闕虞的衣領咬緊了牙：「不是說還有一個方法麼？」

  是啊……還有一個！季闕虞抬起頭看著漸漸陰沉下來的天空，那個方法……會讓閬苑瘋了的！殺了……玉衍，閬苑……一定會瘋了的！

  「沒有了……」季闕虞低聲開口，「已經沒有了……」

  就讓這個秘密永遠的藏在自己的心裡，任何人都不能告訴……連玉衍都不能。

  那天下午，玉衍和林遲暮就那樣相擁坐在床上，玉衍調整了姿勢讓林遲暮靠坐在自己的懷裡，儘量的讓玉衍舒服一些。

  「你是怎麼知道的？」林遲暮眼皮有些沉了，可是她還是淺笑著和玉衍說這話。

  「我見到暖殤了……所以，就都想起來了。」玉衍吻了吻林遲暮的銀髮，用笑容斂起了眸中的悲傷。

  林遲暮唇角勾起：「所以……夙清和根本就沒有把暖殤送走了。」

  「我很感謝夙清和。」玉衍抱緊了林遲暮，「至少……讓我知道了實事。」

  淚水順著林遲暮的眼角滑落，她輕笑著開口：「玉衍啊……」

  「嗯，我在……」

  「你知道麼……我最愛的就是你的笑容，永遠……都要比陽光還要耀眼！那笑意直達人的心裡，溫柔的化不開……」林遲暮扣緊了玉衍的手，「如果我死了，請你不要傷心，一定要笑著生活……這樣，我來生才能第一眼就愛上你。」

  玉衍咬緊了牙，淚水幾乎要奪出來，他輕笑了一聲，淚水滴落沒入了林遲暮銀白色的長髮中：「好……」

  「替我……替我照顧小月亮，她啊……最喜歡美人叔叔了。」林遲暮輕笑著開口，小月亮……是林遲暮第二個放不下的人。

  「好……」玉衍笑容溫軟，「我會好好的照顧小月亮……」

  「來生……」玉衍的聲音有些哽咽，「來生……我會先找到你，讓你……第一眼就愛上一個笑容比陽光還要耀眼的玉衍，然後……我們生活在一起永遠不分離。」

  「玉衍啊……」林遲暮的淚水順著面頰不住鄉下掉落，眼前的景象微微的開始模糊，「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給小鳳和小凰講故事哄他們睡覺了，能不能……能不能……也給我講一個故事。」

  玉衍仰起頭……可是淚水還是止不住，他強迫自己輕笑著，拼命的壓抑著自己聲音里的顫抖：「好，你想聽什麼故事，我都會講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