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最後的時光
2024-09-25 22:19:36
作者: 傻言
紀義的獨居生活很安逸——安靜,清逸。
她回到這個她曾經渾渾噩噩混了四年的國家,得到一個平常人的身份。從小學開始,一路安安穩穩上了高中。
然後高三那一年,再次碰到了她的哥哥。
我們到底想要什麼呢?大多數時候我們都不知道。
可我們缺點什麼,很多時候對比著別人,我們都是知道的。
在得知董諳暫退娛樂圈上了自己的高中時,紀義曾細想過要以何種面目與姿態面對他,她在心裡默默排練了每一種遇見與寒暄,卻一直都沒等到跟董諳的相遇。
一所學校也就那麼大,可是如果不碰到,就永遠也碰不到。
初聽董諳上學那一刻心中產生的氣泡通通膨脹破裂消散成自作多情,紀義那一刻心中無比的痛恨:你們為什麼真的可以做到徹底無視我這個人?
於是她特意打聽了董諳的行蹤,然後從那些八卦中,聽到了一個在「瀑」高中被提及率很高的一個名字——時煙。
她不是不認識,只是從來都不屑於認識這樣每天生活在「校園傳說」中的人物,那與她想要尋清靜的初衷背道而馳。
可是既然董諳寧願跟她每天若即若離曖昧不明也不來找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妹妹來敘敘舊,紀義不介意去會會她,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聖。
從同學口中得知的時煙宛如一個怪胎:沒漂亮衣服,一年四季四套校服輪流換,鞋是穿的布鞋,沒手機,不上網,唯一一個偶像,還是n多年前看神話故事時,驚魂一瞥的小土行孫,然後一直記到了今天。
對於這樣一個完全都得上是奇葩的人竟然能在「瀑」高中有那麼大的提及率,紀義實在的好奇。
於是那個星期六,她站在據說是時煙家的門口,看著面前那七成新的院落,目光落在一束不甘寂寞從牆裡跑出來的櫻桃樹上,不由疑惑:這實在看起來不像是一個窮困潦倒人的家庭模樣。
她合理懷疑提供給她這個住址的人的消息準確性,正準備轉身離開,忽然聽見牆內傳來一聲極大的瓷器碎裂聲,緊接著是罵罵咧咧的吵架聲。
她被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見剛剛還空蕩蕩的巷子裡忽然不知道從那兒竄出來了十來個人,一個個手裡都抓著一把瓜子之類的東西,邊磕邊議論:「嘖,這是又開始了?」
「可不是。平均每周來這麼一次,他們可真不嫌煩。」
「臉都不要了還嫌什麼煩。我看他們就是巴不得越鬧越大才好。」
「也不嫌丟人,一女侍二夫這種事悄悄摸摸做了就行了,還非得弄得人盡皆知。」
「肯定是晚上陪床沒分配好唄,他們不是每次都是因為這件事吵的嗎?」
「嘖嘖嘖,丟人現眼。」
紀義聽著耳邊不加掩飾且越來越大的議論聲,吃驚於自己聽到的內容所勁爆,她也跟著在心裡「嘖嘖」了兩聲,正要當做無意間路過一樣離開,然而剛抬頭,便看見眼前不遠處站了一個人。
董諳輕輕簡簡站在那兒,身處在娛樂圈那個審美畸形與苛刻的地方,他的身量算不上健壯,反而單薄。如果不是身上那股隱柔剛濟的勁兒太過奪人眼球,應該會有很多人當他是個弱雞。
可是他不是。所以從他出現那一刻,周遭的議論聲瞬間跌幅,不一會兒便到了竊竊私語的地步。
也是在這個時候紀義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此刻是站在時煙家門外的。
想起剛剛聽到的那些閒言碎語,紀義皺了皺眉,不由小聲問了一句:「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董諳看了她一眼,又問:「那你呢?」
「……」紀義不知道怎麼說,她做的事不算光明磊落,更歸不到光明正大的地步,無法說給董諳聽。
幸運的是董諳並沒有多問,只隔著牆瞟了眼動靜越來越大的時煙家,對紀義說:「過來吧。」
心有不甘,但紀義沒有唱反調,沉默著走到了董諳面前。
「你知道她家是這個情況嗎?」她問。話一出口,就意識到了現在不是最好的時候,她擰著眉頭閉上了嘴。
董諳看了她一眼,卻還是選擇了回答:「知道。」
「……」更多的問題爭先鞏後往嗓子眼涌,然而紀義學乖了一點,沒有再問出口。
直到他們毫無意義的站在那兒聽了半個多小時時煙家的牆角,紀義才反應過來這種行為既噁心又變態,不由問董諳:「我們現在在做什麼?」
董諳耳朵里塞著耳機,靠牆看著手機,時不時戳著屏幕打兩個字,聽到她的問題,沒抬頭,回答:「等這些叔叔阿姨回家。」
紀義無語,抬眼才看到那十幾個磕著瓜子的人雖然董諳來了之後沒再嚼舌根,但也一個個都沒走,異常堅挺的站在那兒聽時煙家爭吵的內容,時不時跟旁邊的人遞兩個眼色,聽到激動了控制不住傾訴的欲望,剛抓了一把瓜子打算交流一二,這時董諳就會抬手摘下一隻自己的耳機,然後收起手機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於是他們再一次偃旗息鼓,看得出來憋的相當難受。
紀義越看越反感,最後實在不願意在這樣一場默劇中「友情出演」,看了董諳一眼後轉身離開。
董諳沒什麼表示,只是沒再看手機,抬頭後腦勺抵在牆上,看著視野中那開得燦爛的櫻桃花,聽著耳機里自己稚嫩的聲音說著:「姜子牙,我一定會打敗你,你才不是天下第一聰明人,我土行孫才是……」
他會來不是什麼意外,是因為時煙原本說好了要去兼職,到了約定時間卻遲遲不出現,他擔心是不是有什麼事耽擱了,所以才急匆匆趕來。
然後就撞見了這樣一種場面。
這不是他第一次聽到時煙家的爭吵,也不是第一次聽說那些鄰里的傳播。
上一次是送時煙回來,剛進巷口時煙就一臉緊張的先跑了,他緊趕慢趕,聽到了一耳朵比剛才紀義聽到的版本更匪夷所思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