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極限

  吳說跟李塗到的時候，是時煙醒過來的第三天。

  紀義跟讓霽的臉色差到了極點，相反，董諳還算是正常。

  看到她們來了，點了點頭，然後招呼：「要先去看她嗎？她在陽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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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董諳便領她們過去。

  時煙正坐在鞦韆上，背影看上去很單薄，瘦瘦小小的一隻，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消失。她的頭髮在昏睡的一年裡有長長，可是這會兒，又被剪了短，而且看著，應該不是專業理髮師剪的。

  李塗跟吳說看著，心裡難免「咯噔」了一聲。

  「時煙，吳說跟李塗來看你了。」走過去蹲在她面前，董諳輕聲說。

  聞言看過來她們的方向，時煙笑了笑，問：「過來挺累的吧？過來坐。」語調卻與平常無異。

  心稍微放了下，李塗跟吳說走過去，坐到時煙旁邊。

  李塗先開口問：「你剛剛在看什麼？」

  「櫻桃樹。」指著面前花園裡的櫻桃樹，時煙語氣懷念，「你們記得嗎？高中畢業的時候，我連夜上山，給自己挖了棵櫻桃樹苗當做畢業禮物。可是後來，它沒能好好活下去。」

  「時煙。」吳說打斷她的話，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我們不說過去的事了好不好？」

  微愣，時煙點了點頭：「好啊。」她想了想，「我睡了挺長時間的，你們跟我說說，你們這段時間都經歷了哪些有意思的事吧？」

  看了看董諳，明白可以說之後，吳說道：「這一年多，我跟吳說的網店開得還算好，我爸生了病，所以漸漸的，開始接受了我們倆。也托之前那部作品的福，算是半隻腳踏進了娛樂圈，有時候會有邀請我們倆去客串角色的，我們都會考慮著去。」

  時煙聽著點了點頭：「挺好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李塗握住了她的手：「時煙，我們是一樣的，都會往好的方向走的，你要相信我們。」

  「我相信的。」回答的很快，時煙說。「我一直都相信。」

  正在這時，有傭人過來提醒：「少爺，夫人該吃藥了。」

  就著董諳的手看了看時間，時煙點了點頭，起身去吃藥了。

  董諳領著吳說跟李塗重新回了客廳。

  「我去看著她睡覺，你們先坐一會兒。」董諳這麼說著，先回了房。

  李塗跟吳說憂心忡忡：「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情況比預想的好很多，可是我看著一點都不像，」紀義擔憂的直掉頭髮，「這兩天我們的朋友都來看過她了，可是每個人的感覺都差不多，她好像丟了魂？也不能這麼說，反正就是身體跟靈魂好像背道而馳，而且是分別走到彼此都找不回來的那種。反正就是很糟糕，問醫生，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讓我們耐心，時煙會好的。他說的言之鑿鑿，我卻不敢相信，時煙現在的情況太過糟糕了。」

  看了眼臥室的方向，吳說問道：「那董諳呢？他什麼態度？」

  「他比所有人都淡定。」讓霽嘆了口氣，「正是因為他看起來平常多了，所以我這心裡才能夠稍稍放下一些。」

  「這麼說，董諳很確信時煙不會有大問題。」李塗說。

  「我也這麼希望，可是不敢過早樂觀。」紀義憂心忡忡。

  「也不要想太多。」吳說安慰，「當年那樣難捱的事情時煙都扛過來了，現在有董諳這個支撐在身邊，她沒理由那麼難過去。」

  李塗也是這個意思：「我們平時都輕鬆點，醫生怎麼說，我們就怎麼遵醫囑，我相信，時煙一定能回到以前的狀態，她還會是那個開朗溫暖的時煙。」

  「嗯。」紀義搓了搓自己的臉，「我會儘快調整自己的。」

  「既然都想通了，就先回去吧。」身後傳來董諳的聲音，「都去把自己好好整頓一番，下次出現的時候，精神百倍的面對時煙吧。我跟她，都會很樂意看到那樣的你們。」

  紀義站起了身：「哥……」她有些猶豫。

  「回吧。」董諳看著她，「別讓家裡人操心。」

  看一眼隨之站起來的讓霽，這兩天因為自己滿心煩躁，他似乎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點了點頭，紀義讓傭人拿了自己的衣服跟包包：「哥，我下次來。」

  董諳應：「好。」

  李塗跟吳說也站了起來：「那我們也先走了，找個地方好好洗漱一番，明天再來見時煙。」

  「麻煩你們了。」董諳送四人到門口。

  「明天見。」

  「明天見。」

  門關上的一瞬間，家裡無與倫比的空寂。

  董諳先回了臥室看了熟睡的時煙一眼，俯身在她額上落下一個輕吻。

  他出了臥室去了書房。在電腦前安靜著吸完了一支煙，然後看著外邊的萬家燈火，直到夜深人靜，才按了一個號碼出去。

  「找我？」那邊沒響兩聲，電話被接起，然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長時間沒說話，董諳開口的時候嗓音有兩分的干啞：「有件事，我想請您幫忙。」

  「搞不定了嗎？」那女聲問。

  一聲「嗯」輕若無言，董諳說：「麻煩您了。」

  「……」

  聲音消失的那一刻，寂寥張牙舞爪占領了整個空間，然後猙獰著，將那坐在椅子上的人吞沒。

  安靜了足有一分鐘，那邊才再次響起聲音：「當年你離開的時候曾經跟我們說，你不會求助。」

  「是的，」董諳說，「我的錯。我跟您二老道歉，當年的事，是我錯了。」

  「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向我們道歉。」

  深深埋下頭，董諳抓著自己的頭髮，聲音不覺沙啞：「對不起。時煙很危險，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平生頭一次，我手足無措，我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媽？」

  「……」沉默過後，董樺英說，「我知道情況了，近日會回國。」

  「謝謝。」董諳道。

  「掛電話前，我有必要提醒你：董諳，這是你自己選擇的人，你有義烏保護她，擔起你作為一個男人的責任，我不喜歡我們見面時，你依舊哭哭啼啼。」

  吁了口氣，董諳輕聲保證：「我知道。我不會。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