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我們分手吧

  陸詩雅眯著的眼，難得清明地睜開，坐正起來，拍拍旁邊的沙發，讓她媽坐下來。

  姚女士緊跟著坐在了她的旁邊，一連準備聽故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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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詩雅把頭朝她媽肩膀上一倒，軟綿無力地開口。

  「媽，你說如果有個人一生都很美好，上天待他不薄，所有都盡如人意的時候，一切又都回到最開始的地方，讓他重來，重新選擇生活，你說他需要改變嗎？」

  姚女士面對這樣沉重的哲學問題，傻了眼，這是什麼節奏？

  「應該會吧，畢竟都有過一次滿意的人生，肯定會想挑戰一下其他的，或許新的選擇也會讓他有新的發現。」

  姚女士純屬胡謅的，但聽者有心，默默地在她肩膀上點頭。

  「我知道了，姚女士，有時候不得不說，您是集智慧與美貌並存的女子，有你這媽，真幸福。」

  「去去去去……拍什麼馬屁呢，我還以為你要講講你和小辰辰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生活需要調劑一下，吵吵架很正常。」

  「真沒事？」

  「沒事，不過媽，您下次人家，尤其是爸面前別總是小辰辰小辰辰的叫，這都多大了，您這樣叫，顏辰非會不好意思，我爸也會吃醋。」

  「去你的，你爸吃什麼醋，再大，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怎麼不能叫了，小辰辰自己都沒說什麼，我看是你吃醋吧。」

  「媽，您夠可以的，人家都是把自家閨女藏好，您偏偏把親閨女往外推。」

  「那不是我覺得辰辰這孩子對你很好，也夠優秀，過了這座山就沒這個店了，況且你不是從小就對他挺上心的，很不同，媽當然覺得你們長大在一塊是理所當然的。」

  「好吧，您想得真遠，不過，媽，人都是會變的，我只是突然發現，我並非他不可，或許我該更用心在自己身上，把自己變得更優秀，讓您和爸晚年無憂。」

  陸詩雅感嘆這重新來過的十幾年，除了學習上，讓她爸媽驕傲了一回，似乎到現在也沒為他們做過別的，為人子女，算她不孝。

  姚女士卻不贊同，臉漸漸認真嚴肅起來。

  「丫，其實媽媽一直希望你過得快樂。」

  「我很快樂……」

  「不，媽媽不是說你不快樂的意思，只是你太早熟，思考能力，學習能力，遠遠超過了我們的想像，你才16歲，我和你爸爸只希望你能有個快樂的童年，快樂的少年生活，其他都沒那麼重要。」

  「您不喜歡我過分的聰明？」

  「當然不是，你的聰明讓我和你爸爸很開心，也很省心，我們不需要的是你給自己的壓力，名利，金錢，說實話，我們並不缺乏，我和你爸爸當年衝破種種阻礙在一塊，只是想組一個幸福溫暖的家庭，而寶貝你的到來，給予了我跟你爸太多……媽媽謝謝你。」

  陸詩雅聽完的一瞬，淚崩了。

  「媽……」

  「嗯。」

  「媽」

  「幹嘛？」

  「想多叫你兩聲媽。」

  「肉麻！」說肉麻的姚女士眼裡也閃著淚花。

  「不知道誰先開始肉麻的……」

  「小丫頭片子……」

  有一句沒一句，在這暖暖的午後，陸詩雅的心得到了片刻的解脫。

  陸先生下班到家時，母女兩人團團圍抱了上去，陸先生瞬間心樂開了花。

  一家三口如同前世一般，祥和安寧地吃完一頓晚飯。

  翌日，陸詩雅收拾了幾件衣服，因為比賽拿獎的事，她已經近半個月沒去學校了，這一回學校。

  小布戴戴絲絲她們立馬簇擁著她。

  「我給你們帶了禮物，放在了宿舍，待會你們回去拆。」

  陸詩雅笑著臉對她們三說，那三很興奮。

  上了半天的課，教室里一直空著一張座位。

  他沒來。

  問了絲絲她們。

  答案讓她有點驚訝，從她離開，他就沒再來上過課。

  陸詩雅胳膊支在課桌上，望著窗外，不遠處的高樓大廈，一不小心折斷了手裡的鉛筆。

  中午，實在有些坐立難安。

  有些事不早點解決，生活永遠活不出自己想要的樣子，於是她騎著自行車，來到了公寓樓下。

  為了避免尷尬情況的在此發生，陸詩雅先播了電話，幾乎是秒接，那頭卻遲遲沒發出聲音。

  「方便說話？」

  不是刻意的疏離，只是形式所在，陸詩雅想她需要理智地去開口。

  「可以……」

  很蒼茫的聲音，似乎很累。

  「在家嗎？我在樓下，方便上去？」

  陸詩雅說完的一瞬，那邊沒了聲音，準確說，窸窸窣窣的聲音，陸詩雅正想著這是什麼發出的聲音時。

  一道人影急速地向她身前沖了過來，狠狠地，不留一絲空氣地擁抱住她。

  陸詩雅心失了序，眼也有點發酸，但手卻遲遲沒有所動，任憑他抱著。

  抱了好久，久到她腿在打抖發酸，忍不住伸手扯著他的衣角，推開他。

  「不方便上去說，我們就在這說吧。」

  陸詩雅平靜的開口，不斷地提醒自己，她是成年人，要理性。

  顏辰非目光像一場風暴，盯著她，一把捉過她的手，往公寓裡走。

  進了屋，陸詩雅心裡呼了一口氣，原來沒人在。

  只是看到那張沙發，那日的場景仿佛再現，讓她不由得撇過頭，顏辰非看清她的動作，她的眼神，同樣注視著那張沙發，隨即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開放式的廚房，拿來一把剪刀，在她目光下，將那沙發剪得稀巴爛。

  陸詩雅震在原地，他卻不管不顧，一邊剪，一邊注視著她，像極了神經病，可怕的惡魔。

  「你這是做什麼？那沙發做錯了什麼？」

  陸詩雅帶著怒火質問。

  他停下了手中的剪刀，苦笑，高大的身影坐倒在地上。

  抬起頭，眼神自嘲，卻又讓人覺得可憐，心疼。

  「你不喜歡看它，我想毀了它。」

  顏辰非的言行顯然已經出現了問題，陸詩雅再察覺不到，她就是傻子。

  到頭來，終歸什麼都沒改變，都說沒有那金剛鑽，就別攔那瓷器活，她又不是神，註定不了別人的人生。

  「對，我不喜歡這張沙發了，因為我覺得髒。」

  陸詩雅淡淡地開口，幾乎那一瞬間，她以為這個人徹底被她毀掉一樣的，他在恐慌。

  「那天不是……」

  「不是我看到的樣子？」

  陸詩雅接過他的話，有幾絲嘲諷的意味，堵住了他的嘴。

  站了好久，她覺得累了，索性坐在一旁餐桌椅子上，繼續開口。

  「顏辰非，在我說這句話之前，我先跟你說抱歉，我陪不了你一生了，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