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創世神石的來源之地（大結局上）

  高天，黃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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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硝煙彌散的戰場上，炮火和喊殺聲接連不斷，讓整座城市也跟著隱隱震動。

  密集的魔法的飛彈掠過斷壁殘垣，在一名巨人的身軀各處炸裂，掀起陣陣煙塵，卻也只對巨人造成微不可查的傷害。

  被炸的巨人怒吼一聲，扛著愚者的密集火力轟炸，大踏步朝著敵軍衝鋒而來，蒲扇大的手掌揮過，每一巴掌都能輕鬆碾死一片。

  這名冒險深入敵軍陣地的巨人，很快被數之不盡的愚者聯手轟殺。

  可惜這一幕非但沒能起到震懾作用，反而激勵了敵人。

  後方的巨人軍隊都被這名勇士的壯舉鼓舞，數萬巨人發出震天的吶喊，隨後邁著整齊的步伐，悍不畏死的同時戰線涌了過來。

  「攻擊，快攻擊！」

  後方的人類指揮官們都是匆忙下令，防線之後，數以百萬計的玩家看著逼近的敵人，也都開始拼命輸出。

  在各色的魔法和神術轟炸之下，一個又一個的巨人不斷倒下，在防線前方掀起了又一輪的殺戮狂潮。

  這已經是黃昏城遭遇的第26輪衝鋒。

  前25輪，他們都靠著防線和人數優勢防守了下來，然而這次，巨人的攻勢卻如潮水一般，層層疊疊的湧上，怎麼殺也看不到頭。

  再加上連續的鏖戰之下，很多玩家不管角色狀態還是精神，都已經快達到了極限。

  巨人的這一波衝擊，他們最終沒能防下，隨著第一個巨人衝破了防線，就像是一塊被剪開口子的布，後方的巨人隊伍頓時如尖刀一般，源源不斷從缺口突入進來。

  「第107號防線失守，大批敵人正在接近城市中心。」

  艾娃的聲音，在天子耳邊響起。

  也同時響起在所有城主的耳邊的通訊道具中。

  這是他們幾個城主臨時建立的戰場交流頻道，因為幾個城主此刻都是真人在高天，靠沐游提供的戒衣防止寄生。

  這種重要的戰鬥普通人可以操控遊戲角色，他們可不行，城主們作為愚者的靈魂，必須親身在此。

  「先讓後備部隊補上缺口，我們隨後去支援……」

  天子與對面陣中一位神明暗中對抗之餘，如往常一般朝通訊器中下令。

  「已經……沒有後備部隊了。」

  通訊器中的聲音令幾個城主一怔，他們全心投入在戰鬥中，這才意識到，戰線已經漸漸縮到了內城，再往後就是城市中心，一旦被敵人占領了城主堡，城市也就相當於被攻占了……

  他們已經退無可退。

  幾個城主唯有沉默，不怪他們不努力，實在是雙方差距過大，戰鬥到現在，他們能用的招數已經全用過了，眼下已然無計可施。

  更關鍵的是，接連的敗退，已經讓軍心開始動搖……

  「幽靈船長那邊的情況如何？」天子問艾娃。

  「還是沒有消息。」

  「第36號防線崩潰，第41號防線接近崩潰，急需支援。」這時艾娃又接連傳出兩個壞消息。

  「按照目前的形勢，十分鐘之內，敵人推進到城主堡，完成對黃昏城的攻占的概率為87.2%，30分鐘內，攻占概率將到達100%……」艾娃不含感情的播報著事實。

  幾個城主聽完都是心頭咯噔一聲。

  完了，城主堡一旦被攻破，緊跟著巨人大軍就會侵入地球。

  這次和上次可不同，上次只來了六個巨人，都險些讓人類上演滅絕危機，這次可是成千上萬的巨人一同湧入，幾人都可以想像到，一旦失守，地球上將是怎樣一副生靈塗炭的場景。

  此刻在地球，無數沒能力參與到戰爭的民眾，也都在緊張等待著消息。

  戰爭的劣勢和己方的節節敗退是瞞不住的，縱使高層再怎麼粉飾，各種戰線即將崩盤的小道消息也開始滿天飛舞。

  恐慌，快速開始在人類中蔓延。

  尤其是正處於黃昏城下方的區域，居民都開始奔出家門，驅車瘋狂逃離。

  但逃又能逃到哪裡去？整個地球是一體的，一旦戰敗，誰也逃不脫，頂多是早死晚死的區別。

  「其他城市的支援呢？」頻道中有人忍不住問。

  「來不及了……」

  天子嘆息，就算來得及其實也沒用，他們真正需要的是高端力量的支援，普通的支援來多少也白搭，因為空間有限。

  而高端力量又不可能隨便轉移，如今其他城市看起來情況還算穩定，但實際上大家都不容易，都是在勉力維持，尤其是在連續激戰之後，大家已經適應了各城的戰鬥節奏，一旦這時候隨便抽調高端力量，會讓原本的平衡更快崩潰。

  頻道中一片沉默。

  就在眾人都有些無計可施的時候。

  一道藍色巨人身影忽然從後方走出。

  「燈神！」

  眾人紛紛看向燈神。

  燈神雖不是愚者，但畢竟是這裡唯一一個坐鎮的神明，地位在這座城裡是最高的。

  開戰後，燈神便一直在後方激發神力，將奇蹟之火燃遍全城，看似沒出戰，實際上相當於給所有玩家上了一到兩層的死亡保險，大大減少了玩家的戰損，否則防線崩潰的只會更快。

  燈神走到天子附近，看著外圍戰線，又看向眾人，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別擔心，小伙子們，我們不會輸的。」

  「可是，我們要怎麼……」眾人面面相覷，燈神這話實在難以讓人信服，眼下怎麼看，他們都已經到絕境了。

  「不會輸，是因為奇蹟之光，會再次綻放。」燈神補充。

  眾人一愣。

  「燈神，難道您想……」

  不少人已經明白了燈神的意思：他準備燃儘自己，爆發神力，來為眾人爭取一次機會。

  燈神輕鬆笑了笑，其實開戰之後，他一直很忐忑惶恐，生怕局勢真走到了這一步。

  但直到此時，真到了該做決定的時候，燈神反而釋然了。

  他早就是個該死的人，當年無數同族英烈戰死在秩序之城中，只有他一個人逃走苟活了下來。這麼多年，那種羞愧感一直環繞在他心底，日日夜夜都在接受良心的譴責。

  而如今，他終於有了安心的機會。此時只需犧牲他一個，就可以力挽狂瀾，拯救無數人，對他來說，也算是一個足夠圓滿的結尾了。

  「好了，我來就是通知你們一聲，都去準備接受力量吧。」燈神灑脫的笑了笑：「接下來，你們幾個九星神權者，將會暫時的成為神明，效果大概可以持續10小時左右。」

  眾人聞言一陣驚喜，現場的神權者有15人之多，如果全部臨時晉級神明，哪怕只是最低級最沒底蘊的神明，也畢竟是神明啊，維持住防線絕對沒問題。

  「那，10小時之後呢？」有個人忍不住問。

  結果剛問完就被其他人猛瞪，也急忙捂嘴，知道自己問了不合時宜的問題。

  10小時之後，臨時借來的力量消失，所有人被打回原形，而燈神也燃盡了自己，他們自然只會更快的失敗……

  燈神回到了後方的城主堡中，在一處大陣中央坐下，取過了身旁的油燈，摩挲著燈身，滿眼不舍。

  「老夥計，對不住了，今天就讓我們在此燃盡彼此吧。」

  魔毯漂浮在燈神身後，不舍的看著主人，毛毯一角伸出又收回，欲勸又止，因為它也知道已經沒有別的辦法。

  燈神深吸了口氣，手指冒出火焰，緩緩靠近了奇蹟神燈。

  但就在此時，外界忽然響起一陣騷動。

  騷動漸漸演變成歡呼，歡呼聲快速連成一片，震耳欲聾。

  「嗯？」本來都已經醞釀好情緒的燈神，也被這動靜吸引，暫停了動作，奇怪的出門看了眼。

  剛出門一名玩家便匆匆趕來，邊跑邊高呼：「燈神，停手！」

  「城主說敵人退兵了，您不用犧牲了！」

  「什麼？」

  燈神一愣，敵人退兵？

  他急忙起飛，飛到高處，燈油附著雙眼驅散迷霧，朝外眺望而去。

  果然，此刻城市周圍所有的陣線都已經穩定下來，一個個噬神獸就像是得知了什麼恐怖的消息，忽然失去戰意，朝後逃散出去。

  敵人，可不止是退兵，而是集體潰逃了！

  燈神咽了口唾沫，心頭砰砰直跳起來，難道說……

  嘴角的笑意不受控制的擴大，似乎沒有別的可能……

  「怎麼回事？」

  「敵人怎麼撤退了？」

  「我們……勝利了？」

  「真贏了？」

  「會不會是陷阱……」

  ……

  玩家們爭相歡呼慶賀的時候，所有的指揮人員和高層卻都在面面相覷。

  他們可不敢像普通人一樣直接放鬆，萬一這是什麼計謀，目的就是讓他們放鬆警惕，等敵人反撲回來，他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隨即，其他城市的戰報也陸續傳來。

  撤軍的不只是黃昏城，所有被圍攻的五個城市，敵人全都在剛才同一時間，瘋狂的後退，遠遠的消失在了戰線上。

  眾人繼續忐忑的等待。

  一直過了半小時，才有了高層人員更明確的消息傳來：敵人潰逃了！

  幽靈船長在另一個戰場順利幹掉了敵人頭目，據說噬神獸的母體此刻已經死亡，噬神獸們沒有了繁殖和寄生能力。

  失去了繁殖能力的寄生獸，就算攻進了地球也已經沒用，而且每死一個人，人口就會少一個，當然沒有再和人類拼命的必要，接下來噬神獸反而應該儘可能的保護剩餘的人口，撤軍是必然的。

  直到確認他們真的勝利了，這些指揮者才終於可以盡情的釋放出來，或哈哈大笑，或掩面淚流，或坐地發呆，享受劫後餘生的欣喜。

  各國電視台接連播報了喜訊，整個人類陷入了歡慶狀態，不管是地球還是幾座天空城，都是一片歡歌載舞的景象。

  在外界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燈神則默默回到秩序之城，在距離神像不遠處的角落蹲坐下來，看著面前的秩序神像，神色複雜。

  「主上，那小子真的做到了……我們終於戰勝了噬神獸，您可以安息了……」

  燈神眼中含淚，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劫後餘生？戰勝大敵的喜悅？亦或是解脫失敗的沮喪……種種情緒不一而足，但最終全部轉化為一個微笑：不管如何，他們贏了，他們解除了危機，為自己爭取到了未來……

  ……

  純白色的空間中，沐游雙目無神，身形微微後仰，無意識的凝立原地，像是一尊亘古不化的石雕，沒有視覺，沒有聽力，沒有觸感，也沒有任何感情，只剩一具虛無的空殼。

  直到某一刻，一道腳步聲響起，伴隨的還有一聲女子的哽咽：「對不起，我來晚了……」

  ……

  沐游緩緩睜開眼，面前依舊是那片昏暗的戰場。

  縮小版的混亂之神凝立在他身前，一手掐著他的咽喉，卻沒有用力。

  沐游輕鬆掙脫開來，面前的混亂之神依舊平舉著右手，全身身體僵硬如鐵，已經是一具死屍。

  是的，混亂之神死了，在時間囚籠那過於漫長的時間中，精神先一步崩潰而死。

  沐游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從屍體的狀態判斷，他們在這裡已經至少站了一天一夜。

  時間囚籠並非真實空間，而是一個幻想場景，被藏匿於沐游的記憶深處，只要混亂之神觸碰了那段記憶，就會觸發開關，被沐游拉入其中，被迫跟隨他完成那整整30億年的囚牢經歷。

  這是一種『意識穿越』，即實際穿越回去的只有他和噬神獸的記憶和意識，附身在以前的身體上，補全了這段空白的經歷。

  不過對沐游來說，這個過程因為他已經在過去完成，此刻就像是睡了一覺的感覺，對時間囚籠中的記憶，也只剩下一些模糊的片段。

  回過神來，沐游伸手搭在混亂之神屍體上，將其凝鍊為神骨。

  跟隨混亂神骨一同被凝鍊出來的，還有那五塊時間之石。

  將這五塊時間石塊的能量供應關停，前方不遠處，原本藏匿與未來一秒後的創世石盤，終於回歸了『現在』，因為失去依託而墜落，被沐游提前衝過去，接在了手裡。

  在觸碰到創世石盤的瞬間，沐游眼前忽然閃過一幕金碧輝煌的場景，五彩斑斕，美輪美奐，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美妙，那似乎是一個高度繁榮的文明，所有的一切造物和建築都在挑戰他的想像力……

  可惜繁華的場景只是一閃而逝。

  之後不管沐游再怎麼回溯時間，都無法再重現那一幕，石盤安安靜靜躺在他手上，再無任何異象。

  沐游皺眉，剛才的景象，或許就是這東西的來源之地。

  他想起了當初秩序之神的告誡：不斷完善自己的天道，走到終點的那一天，他會看清一切。

  這副畫面既然存在於石盤中，那就跑不了，此刻之所以無法還原，很可能只是因為他的天道還不夠完美。

  等他回去融合了混亂神骨，待天道漸漸補全之後，遲早能解析出其中的一切秘密。

  沐游打開秩序空間，將石盤存入其中，等之後慢慢研究。

  此外，他還得去一趟月湖，如今和噬神獸的戰爭暫時結束，不代表事情已經完結。

  當初在月湖下，機械師留給他的那段對話，讓他嗅出了一些更深層次的『真相』，他需要去找月湖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