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肅清與世界輪迴

  沐游深吸一口氣，再次殺向混亂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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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亂之神也連忙再次激發了黑暗能量。

  大團的混亂能量滾滾襲來，沐游一步跨出，整個人在瞬間繞行了半圈，出現在混亂身後數百米處，沒有被混亂能量沾染分毫。

  神權的對決上他不占優勢，他現在真正的優勢在於身體強度。

  以他現在的速度，只要一門心思想跑的話，混亂能量根本追不上他，所以他索性儘量避讓神權的正面衝突，依靠身體來戰鬥。

  混亂之神也看出了他的打算，身周混亂能量加倍涌動，成環狀朝周圍激盪而出，想要將沐游的去路堵死。

  「太慢了！」

  一道紅影驟然從黑霧某處浮現，刀影閃動間，輕鬆攪碎了黑霧，帶著沐游的身影突破進來，眨眼衝到了混亂身前。

  下一刻，白光划過。

  沐游落地收刀，身後混亂之神已經人首分離。

  頭顱帶著痛苦的神色骨碌碌滾落在地，鮮血從斷頸噴涌而出。

  但下一秒，混亂的頭顱和身體，乃至地上的血跡，全都悄然消失。

  混亂之神的身影，重新出現在另一個方向的遠方，渾身毫髮無傷。

  沐游看著遠處安然無恙的混亂之神不由皺眉，之前他已經聽打更人提起過，混亂之神擁有改寫短時間內的未來的能力，在遇到危險時，可以隨時跳躍到對自己最有利的那種未來中，因此普通的方法很難殺死他。

  此時親眼看到，這能力依然有些超乎了沐游的預料。

  稍一遲疑，沐游便再次突出，化作紅色閃光，在黑暗能量的包圍中極速奔襲。

  一切如同剛才的翻版，數秒後，混亂之神再次被沐游一斬為二，隨即又一次改變了現實，出現在另一個位置。

  不同的是，這次新的混亂之神剛剛現身，沐游便先知先覺的閃現在他身前，再次一刀斬出。

  鮮血噴涌中，第三個混亂之神，出現在另一個方向上。

  「沒用的。你看到過未來，那就應該明白，在同一個時間節點的數秒內，每個人的未來，足以誕生出成百上千種不同的走向。」

  「因此對我來說，相當於每一秒都有上百個我同時存在。」

  「除非你有碾壓我的實力，否則，你傷我多少次，我就能重生多少次。」

  混亂之神淡然的開口：「至少在眼前這片空間裡，你是不可能殺死我的。」

  面對沐游的強勢進攻，他不是躲不開，而是不需要躲，因為改寫未來的能量消耗，遠比他親自動身閃避耗費的體力要少的多。

  「但你也拿我沒辦法，不是麼？」沐游聲音迴蕩著，身體已經再次衝出，轉瞬即至，如影隨形的斬殺了這個混亂之神。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在速度上明顯碾壓了混亂之神，再加上對方又不敢用神權正面戰勝他，兩方面優勢加起來，這場戰鬥一開始，他其實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又一個混亂之神在他身側百米外現身：「是的，在這片空間裡，你殺不死我，我也奈何不了你，如果沒有外力干涉，這場戰鬥我們註定只能無休無止的耗下去。」

  「問題是，我耗得起，你耗得起嗎？他們又等得了麼？」

  伴隨著混亂之神的話，高空的天幕中，除了原本土城中四大災獸戰鬥的場景，又多出了五面新的光影，分別是黎明、破曉、旭日、黃昏和落日五座天空城外的廝殺場景。

  而從幾個畫面中可以明顯看出，每個戰場上，人類都正處於劣勢，尤其是黃昏城，戰線形勢已經岌岌可危，被突破防線只是時間問題。

  而在外界土城中，林雪獨自面對一隻荒烏，也明顯的力不從心，幾乎每一步是在鋼絲上跳舞，每一步失誤都會萬劫不復。

  一股由衷的緊迫感，自沐游心底生氣。

  他毫不猶豫的再次沖向了混亂之神，一刀了結了對方，隨即在新的混亂之神生成前，未卜先知的預測對方的位置，在對方出現的瞬間完成擊殺……

  接下來沐游忽然像打了雞血一般，化為殘影，在場中拼命的游移奔走，不斷斬殺一個個新生成的混亂之神。

  外界無數同族正在流血拼命，而他們爭取來的時間，不是讓他在這裡和混亂之神打成平手的，他必須真正的戰勝這個敵人，才能終止這一切。

  所有人都將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他現在每早一秒結束戰鬥，便能讓己方少一分犧牲。

  在這股緊迫感的催動下，沐游不知疲倦，化身屠夫，腳步踩得更快，刀也揮的更利落，不斷斬殺一個個混亂之神。

  的確，對方可以隨意的改寫未來，但每個人同一時間可走的未來總數也並非無限，對方能重生幾十次，那就殺他幾十次，能重生幾百次，那就殺幾百次，總有殺到對方無路可走的一刻。

  但做到這一切的前提，是要夠快！每一輪擊殺，都必須在同一個時間節點的短短几秒內完成，否則就會跳轉到下一個節點，一切重新計數……

  沐游此時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不斷的加速，再加速……

  混亂之神看著漸漸殺紅了眼的沐游，在場中拼命狂奔揮刀的樣子，嘴角卻露出了笑意：「終於感受到了麼，承載著一個種族希望的重壓……這樣的重壓，對一個個體來說，實在過於沉重了。」

  「……而這樣的重壓，我已經肩扛了無數年。」

  「所以實際上，我非常期待今天一戰，過去的一千多年，我每天都在迫不及待的希望這一戰更早到來……」

  「因為這一戰之後，不論勝負，我都可以放下這份重擔，獲得暫時的解脫……」

  ……

  混亂之神忽然話癆附體，開始喋喋不休的說起一些聽不懂的話。

  沐游不理會，權當是對方的心理戰術，此刻他正專心致志，尋找戰勝對方的時機。

  在短短兩三秒內擊殺對方幾十上百次，看起來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實際上，並不是每個未來節點都有這麼多條分支，有一些特殊節點的選項會比較少，只有十幾條甚至幾條路可走。

  而沐游現在等待的，就是這樣一個特殊分支，他有回溯能力，這個分支只要出現，他就能抓住，不斷的在其中輪迴……

  看著無動於衷，悶頭殺戮的沐游，混亂之神忽然笑了笑：「你想不想知道，『我們』是如何誕生的？」

  這句話終於讓沐游稍微分了些心。

  對於噬神獸是如何出現的，沐游確實好奇。

  但此時卻不是關注這些旁枝末節的時候。

  沐游再次衝上，刀影閃動，碾碎又一個混亂之神。

  另一個方向上，混亂之神重新出現。

  這次不等沐游啟動，遠處的混亂之神一抬手，天空中的天幕猛然一變，變成了一片荒涼的沙漠，沙漠的中央，兩名很眼熟的巨人正在劍拔弩張的對峙。

  看著兩人的巨人的外貌，沐游立即認出，這兩人正是曾經的秩序之神和混亂之神。

  畫面總體上是以混亂之神為主視角呈現，這應該是混亂之神尚未被寄生前的記憶，被對面的噬神獸投影播放了出來。

  沐游繼續保持著對混亂之神的追殺，一次又一次的擊殺對方，但目光卻也不由自主的被高空的畫面吸引了過去。

  「混亂，快停手吧！」

  「我早就說過了，我們之間不能分出勝負，否則會引發某種很可怕的後果……」

  畫面中，秩序之神率先開口，卻是希望停止兩人的戰鬥。

  「什麼後果？」混亂之神問。

  「我不知道，近來總是有些道不清的危機感籠罩著我……總之，一旦我們兩個有人成為了15星，一定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危機感？呵呵，我看這是你怕輸的藉口吧？」年輕的混亂之神哈哈大笑：「你我現在都已經是14星巔峰，到了我們這種程度，我相信你不會感覺不到，其他的外力已經無法再讓我們有分毫提升，想進階15星，只有兩條路：一是成為天道者，只要擁有了天道之力，通往15星的道路便會暢通無阻。二是戰勝另一名14星巔峰，靠吞噬掉對手的一顆星級，來強行突破到15星。」

  「而這兩條路不管哪一條，我們都必須先戰勝彼此。」

  「你是秩序，我是混亂，我們生來對立，早晚必有一戰，這是神權決定的命運！」

  秩序之神還想再勸，可混亂之神已經聽不進去，強行發動了攻擊，秩序之神也只好應戰。

  接下來畫面開始快進，兩位神明在那片荒漠中，進行了整整三天三夜的大戰。

  只不過明顯能看出，混亂之神全程占據優勢，秩序之神被壓著打殺，連連敗退。

  這倒不是說秩序之神實力不如混亂之神，而是秩序之神在此戰中毫無戰意，全程都在小心退讓，既不敢贏，也不敢輸，而混亂則是毫無顧忌的在步步緊逼。

  而這一幕就像是此刻沐游和混亂之神戰鬥的翻版，只不過步步緊逼的變成了沐游，反而混亂之神和畫面中的秩序之神一般，全程被動接招，不斷退讓。

  畫面中，在秩序和混亂實力旗鼓相當的情況下，兩方戰意出現如此明顯的差距，最後的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三天後，秩序之神戰敗逃走，被混亂之神吞噬了星級，由14星巔峰退化回了14星初階。

  而混亂之神，則借這次勝利，順利衝破了15星的瓶頸。

  然而，就在混亂踏足15星後不到一秒，他卻呆立原地，整個人的星級快速墜落，同樣退化回了14星初階。

  畫面到此戛然而止。

  但沐游還是注意到了，在畫面的最後，混亂之神的眼神和氣質，都在那一瞬間發生了改變，變得和沐游現在眼前的這名『混亂之神』有些相似。

  沐游明了，從這個時候起，混亂之神就已經變成了噬神獸，而且很可能是世界上第一隻噬神獸……

  「成為15星，就會變成噬神獸？」沐游盯著對面的敵人，暗自皺眉。

  遠處混亂之神重新成型，悠然的解釋：「如你所見，這就是最初的我……或者說，我的母體。」

  「母體？」

  「剛出生的我，並沒有繁殖能力，就像一個天外來客，在這個世界上孤身一人，被一股難以言喻孤獨感包圍。」

  「但就如蜘蛛生來會結網，兔子生來便會打洞，剛剛出生如同一張白紙的我，也有著自己的本能：繁衍，以及尋找一塊和我來自同源的石頭。」

  「這兩種本能其實是一件事，只要找到了這塊石頭，我便能完成繁衍，讓自己的血脈在這個世界上生根發芽，不再孤單。」

  混亂之神看向後方的巨大石盤：「我遵循著本能，在大陸上一路搜尋，最終在創界山內，找到了這塊石盤。」

  「在得到石盤的那一刻，『我』或者說『我的母體』，自然的寄宿進了石盤內，並完成了第一次繁衍，而繁衍出的第一個子代，則進入了混亂之神的身體，變成了現在的我。」

  「之後，我便將石盤和母體帶離了創界山，並且一路搜索，找到了當初創界神石在這個世界墜落的區域，也就是如今這座土城的位置。」

  「只有在這裡，創界石盤才能保持活躍，而寄宿在其中的母體，也才能間接為子代提供繁殖能力。」

  「之後，我便以母體為根基，開始不斷繁殖同伴，並且率先寄生了混亂一派的神明，再由它們寄生各自的信徒，源源不斷的傳播下去……直到將整個神族寄生殆盡。」

  混亂之神剛說完，便被遠處衝來的沐游再次一刀斬殺。

  隨後在另一個方向重新生成，繼續喃喃自語：「我們遵循著寄生者的本能，成功將整個神族鳩占鵲巢，族人們都在歡慶勝利，然而作為最初的寄生者，我卻沒有任何興奮之感，反而被一股更大的危機感包覆。」

  「因為我發現，我的宿主已經戰勝過14星巔峰，同時還通過吞噬秩序之種，獲得了天道之力，通往15星的路徑已然暢通無阻，接下來即便我不做任何事，我的星級也會隨著時間自然的上漲，遲早有一天，我會再次突破15星。」

  「我是在前宿主達到15星的那一刻誕生的，而我將來到達15星時，又會發生什麼？」

  「巨大的危機感下，我開始一遍一遍的動用天道之力和未來之力，研究創界石盤，希望從中找到我們誕生的真相和意義……」混亂之神說。

  「然後呢？你找到了嗎？」沐游再次擊殺一個混亂之神，也忍不住問了出來。

  「找到了！」

  混亂之神從另一個位置現身，深吸一口氣：「神性體系，並非一個完美的世界系統，14星就是其保持穩定的上限，這是神性系統的先天局限性決定的。

  一旦出現達到15星的生物，就說明世界的某一物種發展程度已經過高，威脅到了神性體系的安全，需要將該物種從根源上進行肅清。」

  「而為了確保脫離掌控的物種能被清除乾淨，在世界上現存的每一粒神性中，都被內置了一條『隱藏程序』，就像是寫進每個人基因中的片段：任何蘊含神性的生物，一旦到達15星，體內的神性便會立即發生突變，吞噬該個體1星的能量，並以該生物為模版，反向生產一種能完美克制該物種的寄生體，隨後寄生體通過快速繁衍和寄生，在短時間內將該物種徹底肅清。」

  「『肅清獸』，這才是我們真正的名字，也代表著我們存在的意義：肅清對於神性體系造成了威脅的物種。」

  混亂之神凝立半空，語氣有些悲哀：「然而，我們也只是作為一件工具誕生，當工具發揮完它的作用，下場只有一個……」

  「當肅清獸再次升回15星的時候，會直接被神性體系滅殺，而我和母體又是共生關係，我一死，母體也會死，整個噬神獸族群便會失去繁殖能力，從而在將來漸漸滅絕。」

  「如此，神性體系便完美達成了對旗下物種的自我修復過程，最強的物種被消滅，整個世界重新進入低水平發展階段……直至數百萬年後，又有某種新的種族觸碰到天花板，再次誕生新的肅清獸，肅清一切……」

  「物種達到巔峰，肅清獸誕生，肅清獸與該物種同歸於盡，一切從零開始……永無止境的物種輪迴，這便是神性體系下的真相。」混亂之神說。

  沐游默默聽完混亂之神講述的『真相』，卻並未覺得驚訝或不可思議，他的意識十分坦然接受了這一切。

  似乎這個真相，他已經在曾經某個時刻聽到過，而且，當時好像還聽到了比這更多更深邃的東西……但具體的內容，究竟在哪裡聽過，他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