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玄衣人

2024-09-23 04:16:32 作者: 速速一枝桃

  黑暗之中,路清清被人從後面捏住了脖頸。

  耳畔傳來的低沉男聲,順著耳道,直接刺激到她的大腦神經,隨著心頭一陣痙攣,緊張和恐懼的情緒瞬間充滿了整個胸腔。

  這條小命,不會今晚就交代在這裡了吧?

  她下意識雙目緊閉,鴉羽似的睫毛止不住地顫抖,飽滿瑩潤的紅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被人發現得太突然,甚至沒有一點預兆。

  她僵直在黑夜中,沒有掙扎,也無法掙扎,與身後的男子僵持了許久。

  男子見她一言不發,漸漸失去了耐心,一個箭步,直接將路清清拖拽到旁邊的花園中,抵在粗壯的樹幹前,挾制脖頸的大手從身後轉移到胸前。

  

  三等宮女的服制本就粗糙,現在,路清清的後背又被抵在布滿尖刺的樹幹上。除了喉嚨強烈的窒息感之外,她只覺得後背的疼痛如烈火炙烤一般灼熱。

  「嘶~~好痛~~~」

  一雙柳眉擰在一起,微弱的呻吟從喉嚨中勉強擠出。

  男子似乎捕捉到了路清清的痛苦,緊緊掐住脖頸的手略微鬆了一點。

  路清清機敏地捕捉到他手下的遲疑,借著這一點寬鬆的縫隙,拼盡全部力氣大口深呼吸,漸漸從剛才的慌亂中平靜下來。

  借著月色,她看清了面前的男子。

  身著玄色夜行衣,臉部用面巾蒙住,只露一雙英氣逼人的星眉劍目,身上微微散發一抹熟悉的甘甜土質香氣。

  她一時恍惚,仿佛覺得這雙眼睛在哪裡見過。

  「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是何人?」

  蒙面男子手中的力道突然又緊了起來,似乎對眼前女子的沉默很不滿意。他的眼神利刃一般直直刺入路清清的雙眸,氣勢上的壓迫感威逼著她不得不張口。

  「我是……我是……」

  男人手掌的強硬擠壓,讓她每說一個字都無比艱難。

  她抬起濕潤氤氳的眸子,向眼前的男子投去無助的眼神。

  玄衣男子接受到她發出的信號,大手突然從路清清的脖頸鬆開。

  瞬間失去支撐點的路清清,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上。她伏在地上猛然抬眸,正好對上男子睥睨一切的冷峻眼神。

  「你最好老實一點,從實招來!」

  玄衣男子的語氣極為強硬,看來今夜若是撬不開路清清的嘴,他不會善罷甘休。

  路清清跪在地上,大腦飛速運轉。

  憑藉方才與玄衣男子的交流,她基本可以斷定,眼前這人肯定不是與太后偷情之人。

  看他的衣著打扮,應該也並非巡邏的侍衛。

  最關鍵的是,眼前的男子身著夜行衣,身手敏捷,又偷偷將她挾持到花園逼問,定然也是來明淨堂暗中調查的!

  只是想不通,深夜之中能夠出入皇宮大內的,究竟是何人?

  千頭萬緒在她腦中絞成一團,她顧不上思考玄衣男子的真實身份,眼下當務之急是讓自己脫身。

  「求大人饒命,奴婢……奴婢是被內務府抽調來守夜的宮婢。」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讓人不忍心生憐愛。

  男子見她身上所穿服制,確實是三等宮婢的打扮沒錯,便沒有再質疑她的身份。

  只接著厲聲追問,「既然安排你來守夜,為何不在殿外好好看守,跑去內殿做什麼?!你在裡面都看見了什麼人?!」

  路清清自然不能將實情告知,只好胡亂編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最好還能讓眼前的玄衣人心軟放自己一馬。

  還未張口,眼圈就已經醞釀出紅暈,雙眸閃爍著淚花,在月光輝映之下楚楚動人。

  「我來這裡,是因為……因為……」

  話說一半,聲音開始止不住地嗚咽。

  「因為我的爹爹昨日去世了,我想……想到這明淨堂中,為爹爹祈福……只是殿中沒有香案,我剛進去就出來了,真的什麼人都沒看見……」

  淚水似珠串滴滴散落,打濕了衣袖,弄花了她提前打扮好的扮丑妝,絕色之姿逐漸顯露。

  那名玄衣男子猛然一怔。

  開始有些懷疑是不是他的所做所為太過分了。

  她明明那麼美麗,那麼善良,她只是想來明淨堂祭拜去世的父親。

  而他,卻把她當做心懷不軌的探子百般刁難。

  想到這裡,他堅硬的心微微有些動容。良久,長舒一口氣,將跪在地上的路清清輕輕扶起。

  「罷了,你也是個可憐人,以後不要再進這種地方了。」

  路清清見他沒有繼續扣住自己不放,行禮道謝之後,便匆匆回去值守。

  玄衣男子見她離去,足尖輕點,縱身一躍,隱沒在茫茫夜色。

  ……

  次日清晨。

  靖王府內。

  「王爺,皇上特遣奴才前來詢問,昨日刺探,可有消息?」

  慶公公垂首作揖,問向書案前的男子。

  那男子面容俊朗,眉宇間透著威嚴之氣,身著一襲華貴素衣,衣料上繡著精緻的雲紋和回字圖案,猶如雪域中的仙鶴,飄逸而莊重。

  他是靖王。

  李玄靖與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為先皇第六子,是歷經九王奪嫡之亂後,為數不多至今仍在襲爵的王爺。

  他揮手示意,請慶公公略作等待。

  伏身書案,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握住一支小白雲,揮毫在紙箋上寫下昨夜所探:

  「啟稟聖上,昨日臣弟親去探查,子夜時分,見太后與趙寧二人一同進入明淨堂。約三刻鐘後,二人又一同離開。」

  寫到這裡,靖王的筆尖明顯一頓,他有些猶豫。

  那夜意外碰到的小宮婢,是否要奏與皇兄?

  他執筆的手,懸停於信箋之上。

  慶公公還在一側等候,他沒有太長糾結的時間。

  很快,他繼續執筆。

  「臣弟遂又暗中跟隨趙寧,見他從運貨的角門離開皇宮,之後返回趙府,直至寅時尚未外出。」

  昨夜的偶遇,最終還是沒被靖王封進信箋。

  一個善良的小宮婢而已,昨夜已經給她帶來不少麻煩,就別再打擾她了。

  靖王折好信箋,密封於特製的報匣之中,將報匣交與慶公公。

  「昨日消息,均已詳細記錄於信箋之中,煩請公公交與皇兄,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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