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告知

  大姨媽家很快就到了。

  她家是三間並排開間的兩層樓格式，不止是在五個兄弟姐妹當中家境最好，在後店村里也是比較有名的富戶。不過這並不是因為大姨父如何會掙錢，而是主要依靠其父留下來的家財才造的這間房子，按三姨的話來說，就是他們天生命好羨慕不來。

  大姨朱翠華和大姨父毛連松雖然骨子裡是不待見他們的，但一年一度的春節親戚來拜年，卻是絕對不會擺臉色，反而還顯得十分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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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姨和小姨雖然不恥他們往日的做派，除非真有事否則絕不輕易來往，但這一日也是口口聲聲大姐大姐夫的叫，大伙兒一塊兒演戲。

  林悅發現毛春英始終沒有露面，便假裝貪玩帶著小琴四處亂竄，才發現她正在灶間燒火呢。不過話都還沒說一句話，大姨父毛連松就仿佛她要怎麼樣似的立刻跑了過來，藉口廚房太亂，強推著她去中間的堂屋裡坐。

  之後，林悅一直都找不到機會，直到吃完飯，兩夫妻到臥室里大概是去商量包紅包的事情，毛國英又在泡茶，毛安陽則正在吹牛，林悅才找到了機會，匆匆地跟毛春英低聲地說了一句「我明天要去姑姑家拜年，到時候你來找我。」

  毛春英會意，點了點頭，林悅見她明白了，這才若無其事地繞出廚房。

  因為時間不早了，吃完飯後大家很快就開口告辭，一番客套後，各家都拎著一雙饅頭一雙雞蛋的回禮分頭回家。

  剛離開村子，林培軍迫不及待地打開舅舅家和大姨家的紅包，看到舅舅給的是五塊，不由地眉開眼笑，但打開大姨給的紅紙包後，頓時就不滿地怪叫了起來：「不會吧，這也太小氣了，去年都有兩塊的。」

  林悅一看，果然自己的紅紙裡頭也只有一塊錢的紙幣，還是舊舊的那種，跟舅舅給的嶄新的五塊錢卻是完全沒法相比，頓時恍然：「難怪剛才大姨媽話里話外都說自家今年如何艱難，原來人家早打預防針了。」

  林培國卻是十分厚道地勸道：「不管多還是少，都是長輩的一片心意，我們不要計較。」

  林培軍卻不肯依：「哼，爸爸，等他們來拜年，我們家也只包一塊。」

  「那當然，反正我們家跟著他們家走就是了，沒道理他們看不起我們家，我們家還得厚著臉皮巴上去。」林悅不等林丙清答應，就嘿嘿地笑。

  林丙清笑笑，不跟兒女們一起評價，只說：「這一塊錢你們就自己拿著吧，不用交公了。」

  林培軍馬上得寸進尺：「爸爸，那舅舅給的這個呢？」

  林丙清悠然地道：「小孩子拿那麼多錢幹什麼，當然是交公了。」

  「啊……」林培軍頓時一臉地沮喪。

  「爸爸，舅舅家沒有小孩要回禮，這個紅包就當是我們的零花錢吧，回頭姑姑家三姨家小姨家給的紅包再上交，好不好？」林悅甜甜地笑道。

  林丙清搖頭道：「你二哥花錢沒個數的，給他多少錢他都能亂花掉。」

  林悅眼珠子一轉：「那我幫二哥保管吧，他要花錢就跟我要，我監督二哥。」

  「嗯嗯嗯，讓妹妹監督我，我保證不亂花，」林培軍哀求地看著林丙清，「爸爸爸爸，你就答應我們吧？」

  林丙清不答，只騰出左手往他面前一伸，林培軍只能鬱悶地把紅紙包上交，不想林丙清一轉手卻將錢遞給了林悅，笑道：「那你要好好監督，別讓二哥大手大腳的養成壞習慣。」

  林培軍一下子就蹦跳了起來：「噢耶！太好了！謝謝爸爸！」

  「那你就不謝我了？」林悅抿嘴笑道。

  「謝謝妹妹，還是妹妹對我最好了！」林培軍興奮地抱了一下林悅，完全沒有半點已被小妹不知覺調教了的自覺。

  「爸爸，我平時也沒什麼地方需要用錢的，還是您收著吧？」林培國素來最懂事，看著歡喜蹦跳的弟弟，卻是一點都不眼紅，反而主動地上交。

  林丙清拍了拍大兒子的肩：「還是你自己留著，年後一時也沒有生意做，爸爸就不能經常給你送菜了，到時候你自己想吃什麼，就買點，千萬別太省了。」

  林培國有些羞澀地點點頭：「謝謝爸爸。」

  是啊，這掛曆的生意結束之後，一時間還不真不知道做什麼好呢？林悅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不過這個事情一時也急不來，倒是小表姐的事情需要儘快解決。

  眼珠微微一轉，林悅便打發兩個哥哥說：「爸爸，二哥不是一直都想學騎車嗎？前面這段路還憑，不如讓大哥幫二哥學車好了，我們兩個在後面慢慢走。」

  林丙清一聽就知道小女兒應該是有事要和自己商量，便點了點頭，囑咐了一句：「那你們小心點，慢點學，只要別摔了車子就行。」

  林培軍頓時喜出望外地歡呼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就來搶過自行車，一腳踩著踏板，一腳點地地試著游騎起來。

  「別急，慢點。」林培國忙跟在他身後，一手抓住車后座。

  看著兩兄弟跑遠，林悅又回頭看了看後頭，發現沒有人，才把毛春英的事情小聲地說了。

  「什麼？竟有這樣的事？他們兩個還盼著孩子去死？」林丙清震驚地直吸冷氣，簡直無法想像自己的大姨和姐夫居然會這麼過分。

  「是啊，難怪我在夢裡還夢見了小表姐早早地沒了，看起來不是他們打死了小表姐，就是小表姐自己尋短見了，大姨他們也太狠心了。」

  「這事不能這樣，」林丙清自己愛女如命，平時對外甥女們也是極為和善，此刻聽聞這樁慘事，不由地就聯想到了自己的女兒，萬一自己的女兒……不不不……絕不能這樣想，不能詛咒自己的女兒……

  見他突然打了個寒顫，林悅大約猜到他是在怕什麼，趁機道：「爸爸，這件事如果我們不知道，那也就算了，可現在知道了，我真的沒辦法眼睜睜看著表姐就這樣沒了。」

  「你說的對，父母是父母，孩子是孩子，不能因為你大姨和大姨父就不管你小表姐了。只是，」林丙清鎮定了一下，蹙眉道，「只是這件事情很不好管……」

  「爸爸，這件事我們做親戚的直接出面反而效果不好，我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想法了，您聽聽看是否可行？」林悅再度看了看前後，才讓林丙清彎著腰附到他耳邊悄聲地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