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物是人非

  南十蓁一到村口，就下馬行走，抬眼一望，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整個三水村瀰漫著一股詭異的寧靜氛圍，周圍一年四季都綠油油的山上黑乎乎的一片，殘留著樹木焚燒的痕跡。

  田野里雜草叢生，往日供人行走的小路到處生長著小藤蔓，看起來人跡罕至。

  一行人在路邊站了好一會，月嬤嬤不確定地問道：「夫人，這是您的老家？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隨我過去吧。」南十蓁十分困惑，走在前頭帶路。

  一路走到家門口，也沒遇見一個村民，她心裡有了猜測，卻不敢輕易相信是事實。

  她不急著開門進屋，身邊的下人也不敢有何動作。

  月嬤嬤左張右望：「夫人，這是您以前的家嗎？」

  這個村子怎麼一個人也沒有，看起來像是荒廢多年的村落，詭異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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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口的老樹光禿禿的，落葉堆積在門前，厚厚的一層，也沒人打掃。

  南十蓁站到樹底下，朝對面的西村看去，沒有人影出沒。

  難道，除了她和李大姐一家，村里無人生還嗎？

  南十蓁身子一軟，月嬤嬤趕緊扶住她。

  「夫人，怎麼了？」

  「無事，先進屋吧。等會收拾好了我要到西村走一遭。」

  不論如何，她都要一探究竟。

  護衛把門打開的時候，頭頂上掉下一層厚厚的灰塵，南十蓁以前在院子裡種的菜，還剩下稀稀疏疏的幾棵，周圍長滿了小草。

  院子十分清淨，她打開房門的時候，發現裡頭的木具沾了不少灰。

  南十蓁把以前收好的桶全都拿出來，遞給那些婢女：「去井邊打幾桶水，把家裡收拾一下吧。」

  裴寒墨挑的都是在王府中干粗活又聰明伶俐的婢女，大多人出身卑微，來到村里並未有任何不適，領命下去打掃了。

  花了半個多時辰的功夫，月嬤嬤在屋裡點上香薰，終於把屋子大致掃乾淨了，霉味也去除了。

  南十蓁讓他們在屋裡小歇一會，吩咐兩個婢女和兩個侍衛留下來守家，其餘的跟她到西村打探情況。

  經過木橋上的時候，走在前頭的婢女發現上面有腳印，停下來驚喜地說道：「夫人，村里還有別人。」

  還有人在這兒居住，他們不是唯一一戶人家。

  南十蓁疾步上前，發現石橋上有一雙沾著水的鞋印，看尺寸，應該是某個上了年紀的男人。

  她不禁面露喜色。

  還有人活著。

  可南十蓁，還是失望了，在西村走了一圈，一路在那些人家外面叫喊自己熟悉的名字，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每戶村民的家都緊緊地鎖著，因為都是木門，上面都沾了灰塵，看起來已經很久沒人在裡頭住著了。

  她掃興地走到南家外頭，看著頭頂上的南家兩個大字，心情沉重。

  南家大門沒有上鎖，她屏息了半刻，面色凝重地打開了門。

  裡頭空無一人，南有道夫婦以前居住的屋子門大開著，南十蓁緩慢走進裡頭，院子空蕩蕩的，那些熟悉的東西還擺在原位，沒有被破壞。

  物是人非，她心裡一陣揪痛，眼淚不由自主地順著臉頰滴落下來。

  月嬤嬤趕緊呈上一塊手帕。

  「夫人請節哀。」

  南十蓁擦了擦眼角，止住淚水，努力維持在下人面前的威嚴，不讓她們看了笑話。

  「我沒事。」

  她在屋裡走了一圈，臨走前，把門給關上，回到了東村的家裡。

  「夫人，天夜天明兩兄弟已經出門打聽村子的情況了，您稍安勿躁，等他們回來就能知曉這裡的情況了。」

  南十蓁下令：「嬤嬤，吩咐下去，今天晚上在這兒歇息，等明日全都打聽清楚了，再去鎮上落腳。」

  她有直覺，還有人生活在村里，而且是她所熟悉的人。

  月嬤嬤應聲下去傳令。

  天明天夜兩個護衛在黃昏之前回來，但並未打聽到南有道夫婦和其他村民的墓地。

  不過，他們帶來了別的消息。

  「夫人，今日我們兄弟二人途徑河邊，無意中看見上面漂浮著幾件衣裳，有木頭在那兒堵住水流。疑惑之下我們往河裡一打撈，發現了裡頭的幾十具屍骨，有些還未完全腐蝕。我們弟兄猜想，應該就是村里失蹤的那些村民。」

  南十蓁一驚：「屍骨？現在在哪兒？」

  「我們不敢做主，先放在河邊了，拿東西蓋住以後趕緊回來稟報夫人。」

  「辛苦你們了。」南十蓁靜下心仔細想了一會，道，「明日一早我再過去看看，若是村裡的人，再把他們好好安葬了。」

  怎麼會這樣？

  如果村里人全都死於那場瘟疫當中，應該暴斃家中才對，不可能成堆溺死在河中。

  再說了，遠親近鄰要是知道他們的死訊，總會過來收屍的，怎麼會任由他們屍橫遍野。

  除非，河裡那些屍骨根本不是三水村的村民，或者是有人故意把他們放入河中。

  無論是什麼原因，自己都要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讓他們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

  南十蓁滿腹狐疑地睡下，整個晚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夜裡，南十蓁夢見南老爺子和南有道夫婦，從夢中驚醒的時候，滿頭是汗。

  尖叫聲一傳出來，在地上打地鋪的月嬤嬤被嚇醒，趕緊點燃桌子上的燭火。

  看見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月嬤嬤擔憂道：「夫人，您沒事吧？」

  夢中南夫人對她說的話真實得不像夢境，南十蓁腦袋眩暈，久久不能回過神。

  她喃喃道：「娘。」

  她夢見娘親了，夢裡他們死狀慘烈，拽著自己去地府陪葬。

  月嬤嬤知道她做了噩夢，趕緊幫她倒了一杯水。

  南十蓁喝過水，情緒緩和不少，但仍驚魂未定的。

  正欲重新歇下，外頭亮起了燈光，類似於打鬥的吵雜聲傳進屋裡。

  南十蓁從床上坐起來，疑惑道：「外頭發生何事了？」

  「夫人，您在屋裡先待著，奴婢出去看看。」

  月嬤嬤急匆匆走過去，睡在客房的其他婢女和侍衛都醒了。

  南十蓁疑惑之下，打開窗戶一看，發現天明天夜兄弟兩手裡壓著一個半跪在地的男人，正出聲質問。

  那個男子掙扎著身子，臉轉過來的那一剎那，南十蓁眼皮一跳，趕緊走出房門。

  南十蓁還未走出去就著急地吩咐兄弟倆：「放開他，別把人傷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