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狐媚子

  這可就奇了怪了，月嬤嬤低下頭，又仔細地看了一次，確認那是一種字體，詫異不已。

  夫人不是普通的農家女子嗎？怎麼會識字寫字，而且這個字體並不是九焱國的，難道夫人並非九焱國之人，可聽口音是京城附近的人沒錯。

  月嬤嬤冥思苦想，也想不出個緣由來。

  南十蓁把亂糟糟的幾張紙上的字重新工工整整地寫在新的紙上，隨口應道：「這不是字，是我自己胡亂寫的。我從小在家放牛織布，哪裡有機會認字，不過是為了方便記住一些東西，自己亂寫亂畫罷了。」

  南十蓁難得沒有承認。

  

  月嬤嬤雖然忠心耿耿，可終究是婢女，不能完全信任。

  再說了，若是告訴她這是字，到時候她的身份就惹人猜疑了。不小心傳到其他人耳朵里，遲早會有人因為好奇而查探她的身份，即便這個身子是如假包換的南十蓁，也會有理也說不清。

  「不是字嗎？」

  月嬤嬤半信半疑，又看了幾眼，發現看起來確實是字，可是又不太一樣，反而像是周圍的一些蠻人宗族的符號。

  南十蓁沒有再應答，等策劃寫得差不多了，她又反覆看了幾遍，發現基本上沒什麼問題了，把東西放好，起身準備出門。

  「月嬤嬤，收拾一下，我想出門逛逛。」

  京城的街道繁華吵雜，南十蓁百無聊賴地逛著，沿途在街道旁邊的小攤上買了幾個首飾，便一路走到隆興閣里。

  在櫃檯做事的還是上次那個小夥計，他的年紀和南十蓁差不多，面上透著一股機靈勁。

  他下意識抬頭的時候，一眼認出南十蓁，笑逐顏開地走出來：「二掌柜，您來了，樓上請。」

  「楊管事和孟管事在嗎？」

  店夥計笑道：「二掌柜，真不湊巧，兩位管事出去了，估摸著天黑前是回不來了，若您覺得等久了，有要事的話等兩位管事回來了小的再為您轉達。」

  南十蓁朝二樓走：「也沒什麼事情，就是路過西二街，想進來坐坐，你先去忙吧，我到二樓雅間坐一會。」

  店夥計是個會看眼色行事的，哎了一聲，停下來目送她上木梯。

  「好嘞，二掌柜要是有事，儘管吩咐。小的先忙去了。」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南十蓁走到二樓拐角處的時候，突然轉頭問了一句。

  店夥計不知所以然，愣著沒有答話。

  「小二，結帳。」

  酒樓里的一個男客人沖他喊了一聲。

  店夥計這才回道：「木頭，小的叫木頭。」

  南十蓁眼眸含笑：「我記住了，木頭，謝謝。」

  木頭怔忡，等底下的客人又不耐煩地叫了一聲時，他轉過頭，把濕布往肩膀上一甩。

  「好嘞，客官稍等，小的馬上就來了。」

  木頭小跑到那桌客人的旁邊，那個客人大方地把手裡的一個小錢袋甩在他手裡，大搖大擺地出了門。

  木頭感受到錢袋的重量，趕緊追上去，把錢袋遞給他。

  「客官，您這一桌東西，用不了這麼多銀子。」

  「多的就賞給你了。」

  那個客人毫不在意地擺手，離開酒樓。

  木頭握住錢袋，往二樓方向一望，已經看不見南十蓁的身影了。

  南十蓁到二樓專供她和兩位管事坐的雅間，把窗戶打開，觀察對面的鋪子。

  對面那個鋪子是賣吃食的，除了甜品，其餘的和隆興閣相差無幾，名叫好味來食鋪。

  它位於西二街通往西三街的拐角，大門朝右側方向，南十蓁看見的，只有它們食鋪的一個側面，還有二三樓雅間外面的情況。

  對面人來人往，客人喝酒的叫喊聲不絕於耳。

  「月嬤嬤，您來過西二街嗎？」

  月嬤嬤上前回應：「沒有，夫人怎麼會問這個？」

  南十蓁瞥見門外的一道人影，轉頭一看，木頭不知何時走了上來，手裡端著一壺新茶。

  「二掌柜，您要吃點什麼東西？小的為你端來。」

  南十蓁把他招呼到跟前：「木頭，你過來這兒，我有話問你。」

  木頭趕緊把東西放下，疑惑地走了過去。

  南十蓁指著在客人周圍來回走動，袒胸露乳，妖艷嫵媚的兩個女子，問道：「那兩個女子是什麼人，你可知道？」

  木頭看都不看一眼，不屑地哦了一聲：「二掌柜，她們兩個啊，是好味來的柳氏姐妹花。是西二街有名的狐媚子，專門勾搭有錢有勢的男人，在好味來好幾年了，三年前突然失蹤，半年前又回來了。那些客人，大多數都是衝著她們去的。」

  木頭對她們兩人嗤之以鼻。

  南十蓁覺得有些好笑：「你怎麼知道她們兩個是狐媚子？你和她們又不認識。」

  木頭不假思索地應道：「說來慚愧，二掌柜有所不知，小的以前是在好味來做事的，後來無意中衝撞了裡面的客人，被趕出來了。」

  木頭毫無掩飾對柳氏姐妹的鄙夷之情和對好味來的憎惡。

  原來是這樣……

  「既然她們在好味來如此招喜，三年前為何突然離開？」

  這兩個女子，當初在鎮上開店搶自己的生意，模仿自己宣傳的法子，沒想到如今冤家路窄，又見面了。

  前幾日好味來大力模仿他們的分店宣傳生意，和他們搶客人。聽楊管事說，好味來如今是隆興閣在西二街最大的競爭對手。

  「這個小的也不知道，柳氏姐妹是好味來最大的招牌，能歌善舞，聰明伶俐，平日裡陪客人說笑，唱歌彈琴，好味來的客人非常喜歡她們。可是三年前突然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掌柜的也沒向客人解釋原因。」

  木頭認真回想了一下，接著道，「不過她們離開之前，好味來發生了一件怪事，好幾個腰纏萬貫的商賈接二連三怪異地死在了裡面，連官府都驚動了。聽說是因為縱酒過度，才突然暴斃。那些人的家眷到好味來鬧了一陣子。小的猜想，柳氏姐妹應該是為了避嫌才離開。」

  木頭對好味來以前的秘事沒有絲毫避諱，可見對它厭惡到了極點。

  看來，這柳氏姐妹還真的要會一會。

  「木頭，我明日再來隆興閣找二位掌柜，現在有點事情，先離開了。」

  眼看著柳氏姐妹在好味來的雅間外面陪客人喝酒逗樂，笑意盈盈，南十蓁不再逗留，帶著月嬤嬤出了門。

  她來去匆匆，木頭背身往好味來的二樓看了一眼，依然是一頭霧水。

  二掌柜這麼火急火燎的，是要到哪兒去？

  平白無故的，問起柳氏姐妹做什麼？

  南十蓁往好味來酒館裡走的時候，月嬤嬤驚道：「夫人，您要去好味來？」

  「嗯，我想進去會會柳氏姐妹，等會你見機行事，千萬不要誤了我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