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混入敵方

  月嬤嬤方才瞧著柳氏姐妹妖里妖氣的模樣，就覺得好味來不是什么正經的酒鋪，如今看見南十蓁進去了，小跑到前面攔住她。

  「夫人，奴婢瞧著這個酒鋪不適合女子進入，我們還是回府吧。」

  酒樓大多是男人進去花天酒地的地方，隆興閣是夫人掌管的，裡面賣的大多是飲品，男女老少皆宜，而且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在裡面，夫人來往裡面旁人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說三道四。

  可好味來和隆興閣大相庭徑。

  方才柳氏姐妹在樓上和那些客人打情罵俏，她怎麼瞧著都不是個正經的地方。

  這樣的地方和青樓有什麼兩樣？

  夫人很快就要成為王府的當家主母，怎麼可以進入這些地方呢？到時候傳出去，王府聲譽有損，夫人擔不起這個罪責。

  「我瞧著挺合適的，初到京城，總要開開眼界。走吧。」

  南十蓁不顧身份有別，拉著她的手往前。

  月嬤嬤低頭怔忡間，兩人已進了酒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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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十蓁自然而然地鬆開她的手，衝著櫃檯後的小二問道：「小二，二樓還有雅間嗎？」

  小二正抓著算盤算帳，聞音抬頭望了她一眼，順著她們兩個的身影往外看。

  他漫不經心地問道：「客官幾位？」

  「就我們兩位。」

  小二放下算盤，認真打量起她們兩個人，眼裡閃過一絲怪異的神色。

  「客官，真不好意思，二樓已經沒有位置了。一樓還有幾個桌子，若你們願意，就留下來用膳，不願意的話，就另尋他處吧。」

  說完，他愛理不理地低下頭，拿出手中的一個本子，挪到她們面前。

  南十蓁拿起來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寫了好多人的名字。

  「這是什麼？」

  「客人的記錄。」店小二不耐煩地抬頭，瞥了她一眼，「夫人若是不想寫，大可去其他酒鋪用食。」

  南十蓁環顧一眼一樓的客人，幾乎座無虛席，都是三大五粗的大老爺們，幾乎每個桌子旁都有一個貼身侍奉的女人，阿諛奉承，貼到客人身上的不在少數。

  這好味來怎麼看都像是怡紅院，若是正經的酒館哪裡會這樣譁眾取寵。

  南十蓁看著那些男人色眯眯的眼神，手總是不老實地想往侍女伸，把目光收了回來。

  能招攬到這麼多客人，好味來倒也有他們的過人之處。

  也難怪店夥計對待客人如此散漫，看來還真的不缺人。

  南十蓁笑著反問：「你們對待所有客人都是這樣的態度嗎？」

  店夥計把登記簿拿回去，道：「夫人，小的是為您好，本店很少有女人進來用食，裡面都是些大老爺們，您就算留下來了也不舒服，何必為難自己呢？讓客人把自己的名字記錄下來，是為了方便出事的時候能找到人。」

  「是嗎？」南十蓁對他傲慢的態度一點也不在意，反之調侃道，「你怎麼就知道我對你們酒鋪里的侍女不感興趣？好了，我就在這兒用食，幫我把那邊的桌子收拾了。至於你們登記，我不識字，也不會寫字，就算了吧，反正我一個弱女子，是不會在酒樓鬧事的。」

  月嬤嬤看見她鐵了心要留下來，琢磨不透她的心思，趁著人還沒離開，暗中拉了拉她的衣裳。

  「夫人，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府用膳吧。」

  南十蓁把衣袖拉回去，坦然自若地朝最裡面的桌子走。

  「我餓了，聞著這裡頭的東西香得緊，就在這裡用膳吧。」

  月嬤嬤面色一緊，跟了過去。

  店夥計一直注視著她的背影，等她在凳子上坐下了，和一個剛從樓上走下來的夥計對視了一下，露出一個怪異的神情。

  酒樓內那些侍女和客人在旁邊打情罵俏，好不歡快。

  粗俗些的，滿口儘是葷話。

  月嬤嬤站得渾身不自在。

  「夫人，我看我們還是到別處去吧。」

  夫人隨意出入這種地方，要是王爺知道了，一定會怪罪。

  南十蓁的臉色瞬間拉下來，看向她低聲道：「若是嬤嬤不想待，大可先回府，我認得回去的路。」

  月嬤嬤發覺她話中不悅之色，只得忍下身子和內心的不適，吞吞吐吐地坐在她對面。

  兩個店夥計不知低頭在嘀咕些什麼，有意無意地望著南十蓁的方向。

  南十蓁發覺之後，若無其事地招呼著一個路過的店小二。

  「夥計，你們酒樓里什麼菜最好吃，報上名來。」

  那個店小二看見坐著的是兩個陌生的女子，有一瞬間的愕然。

  他遲疑了一會，才走到南十蓁面前，恭敬地回應：「夫人，我們酒樓最著名的菜餚是福滿八香，兩位客官要吃點什麼？」

  「福滿八香，那是什麼東西？」

  「哦，這個呀，福滿八香共有七道菜，燒花鴨，清蒸八寶豬，罐兒鵪鶉，滷蝦，燴鴨腰兒，燴豆鼓鯰魚，軟炸雞，這些啊，都是本店最拿手的，除此之外，什麼熘鮮蘑，熗蘆筍，芙蓉燕菜，炒肝尖兒，油爆肚仁兒，燴銀絲，糖熘餎炸兒，應有盡有，保管客官您吃了上頓念下頓。」

  南十蓁略略詫異：「福滿八香？卻只有七道菜？」

  聲音雖小，店小二耳朵靈光，聽到後，不厭其煩地解釋道：「夫人有所不知，所謂的福滿八香，其中有一個菜是沒有的，只有一個福字。您想想，只要點了其他七樣菜，福氣就有了，這個菜雖然吃不到，可是一輩子都能得到福氣，這不是最好的事情嗎？」

  這個解釋，倒是有趣。

  「原來如此，是我孤陋寡聞了。我們兩個也吃不了這麼多東西，你手中可有菜單？拿過來讓我瞧一瞧。」

  「好嘞，客官稍等。」店夥計未曾有絲毫怠慢之處，不一會兒就拿了一個菜單給她。

  南十蓁點了四個菜，加起來約莫三兩銀子，店小二準備下去的時候，她想了想，把他叫住：「小二等等，我還有話要問你。」

  店小二疑惑地轉過身子，等待她的發問。

  「你們二樓的雅間可還空著？」

  店小二看著她的穿著打扮不像是個普通人家的夫人，身邊又帶著一個丫鬟，想著來歷不小。

  他一認真地想了想，道：「夫人可是要上二樓雅間？現在還有三間是空著的。」

  店夥計話剛說完，身後響起了一聲咳嗽，他轉頭一看，趕緊笑著頷首：「宋管事。」

  宋管事皮膚黝黑，矮胖矮胖的，面色油膩。

  他冷著臉道：「夫人，真是抱歉，二樓的雅間都被人預定了，店裡的夥計記錯了，還望夫人見諒。」

  「管事的，您不是說……」

  宋管事阻斷他的話，喝道：「還不趕緊下去叫廚房做菜？耽擱了這位夫人的用膳時辰你擔當得起嗎？」

  店小二撓撓頭，一臉茫然地下去了。

  他明明記得，二樓還有好多雅間空著，也沒人來預定，難道是自己記錯了？

  宋管事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店小二的背影好幾眼，轉過頭來皮笑肉不笑地道：「夫人，請您稍等片刻，飯菜馬上就可以端上來。」

  南十蓁左思右想，都覺得除了方才那個面善的小二以後，其他人都對她有敵意。

  看這個管事欲蓋彌彰的模樣，二樓還真的有雅間，不過不想讓她上去罷了。

  難道他們在懷疑自己？

  南十蓁原以為好味來要故意擱著她們，沒想到飯菜很快就上來了。

  好味來的飯菜確實可口，符合南十蓁的口味，她慢條斯理地吃著。

  主僕有別，月嬤嬤遲遲不願動筷。

  南十蓁板著臉色：「嬤嬤，我一直沒有把你當成下人看待，在我們那兒，只要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就是客人。如果客人沒有用膳，就是對主人的不尊重。你就別推辭了，趕緊吃吧，不然我可真的生氣了啊。」

  南十蓁說著，給她夾了一口菜，月嬤嬤明知她的話不是真的，可不能再拒絕，只得半推半就地吃了起來。

  酒樓里來了兩個女人，算是稀罕客，南十蓁又頗有姿色，時不時引人注目。

  南十蓁沒有搭理那些目光，聽著樓上嬉笑的喧鬧聲，把剛才那個夥計再次招呼到跟前，給了他兩百文錢的賞銀。

  店小二道謝著收下了。

  「小二，樓上是誰在笑？」

  店夥計以為樓上的聲音打攪到她用膳了，小心翼翼地往櫃檯的方向看了一眼，訕訕地回應她：「回夫人，是兩位柳姑娘，她們在唱歌彈琴呢。」

  店夥計正說著，笑聲越來越大，隨之二樓的木梯拐角處出現了幾道身影。

  只見柳氏姐妹攙扶著兩個配金戴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笑著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