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復仇

  南十蓁往深處細想，越發堅定自己的猜測。

  一個敵國的小宮女想要坐上皇后之位，手段和心思比常人都要更勝一籌。

  一般皇家是不會讓敵國的女子當皇后的，就算破例，也不會立她們的孩子為太子，不然以後就會天下大亂。

  當今皇上會這麼做，只能說明，他對皇后的愛遠遠超過了祖宗訓戒，願意為她破例。

  

  她真想親眼見一見皇后，看看她是何模樣。

  「你說的沒錯，當年我母妃曾懷疑過這件事情，後來皇后恃寵而驕，母妃失手教訓了她，這才引發了禍患。」裴寒墨說完，面色略顯悲傷，而後閃出一道狠色。

  母妃含恨而死，九泉之下不能瞑目，這個仇，非報不可。

  南十蓁知道，當年的事情一定給他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二皇子和相公不過相差兩歲，那時候不可能有膽量和心思給相公下毒。依相公的聰慧，背後黑手是誰，早就心知肚明了。

  小小年紀目睹母妃慘死，被父皇迫害，隱忍多年，需要多大的毅力。

  她很慶幸，他沒有被仇恨蒙蔽雙眼，變成一個為了復仇不折手段，十惡不赦的人。

  「相公，你想報仇是嗎？」

  她的手緊緊地握著他，給他傳遞溫暖。

  裴寒墨心裡軟軟的，怕她被自己猙獰的模樣嚇壞了，把她摟到懷中，點頭稱是。

  「母妃的仇不能不報，這口氣若是咽不下去，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寧，無顏愧對九泉之下的母妃。」他一字一句道，「不過娘子放心，只要報了仇，我就帶你遠走高飛，不會讓你們母子受傷害的。再給我一點時間，等我處理好了這件事情，就可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

  南十蓁環緊他的腰部。

  「相公，我支持你報仇。但我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件事情而改變自己。」

  這麼天大的仇恨，若是不報，怎麼對得起母妃的在天之靈。

  相公要復仇，她會不留餘力的支持，只要他不在皇位爭鬥中迷失自己的心，在她心裡，他永遠都是自己的相公。

  裴寒墨抱緊她，從她身上汲取力量。

  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都是從她身上得來的。

  他一定會好好的保護她。

  南十蓁立直身子，認真道：「相公，就算二皇子當了太子，若想阻止他登基倒也不難。我有一個法子，相公可要聽一聽？」

  「什麼法子？」

  南十蓁高深莫測的笑了一下。

  她道：「相公不是說，皇后是麗妃身邊的貼身宮女嗎？雖然如今鳳冠霞帔，寵冠後宮，可身份卻是不能改變的。當年麗妃的死若是真的和她脫不了干係，這件事情只要傳到敵國皇上的耳朵里。皇室若是對麗妃有心，一定會震怒。若是對麗妃還有憐惜之情，就算不能處置皇后，也有法子為麗妃出口惡氣。相公只需要查清當年的真相，到時候不必自己動手，大可借刀殺人，一箭雙鵰。」

  她們要賭的，就是皇上對麗妃的舊情。

  裴寒墨詫異，重新審視起南十蓁。

  這一刻，他突然間覺得面前的女子和過去認識的人十分不同，他覺得很陌生。

  她的聰慧，和當今皇后不分上下。太過聰明的女人，他以前最討厭。

  可她，卻讓他刮目相看，一點都厭惡不起來。

  看見裴寒墨一聲不吭，南十蓁以為他不贊同自己的話，不解地望向他。

  「相公，你覺得這個法子如何？」

  「你的提議很好，不過現在時機不對。等二哥封為太子了，沉靜一段時間，再出手也不遲。」

  這個節骨眼上，只要他一動手，所有人都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父皇身子健朗，離退位還有很長時間，只要不出意外，皇位由誰來坐尚未可知。

  「相公，這些年你養精蓄銳，手頭有多少可以動用的人馬？」

  「方家雖落敗，但根基未斷，這些年外祖父知道我的蹤跡，時常派人和我聯絡。念及和母妃的舊情，一直在暗中幫助我。如今朝廷各處都有我安插的人手。」

  如今的裴寒墨，對南十蓁已經基本沒有隱瞞了。

  「如果這樣，那就好辦了。不過現在有一件難辦的事情，相公以後不想爭奪皇位，可後宮除了二皇子，就沒有其他皇子了，到時候皇位由誰來坐，就是個棘手的問題。」

  如果二皇子出了事，按現在的情況，短時間內是不會有新皇子出生的，到時候重擔就落到相公的身上。

  即便相公原來沒有那個心思，可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誰也不能保證相公會改變心思。

  權勢面前，很少有人能保持初心。相公經歷坎坷，將來會不會發生變故都是不可預料的。

  裴寒墨似乎知道了她的擔憂，鄭重地允諾：「娘子，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你不必擔心。」

  算了，這些事情再想下去只會徒增煩惱，走一步算一步，何必庸人自擾。

  南十蓁想明白了，眉開眼笑道：「對了相公，隆興閣現在遇到一點麻煩，你能不能幫我解決？」

  她第一次在生意上向他開口，裴寒墨怎會不應允。

  「你但說無妨。」

  南十蓁把隆興閣的情況大致描述了一遍，裴寒墨應下了。

  兩人沒有什麼事情，南十蓁躺在他的懷裡，有一搭沒一搭的吃桌子上的甜品。

  裴寒墨低眉觀察著她吃東西的模樣，喉嚨一動。

  他抬手撩開落在她鼻子上的一根頭髮，轉動手指頭，在她發尾上打了一個結。

  南十蓁有點癢，抬頭的那一剎那，裴寒墨的嘴唇俯了下去。

  嘴唇上溫熱的觸感傳來，南十蓁下意識閉上眼睛。

  裴寒墨摟住她的腰，讓她正對著自己，他的動作無比輕柔，在不緊不慢的她唇瓣上慢慢地掠過。

  南十蓁下意識咽口水，裴寒墨就在這時突然鬆開手。

  四目相對，她看見他眼睛裡的那縷焰火，臉色不自覺的通紅起來。

  兩人結為夫妻的日子也不短了，她在情事上依舊嬌羞。

  羞澀的模樣讓裴寒墨的心為之一動，他心思一起，抬手往她肩膀上伸去，柔聲叫了一句：「娘子。」

  南十蓁明白他的意圖，可如今外面還是大白天，她拉不下這個臉，迅速站起來，緩解尷尬：「相公，敦兒不知去哪了，我出去看看。」

  裴寒墨起身，在她剛往前走了幾步的時候，從背後摟住她的身子，輕笑了一聲。

  他半挪逾道：「娘子害羞了？」

  南十蓁的臉發燙得厲害，緊緊埋著頭，不敢與他對視。

  「娘親，娘親。」

  裴小敦在外頭喊了幾聲，不等她回應，用力推開門。

  南十蓁趕緊離開裴寒墨的懷抱，站到一旁，低頭難為情的理了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