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三章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南十蓁詫異地問道：「怎麼，你不願意吃？」

  她在心裡暗自冷笑。

  她們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南十蓁把手收回袖子裡，往後挪動，抖落藏在袖子裡的東西，握在手心，蓄勢待發。

  玉兒反駁：「當然不願意，我們又不是狗。」

  她已經受夠了，她們根本不需要忍受這些莫須有的驅使的，憑什麼要對這個女人低聲下氣？

  

  現在，她就可以宰了她們。

  逍太夫湊到南十蓁身旁，蹭了蹭她的肩膀，捂嘴偷笑：「我說丫頭，你相公府中的婢女可一點也不把你這個當家主母放在眼裡啊，等徒婿回來，你一定要告訴他，好好懲治這幾個沒眼力的丫頭。」

  逍太夫抬起袖子，不動聲色地撞了一下南十蓁的手，又退到一旁，眉開眼笑地看熱鬧。

  「丫頭，徒婿有沒有告訴過你，若是丫鬟衝撞主母，該如何處置。」

  玉兒抽出腰間的劍，對準逍太夫，大喝道：「老頭，嘴巴放乾淨點，不然我第一個要的就是你的命。」

  逍太夫似是嚇到了，驚魂未定地往後跳了幾步，拍了拍胸口。

  「喲喲喲，小丫頭片子，老頭子老了，禁不起嚇，你可別嚇唬我啊。」他假裝惶恐，臉上不僅沒有懼怕之意，反而笑得更歡快了。

  他的反應徹底激怒了玉兒：「你……」

  思夢突然反手狠狠地打了玉兒一巴掌，玉兒沒有防備，臉歪向一邊，留下了五個巴掌印。

  玉兒哪裡想到思夢會來這一出，懵了良久，顫巍著轉過頭，眼睛噙著兩行淚珠：「思夢姐姐，你……」

  思夢姐姐竟然打她？

  「混帳，公子平日裡是怎麼教導你的？竟然對夫人出言不遜。若再越矩，我就替公子收拾你。」思夢面無表情地喝了幾聲，對她的委屈視而不見。

  這老頭哪裡是普通人，愚蠢的丫頭，這麼沉不住氣，差點就壞了自己的大事。

  思夢收回手，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拱手請罪：「夫人，奴婢已經替您教訓過玉兒了，還請夫人網開一面，他日見到公子，不要為難於她。」

  南十蓁發怔。

  玉兒的臉已經紅腫了，捂著臉委屈地低著頭，倔強地忍住淚水。

  剛才那一巴掌，打得格外響亮，思夢沒來由的下了重手，把她也嚇了一跳。

  為了演好這齣戲，她們可真是下了血本。

  明明可以翻臉不認人的，可臨頭一刻，思夢突然扭轉局勢，南十蓁有些迷糊了。

  「好好反省吧。」她輕飄飄地說完一句話，抱著目瞪口呆的裴小敦出了門。

  「這水靈靈的小臉蛋，腫了可就不好看咯。」逍太夫從窗台旁拿了一瓶藥，遞給思夢，調侃道，「小丫頭，老頭子雖然出生窮苦人家，可大戶人家的規矩，還是略懂一二的。你手裡的劍，理應拿來見義勇為，做個俠肝義膽的女俠的，而不是恐嚇一個手無寸鐵的老頭。」

  玉兒咬牙切齒地剜了他一眼，似要在他身上挖出一個血咕隆。

  逍太夫愣了愣，故意似的，大笑著打趣她：「小丫頭片子，你這眼珠子，再睜大些，就要掉出來了。」

  逍太夫大笑著出了門去，陸子初也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門外。

  思夢回想起逍太夫出門前回眸的那個笑容，不知怎的心裡越發覺得詭異，卻又說不上來那種滲人的感覺從何而來。

  一個女子輕手輕腳走到門邊，往外看了一會，返回思夢面前，偷偷瞄了玉兒，欲言又止。

  「思夢姐姐，我們為什麼不動手？」

  「你以為那個老頭是普通人？誰再敢輕舉妄動，就別怪我不顧姐妹情誼了。」

  思夢沉下臉，女子嚇得噤聲。

  南十蓁從廚房裡端了一大碗熱騰騰的魚湯，進屋的時候發現她們幾個神色怪異地低著頭，佯裝不知，笑著把魚湯放到桌子上。

  「怎麼還傻站著？趕緊坐下來吃飯啊。」

  「夫人，我們……」

  南十蓁熟絡地扯了思夢的手，讓她坐下：「趕緊坐下吧，不用跟我客氣。這些東西不是狗食，我無意欺辱你們。只是尊卑有別，家裡也沒什麼吃的，只能委屈你們吃這些剩菜了。」

  南十蓁自認仁至義盡了。

  桌子上的菜，魚肉葷素一一俱全，她們吃得很少，有些幾乎沒動過，讓她們幾個吃這些東西，並不吃虧。

  若是她們沒有突然造訪，這些菜是留到明早吃的。

  再說了，幾個婢女，平日裡吃食能好到哪裡去？竟厭棄這些好菜，哪裡像個伺候人的。

  這些話是針對她說的，玉兒聽著嘴角抽了抽。

  她是故意的。

  廚房裡的菜她都看過了，沒什麼大事，足夠她們一家子吃上半個月了，卻非要她們吃這些東西，擺明了就是故意整蠱她們姐妹幾個。

  玉兒敢怒不敢言。

  南十蓁對玉兒的憤怒熟視無睹，把桌子上的菜重新擺了一下，笑道：「東西在哪兒你們都知道，我一個外人待在這裡，你們難免不自在。趕緊吃東西吧，我去收拾客房，今晚你們先委屈一下。」

  逍太夫家有四五間寢屋，排成一列。

  南十蓁進屋的時候，迎面一股霉味，她伸手拍了拍，簡單打掃了一下，把壓箱底的舊被褥扔在床上，帶著裴小敦去海邊散步。

  回來的時候，思夢她們已經收拾好了，在客房裡歇息，打了一聲招呼以後，便閉門不出。

  南十蓁在院子裡面烤生蚝，香味撲鼻，四個人其樂融融。

  她叫了思夢她們，但她們拒絕了。

  等吃飽喝足了，南十蓁端著一盤生蚝敲門，思夢打開一條縫，接到手中，道了一聲謝，便關上了房門。

  「夫人，我們姐妹幾個奔波多日，身子累壞了，今夜怕是不能再伺候夫人了，還請夫人恕罪。」

  「無事，你們好好歇息，明日我們再商議其他事情。」南十蓁背身離開，和逍太夫分別，各自回了屋裡。

  ……

  夜漸微涼，門扉中吹入一股冷風，南十蓁迅速睜眼，眸子往外一斜。

  有人進來了。

  她一手拿起放置在枕頭底下的匕首，一手拿著藥粉，屏息等著那人的靠近。

  一股淡淡的清香漸趨濃烈的時候，她把藥粉打開。

  就是這個時候了。

  南十蓁瞄準時機，剛起身準備動手，窗戶的門砰的一聲打開。

  她把手收回了袖中。

  床邊那人嚇得不輕，停住腳往窗外看，愣神的功夫，瘋娘已經潛入屋中了。

  瘋娘看見床邊的不速之客，大叫道：「妖怪，妖怪。」

  那人眸色一變，推開跑到面前的瘋娘，側身舉刀，發現南十蓁正襟危坐，別有深意地沖她笑，不由得錯愕。

  她為什麼沒有昏迷？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玉兒姑娘，沒想到吧。」南十蓁趁她出神的功夫，往她身上灑了一些藥粉。

  玉兒驚訝地低下頭。

  「你對我做了什麼？」

  南十蓁穿鞋，不緊不慢地點燃燭火，趁玉兒不注意的時候一把扯掉她臉上的面紗。

  「玉兒姑娘，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大半夜潛入我房中，意欲何為？」

  就在這時，瘋娘從地上爬起來，奪過玉兒手中的匕首，指著她大喊大叫：「妖怪，有妖怪進屋，有妖怪進屋。」

  玉兒有武功底子，輕輕一動，便扣住瘋娘的身子，往她嘴裡塞了一塊巾帕，用力敲了她的頭部一下，瘋娘便暈了過去。

  玉兒拿回自己匕首，抵在南十蓁的脖子上，冷笑道：「別動，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南十蓁目光從院中掠過，輕輕推開她的匕首，輕笑道：「玉兒姑娘，這句話理應由我來說才對。你先看一看門外，再來跟我談條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