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一章 探聽口風

  南十蓁打心底里願意暫時相信蘇壯，他們剛走一會，便到了山匪王的家中，就在寨子正中央屋子的後面，裡面的東西擺得整整齊齊的，收拾得非常乾淨，所有家具一覽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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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十蓁沒想到，看上去不拘小節的山匪王的住所會如此潔淨，不由得重新審視起他這個人來。

  「裴娘子，這就是我們大王的家，客房在右邊，你們隨我來。」

  蘇壯帶著她們走過一個木廊，到了交叉小路的時候往右走了幾米，就到了客房裡頭，對面是另一間房，左側為木廊，右側則是高牆。

  客房很大，裡面簡單地放著兩個木桌和一套茶具，被褥和床幔皆呈藍白色。

  蘇壯引著她們坐下，在床邊收拾著。

  南十蓁閒來無事，問道：「蘇大哥，你在毒蛇寨住了多久？」

  「我來寨子五年了，但這些房子已經存在上百年了。這裡原先是一個村子，後來村民們得了瘟疫，全都逃亡了，再也沒有回來。毒蛇寨的人侵占了這裡以後，人數與日俱增，後來便成為我們的地盤了。」

  難怪她說這些山匪住的地方怎麼會和尋常百姓家別無兩樣，那些屋子看上去非常陳舊，黑得都可以抹出油來了，但歷久彌新，一點損傷也沒有，也不知道用什麼木頭搭建而成的。

  「聽蘇大哥的口音，不是京城附近的人，不知您是哪裡人士，為何會來到毒蛇嶺當山匪？」

  蘇壯健談，只當她的話都是因好奇而問的，便沒往深處想。

  他甩了甩被褥上的灰塵，道：「我是江陵人，五年前江陵一帶戰亂頻發，我的家人在那場戰役中全部離開人世，獨留我一人苟活。後來一路奔波逃亡，無意中到了毒蛇嶺，看見寨里的弟兄願意收留我，恰巧我自己又無處可去，便決定在此定居下來。」

  「原來如此。」南十蓁淡淡一笑，「我未曾去過江陵，也不知道那兒的風土人情如何，不過認識了蘇大哥，覺得江陵的百姓也是極好的，豪爽又仗義。」

  「裴娘子謬讚了。說來也慚愧，我都三十好幾了，還沒有個一兒半女。若不是那場戰事，現在應該兒女成群了。」蘇壯話中頗有些遺憾，但話鋒一轉，他又笑道，「不過若沒有那場戰事，我蘇壯也不會認識毒蛇嶺的弟兄。在這裡的日子，是我這輩子活得最自在的時候。」

  這一會的功夫，蘇壯把床鋪整理好了，走到她們身旁，試探性地摸了摸裴小敦的頭，友好地笑著。

  「小娃娃，你想吃什麼東西嗎？」

  裴小敦沖他甜甜地應了一聲：「不吃了，謝謝蘇叔叔。」

  「裴娘子，我們大王是個漢子，他說話算話，你大可安心在這裡就寢，我和幾個兄弟在外面守著，若是有事，你叫一聲，我們隨時聽候差遣。夜色已深，我讓人去打幾桶水進來讓你們沐浴淨身，你們先歇息一會。」

  翌日清晨

  南十蓁早早就帶著裴小敦起身了，剛打開門就看見蘇壯和幾個山匪在院子裡強身健體。

  他領著她們到井水邊打水洗漱。

  「小娘子，陸太夫昨晚囑咐了，讓你們等會去竹林一趟，他幫小娃娃治病。」

  南十蓁拿著巾帕擦乾裴小敦臉上的水滴，回道：「多謝蘇大哥。」

  蘇壯不顧男女有別，定定地瞧了她良久，南十蓁察覺到他炙熱的目光，抬頭與之對視。

  「蘇大哥，怎麼了？」

  「裴娘子昨夜歇息不好嗎？氣色怎麼這麼差？」

  南十蓁對著水盆打量了自己幾眼，兩隻黑眼圈異常明顯，面容憔悴，一看就是睡眠不足導致的。

  她昨夜怎麼可能安心睡下？

  裴小敦半天功夫就適應了寨子裡的環境，沐浴過後便睡著了。她身心疲憊，困意重重，可不敢閉眼歇息。

  山匪王和其他人酒後在外頭大吼大叫，擾人心神，似乎還靠近過客房幾次，她憂心忡忡，幾乎徹夜不眠。

  雞鳴時分，她撐不住，睡了半會，等天亮的時候，便不敢再嗜睡了。雖心力交瘁，可身處異地，需要小心翼翼。

  南十蓁抬頭，擠出一抹淡笑：「初來乍到，難免不適應，昨夜沒怎麼歇息。」

  「原來如此，若是困了，小娘子可進屋再歇息一會。大王吩咐過了，讓你們等會到客堂用早膳。」

  「對了，蘇大哥，容我冒昧多問一句，你們大王在毒蛇寨多久了？」

  「兩個多月吧。」

  蘇壯話音剛落，山匪王從木廊走過來，大老遠就大笑著打趣：「小娘子似乎對我的私事頗感興趣？」

  蘇壯回眸，沖他打了招呼。

  南十蓁略略怔忡，神色自若道：「我只是看見大王年紀輕輕就有勇有謀，當上了毒蛇寨的首領，心中好奇，難免多嘴多舌，還請大王見諒。」

  山匪王捋鬍子笑了笑，饒有興味地盯著她。

  「本王還以為，小娘子被我英俊瀟灑的容貌吸引，想要留在寨里當夫人呢。雖然我從不強人所難，可小娘子若是有心攀附，我倒是可以酌情考慮。」

  他的視線一直放在她的身上，戲謔地大笑。

  南十蓁沒有回應，垂眸思索著他的來歷。

  兩個多月…若山寨王來毒蛇嶺的時日才兩月有餘，倒和當初那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能對得上號。

  蘇壯看見兩人突然陷入沉默，趕緊笑著打圓場：「大王，小娃娃應該餓了，我先帶小娘子下去用早膳。」

  「蘇壯。」山匪王收回目光，面色乍一看，格外冷峻，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你來毒蛇寨多久了？」

  蘇壯不解其意，頓了頓，才從實應道：「五年了。」

  「既是寨中的老人，那規矩應是耳熟能詳才是，什麼該說，什麼該做，心裡要有數。」

  山匪王的警告之意顯而易見，蘇壯臉色微變，悻悻地笑了笑。

  「大王說的是。」

  山匪王收斂肅色，剎那間又變得笑意盈盈：「本王剛才說的，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罷了，你不用害怕，也無須往心裡去。好了，帶她們下去用膳吧。」

  他不以為意地甩了甩衣裳，笑著離開了。

  蘇壯的臉難看得很，轉頭對著南十蓁的時候，才浮上一抹牽強的笑意。

  ……

  「小娘子，我實在是走不動了，我們先歇息一會吧。」

  蘇壯抓住一棵小樹，氣喘吁吁地彎腰吐氣，他汗流滿面，隨手摺了一隻樹枝扔到地上，一屁股坐下去，抬手擦汗扇風。

  其他幾個山匪找了幾處陰涼的樹下，坐下來休息，連連叫苦。

  「大哥，陸太夫說的地方到底在哪兒？我們都走了一個多時辰了，連個鬼影都沒看見，哪有他所說的參天藤蔓？」

  一個山匪小聲嘟囔抱怨著，氣息還未平緩，就急匆匆打開水壺，對著嘴巴一口喝乾，拍著胸口嗆了良久。

  南十蓁坐在蘇壯附近的樹陰下，望了一眼幽深沒有盡頭的山頂，默不作聲。

  也不知道陸太夫有意為難還是山上真的有他口中所說的草藥，她們走了這麼久，什麼也沒見著。敦兒和他單獨待在一起，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事。

  可他說了，只有自己拿到藥才願意幫敦兒治病，那些草藥她必須尋到。

  「這個鬼地方，我以前怎麼沒有來過。陰森森的，真的有藥嗎？」

  「陸太夫說有就一定會有，好端端的，他糊弄我們做什麼？」

  那些山匪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一個個熱得大汗淋漓。

  「好了，都別說了，趕緊上山，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那幾味藥。」

  蘇壯起身，活絡了一下筋骨，準備繼續上山。南十蓁也站了起來，跟在他後頭。

  「啊……」身後傳來一個山匪的大叫聲，眾人回頭一望，一條水盆大的巨蛇爬到那人身上，迅速繞了幾個圈，粗大的蛇身把他緊緊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