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二章 巨蟒

  南十蓁腳步一滯，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起來，心臟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那隻巨蛇又饒了一個圈，勒住那個小山匪的脖子，沖他吐了吐猩紅的蛇信子，往後一伸頭，張開血盆大口，衝著他的頭部撲了下去。

  那個山匪身子雖然笨重，好在反應靈敏，身強力壯，迅速抬手抵住巨蛇的脖子，用盡力氣，把它往外推開，憋得面色通紅，頭使勁往另一邊避開。

  巨蟒口中的唾液不斷滴落下來，潤濕他的雙手和臉頰，它扭了扭尾巴，又要攻擊他的頭部。

  旁邊的幾個山匪只是愣了片刻，就抄起手裡的工具，沖了上去。

  

  蘇壯不忘提醒道：「小娘子，你先到後面躲著。」

  南十蓁宛若被澆了一盆冷水，眸子清澈幾分，跌跌撞撞地往後退。

  那些山匪有的用刀攻擊巨蟒的尾巴，有的伸手扣住它的脖子，使勁把它往外扯。

  巨蟒受到攻擊，越發束緊蛇身，那個小山匪脖子通紅，往後仰頭，雙眼往外翻，眼神渙散，雙手卻沒有鬆開。

  過了一會，巨蟒像斷裂的藤蔓，蛇身漸漸鬆開，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蘇壯一手按住它的下巴，一手抽出腰間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捅了它的頭部十幾刀。血漿四射，他們的臉上和手臂上被噴中了不少蛇血，可沒有一個人敢鬆懈。

  等確信巨蟒已經死了，蘇壯又補了幾刀，這才安心抽回手，疲憊地坐在地上歇息。

  那個被巨蟒纏身的山匪跌倒在地，嚇得面色慘白，驚魂未定地握著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其他幾個山匪也像泄了氣一般，坐在一旁歇息，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巨蟒，越發握緊手中的利器。

  南十蓁嚇得不輕，怔怔地望著他們。

  良久，蘇壯歇息夠了，站起來踢了巨蟒幾腳，抹掉身上的血跡，破口大罵：「他奶奶的，終於弄死了。」

  「大，大哥……」那個依然被蛇身圍住身子的山匪從裡面跌跌撞撞地走出來，坐到他們身後，喘氣道，「山上，我們是去不成了。」

  「他娘的，也不知道最近是怎麼了，每次出門都晦氣得緊。走，把它帶回寨子裡。」

  蛇身被他們捅了不下百刀，渾身都是窟窿，流血不止。

  蘇壯到附近割了幾根大藤蔓，綁住蛇身，讓其他山匪拉著它下山。

  等其他山匪斷斷續續離開了，他走到南十蓁身邊，道：「小娘子，剛才嚇壞了吧？蛇已經被我們弟兄殺死了，按照寨子裡的規矩，我們不能再繼續上山了，回去吧。這隻匕首你拿著，以備不時之需，也不知道等會還會遇見什麼晦氣的東西。」

  南十蓁接過匕首，出言道謝。

  「蘇大哥，辛苦你們了。」

  蘇壯有情有義，承諾要幫自己治好敦兒的病，又是在門外守夜又是陪著她上山找藥，她心中不勝感激。

  原以為可以找到陸太夫說的草藥，誰知道時運不濟，中途遇到巨蟒，他們也差點丟了性命。他們說不能再上山，自己不便再勉強，就把事情往後緩一緩。

  「還跟我客氣什麼？小娘子走前面吧，我斷後。」

  南十蓁也不再跟他客氣，走到他前面，隨著那些山匪下山。

  蘇壯嘴裡叼著一根小樹枝，時不時警惕地張望四周。

  他們把巨蟒帶回山寨的時候，其他山匪聞風而動，全都從屋裡跑出來圍觀，不過片刻，就把山匪王請了出來。

  山匪王推開那些人群，走到巨蟒面前，抬頭環顧他們幾個一眼，好奇道：「這隻巨蟒是從哪來的？」

  「回大王，弟兄們依照陸太夫吩咐，上山採藥，沒想到半路遇見了這個鬼東西，小武的命差點丟了。危急之下，我們合力把它弄死了，想著不能把它扔在山上，就帶回來了。」

  山匪王蹲下身子，翻了翻巨蟒的身子。

  他大笑著拍了拍手：「好小子，做的不錯，這麼大的一條蛇，肉一定非常肥美。來人，拿下去處理乾淨了，我們今晚燉蛇肉吃。」

  周圍一眾山匪對視幾眼，臉色刷的變得慘白。

  蘇壯愣了愣，恐懼道：「大王，蟒蛇吃不得。」

  山匪王抬眸，疑惑地望著他，又掃了一眼那些面色怪異的山匪。

  「為什麼不能吃？寨子裡的弟兄很多都沒嘗過蛇肉吧？說來我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大的蛇，足夠飽餐一頓了。若是不吃的話，把它拖回來做什麼？」

  蘇壯解釋道：「大王您有所不吃，平日裡若是遇到幾斤幾兩的蛇，捉了帶回來過過嘴癮也就罷了，可這些大蟒蛇雖然無毒，卻是萬萬吃不得的。第一任寨主立了規矩，若是誤殺了山上的大蟒蛇，要拿回來好生安置，以慰它們的在天之靈，為弟兄們祈福。」

  山匪王驚訝地看了看那隻巨蟒。

  隨即，他不以為意地笑了起來：「蘇壯，那些話都是誰告訴你的？我怎麼未曾聽說過。不過就是一條蛇罷了，怎麼聽上去面子比本王還要大？」

  「大王剛來山寨不久，自是不知道的。被人殺死的巨蟒，都會回來尋仇。我們的呂寨主當年就是把巨蟒燉了吃，才會……」蘇壯話到此處，突然停了下來。

  他頓了頓，語氣堅定：「總之，巨蟒是不能吃的，它們修煉了上百年，才修得如此巨身，是有靈性的，若是不好好安葬，一定會觸怒蛇靈，惹來殺身之禍。」

  蘇壯說的有板有眼，其他人都點了點頭，算作贊同。

  說到這件事情，還要從上百年前說起，聽聞當初有人殺死了巨蟒，夜裡熟睡的時候被另一隻巨蟒一口吞入腹中，丟了性命。

  這些山匪沒來毒蛇嶺之前，身份千差萬別，有的是真正的山匪，殺過人，喝過血。有的則是正正噹噹的村民，無奈之下來了這兒。在寨子裡久了，誰的膽子都大了，卻依然信奉神靈。他們打心底里對巨蟒都存著一股畏懼之心。

  「大王，蘇壯說的沒錯，巨蟒確實不能吃，不然過段時日就會有其他巨蟒潛入寨子尋仇。我們還是把它好好安葬了吧。」

  「對啊，大王，這隻巨蟒看上去至少活了百年了，山上一定有它的同伴，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那些山匪七嘴八舌地勸說著，山匪王覺得無趣，擺擺手，回了屋裡。

  「我就不摻和了，你們自己把這條巨蟒埋了吧。」

  南十蓁看見幾個年紀最老的山匪把巨蟒的身子清洗乾淨，蹲在旁邊不知道絮絮叨叨說了什麼話，應是關於祈福和保佑的話語，不一會兒，就有人用木架抬著巨蟒下去埋了。

  南十蓁隨著蘇壯回到陸太夫家中，大老遠看見裴小敦在院中興高采烈地奔跑。

  不知從哪飛來的蝴蝶，若是細數，應有上百隻，五顏六色，繞在裴小敦頭頂，他追著它們，不亦樂乎。

  蘇壯對她笑道：「小娘子，我說的對吧？陸太夫是個好人，讓他帶小娃娃，你一點也不用擔心。」

  南十蓁默不作答，朝著竹屋走去。

  陸太夫正好抱著一籮筐的草藥，邊伸手侍弄邊從屋裡走出來。

  他頭也不抬地問道：「這麼快就回來了，可有拿到藥？」

  蘇壯上前，搶先應道：「陸太夫，弟兄們在半路攤上事兒了，沒能順利上山，您說的草藥也沒見著。等明日天氣好了，我們再上山一趟。」

  陸太夫抬頭看向蘇壯，面色驟然凝重。

  蘇壯看他面色不善，又深知他的脾氣，以為他生氣了，趕緊著急地解釋道：「陸太夫，我沒撒謊，弟兄們真的在半路出事了。」

  陸太夫沒有接話，盯了他好一會，才蹙眉問道：「你們殺了一隻巨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