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九章 喜怒不定

  南十蓁正專心致志地觀察著他們兩人的動靜，聽到身後有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轉頭一看，山匪王不知何時到了竹屋，院子外頭站著十幾個山匪，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她也一直毫無察覺。

  山匪王沒想到她會突然轉過頭，愣了愣，隨即面色肅穆：「陸太夫可否在裡面？」

  南十蓁正對著他，莞爾道：「陸太夫有事忙活，一時半會不能出來。他吩咐過了，閒雜人等一律不准入內。」

  

  山匪王仰頭的時候，南十蓁隨著他的目光移動身子，遮擋住他的視線。

  「即是如此，本王便到屋裡稍等片刻。」山匪王並未起疑，轉身朝正屋離開。

  南十蓁鬆了一口氣，重新背過身子。

  「對了。」山匪王突然回頭，南十蓁身子不由自主地顫了顫，轉身問道，「怎麼了？」

  「你為何還在寨子裡逗留？」

  「我們……」

  山匪王不等她應答，抬手阻斷了她：「你隨我到屋裡一趟，我有話要問。」

  南十蓁抬眼望了院子外頭那些正凶神惡煞地緊盯著自己不放的山匪一眼，跟著他進了正屋。

  進了屋裡，山匪王坐到木凳上，搭著腿，好整以暇地玩了一會自己的手指，這才抬頭審視她。

  他高深莫測地笑了笑，在南十蓁還沒有捕捉到那抹詭異的笑容是何意之時，已經完全消散，換上一副冰冷的面孔。

  「你兒子病了？」

  南十蓁微微遲疑，還是點了頭：「是。敦兒自小體弱多病，似是患了貧血症，時常發高燒和暈厥。陸太夫現在正幫他尋找病因醫治。」

  山匪王突然笑了起來，南十蓁看得雲裡霧裡的。

  他笑什麼？

  「若只是簡單的病，陸太夫給你拿幾副藥就好了，何必神神秘秘地關上門，躲在裡頭幫他治病。」山匪王說罷，緩緩站起來，拿起手中的蒲扇，吊兒郎當地抵在她的下巴上。

  南十蓁往後退了幾步，避開他的接觸。她對他的輕浮之舉十分不悅，蹙著眉頭，但又不好當場發作，只得忍住。

  山匪王收回蒲扇，仍然是那副戲謔的模樣，道：「本王聽說，你們那兒有人染了瘟疫？你們母子也染了病，外出逃亡求醫，這才路過此地，出事的時候恰巧被我的下屬救了，我說的對嗎？」

  山匪王眉眼間充斥著調侃的笑意，話語間頗有些陰陽怪氣。

  他已有所察覺，就算自己否認了，蘇壯和陸太夫也會把這件事情全盤托出。

  南十蓁在心裡仔細權衡利弊，終是頷首道：「是。」

  山匪王沉默半響，竟不怒反笑。

  「陸太夫可有把握治好你兒子？」

  「不知道。」南十蓁搖頭。她摸不清他的心思，言語間沒有繼續交談的想法。

  山匪王面色驟然變得凝重，冷冰冰地問道：「你覺得本王應該殺了你們母子，還是把你們給放了？」

  他的眸子極其陰冷，南十蓁看見了，嘴唇輕抿，良久，才斬釘截鐵地應道：「自然是放我們離開。」

  「現在不是你和本王談條件的時候。」山匪王朝她走去，發現她心存懼意，連連退後，不由得放聲輕笑，「本王身邊正好缺一個夫人，看你長得如花似玉的，要不然這樣，你從了本王？和本王成親，若是本王心情好了，興許可以考慮放你兒子一馬。」

  南十蓁跟隨他的腳步往門外退，差點絆倒。

  她強忍不住心中的憤懣，臉上已微顯慍怒之色。

  她道：「請大王自重。」

  山匪王仰頭大笑幾聲，吊兒郎當地搖著扇子，越過她身旁出了門去。

  「本王去瞧瞧陸太夫。」

  南十蓁微微錯愕。

  這個山匪王喜怒不定，調戲人的模樣和當初那個登徒浪子如出一轍。

  會不會，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南十蓁被心裡的想法嚇了一跳，邁開步伐，跟了過去。

  山匪王沒有不由分說地推開門，而是站在門外沖陸太夫喊話，蘇壯聽見他來了，立即把門打開，迎他進屋。

  「大王，您怎麼來了？」

  「娘親。」正摟著陸太夫的裴小敦看見南十蓁，扭動身子，從他的手裡滑落下地，跌跌撞撞地撲到她懷裡。

  他身無寸縷，身上還殘留一些藥渣的細沫，皮膚滑滑的。

  陸太夫把巾帕和衣裳遞過來，南十蓁簡單幫他擦了身子，趕緊為他套上衣服。

  泡過藥浴，裴小敦的氣色好了不少，乖巧地穿了衣裳，摟著她的脖子不鬆手。

  不一會兒，他的肚子裡傳來了呼嚕呼嚕的叫聲，他小聲說道：「娘親，敦兒餓了。」

  南十蓁看向蘇壯，蘇壯會意，笑道：「我家中有吃食，這就去拿過來。」

  陸太夫剛把手洗淨，拿手帕擦了擦，道：「廚房裡還有素麵，可以煮了吃。」

  山匪王道：「吃什麼素麵，到寨子裡頭和弟兄們一起吃東西。今天捕了不少好獵物，陸太夫也過去吧。」

  「大王，我…」

  陸太夫話未說完，山匪王走過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容置喙道：「別說了，今日難得弟兄們高興，你隨我到寨子裡痛飲一番，可不要辜負了大夥的好意。」

  不給陸太夫回拒的機會，山匪王摟著他的脖子，半拖半扯地大笑著離開了。

  「小娘子，我們大王已經同意讓你們留下來了，你們趕緊隨我過去吧。」

  南十蓁跟隨他們離開的時候，裴小敦突然四處張望，疑惑道：「娘親，爹爹呢？」

  南十蓁默聲，半響之後，應道：「爹爹去治病了，過幾天才回來找我們，我們在這裡等爹爹幾天好不好？」

  裴小敦乖巧地點頭。

  毒蛇寨的夜晚燈火通明，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處空地上，約莫一百多個壯漢，十幾個小孩，一眼望去，只有南十蓁一個女人。

  那些人捕了兩頭野豬，幾隻野雞，如今正放在火上烤著，空地上搭了三處火堆，蘇壯準備把她們母子安排到人最少的地方，誰料山匪王招呼著他們和自己同坐一處。

  南十蓁無法拒絕，只得隨著蘇壯坐下來。

  和山匪王圍坐在一起的都是寨里最英勇的男人，大多體型龐大，言談粗俗。

  等眾人全部入座了，山匪王抬手示意眾人安靜，一手搭在陸太夫的肩膀上，笑道：「弟兄們，我給大家介紹一下我們的客人，陸太夫，還有那位小娘子和小娃娃。既然他們今天都來了這兒，就是我們的客人，我們應當以禮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