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尊嚴

  南十蓁重新放到她手裡，淡然一笑：「奶奶，您做生意不容易，這幾文錢您就收下吧。」

  誰知道老奶奶瞬間變臉，嚴肅地對她說：「小娘子，我在外做生意，雖然賺不了幾個錢，可都是憑著自己的本事換來的。你別看我老了就同情我，這些錢你還是自己拿著吧。」

  老奶奶說完，附近的人全都看了過來，面色不悅地盯著她，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

  被老奶奶一眼戳穿心思，南十蓁羞紅了臉。這些人，都是有尊嚴的。她本著同情之心，想給她銀子，沒想到卻是棄別人的尊嚴於不顧。

  她真誠地道歉了幾句，老奶奶第一次聽到良民對自己道歉，愣了愣，含著淚光說：「小娘子心地可真善良。」

  說完，不顧南十蓁推辭硬是往她的水果筐里多塞了幾個脆梨，看著她的眼神多了幾分讚許。

  別看附近的良民身份低微，可同樣瞧不起她們這些人，經常在她們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方才她原本以為面前的小娘子和其他人一樣，沒想到如此的知書達理，倒是個不錯的孩子。

  裴小敦和李小聰今日格外安分，安安靜靜地打量四周，一語不發。

  「小娘子，這是你的孩子吧，長得可真俊俏。」老奶奶望了裴小敦一眼，由衷地誇讚著。

  

  裴小敦聽見別人誇了自己，仰頭對著她咯咯咯地笑著，南十蓁淡笑不語。

  南十蓁笑著和李寡婦一起把東西拿到街尾。走回去的路上，裴小敦按耐不住好奇心，仰頭問道：「娘親，為什麼那些人不在我們旁邊賣東西呀。」

  南十蓁頓時語塞，他不知道該如何向幾歲大的裴小敦解釋這些尊卑等級的事情，就算說了他也不知道。可她又不像其他人那樣編出一個善意的謊言來欺騙他。

  小時候，她就是聽著善意的謊言長大的。

  她想了良久，才道：「因為那些叔叔和大娘做錯了事情，也沒有銀子，只能在那兒擺攤。」

  裴小敦半知半解地撓了撓頭，咯咯咯地笑道：「娘親，我們家有銀子。」

  南十蓁摸了摸他的頭，用食指輕輕敲了敲，說：「銀子很難賺，娘親每天都很辛苦才能賺到一點銀子，所以敦兒要乖乖的。以後買很多東西的話儘量多來這些地方好不好？」

  裴小敦點了點頭，低著頭開心地哼著，蹦跳著回了街尾。

  兩個人正在忙活著，往日的一個老大娘走到攤位前買了一份水果拼盤，閒來無事，她隨口問道：「小娘子，你們在村里是不是得罪人了？」

  「啊？」南十蓁抬起頭，一臉霧水地望著她。

  大娘淺笑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前些日子你們不是被人說是不詳之人嘛，昨天我又聽一些人說了，那些話是有人編出來為了破壞你們的生意的。現在人心叵測，你們兩個生意這麼好，難免會有人眼紅。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吃飽了撐的，竟會胡鬧，讓兩個小娘子受委屈了。」

  大娘嘆了一口氣。她通情達理，活了大半輩子，這些事情都看透了，想起自己以前的事情，不禁有些心疼起她們來。

  大娘叮囑道：「小娘子，我看你們兩個人這麼好，最容易受人欺負，以後啊，多點心眼。」

  南十蓁出口道謝。

  她知道來龍去脈後，並不驚訝。自己前些日子當著王大叔的面威脅王大娘，她做賊心虛，一定會暗中幫自己把這件事情給解決好。她的動作倒是挺利索，看來非常畏懼小竹林的事情。

  看著大娘笑呵呵地走了，李寡婦停住手中的動作，面露擔憂：「大妹子，這件事情還真是王大娘做的。我們雖然很少親近，可好歹也是同個村子的人，她的心思竟如此歹毒。」

  南十蓁暗暗嘆息一聲，李大姐為人直爽，心地善良，總把別人也往好處想，最容易吃虧。別說了王大娘，就算是毫不相干的人，觸及到利益關係，都會一較高下，暗中使詐。

  「大妹子，這回王大娘在我們手裡吃了虧，只怕以後是無法維持原來的和善了。」在村里最怕的就是鄰里關係惡化，李寡婦自然心聲懼意。最了解自己的除了家人就是鄰居，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傳到他們耳朵里，出了事情第一個找的也是他們。

  她們向來和村里人進水不犯河水，這回可還是第一次明面上撕破臉皮。

  南十蓁正想回話，攤位前來了幾個客人，她趕緊忙活去了，末了，看見四周無人，她道：「大姐，你就是心地太好了，這樣下去遲早會吃不少虧。若是我們這次裝聾作啞，以後王大娘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我們。你放心吧，王大娘不敢拿我們怎麼樣的。」

  村里人最愛指指點點，表面上對她們還是和善的，背地裡卻指指點點，一個個等著看她們的笑話。以前的她也曾試著融入過村子的生活，後來發現無濟於事，便看開了。

  人心最為複雜，她只想過好自己的，其他人與她無關，若是欺負到她頭上，她也會毫不留情地反擊回去。

  從小到大，她唯一的把柄就是災星的身份，因為這個受了不少委屈，但她的手中同樣握著很多人的把柄，就看會不會撕破臉皮了。

  雖然生意好了些，但偶爾還是會有幾句閒言碎語傳入耳中，南十蓁並未放在心上。已經傳出去的事情，總會有人捕風捉影，信以為真，想要讓她們封口，很難。

  午時過後，四個人簡單地吃了一點午飯，南十蓁準備去酒樓繼續找掌柜的，裴小敦鬧著要一起前往。南十蓁沒有法子，只能帶著他一起過去了。

  一路上，裴小敦的目光一直放在街道兩旁的小吃攤位上，垂涎欲滴。他吞了吞口水，道：「娘親，敦兒想吃。」

  說罷，他甩開南十蓁的手，往一個糕點鋪子跑了過去。

  「敦兒。」南十蓁追上去，發現裴小敦正好奇地打量著桌子上的東西，伸手欲拿。

  南十蓁拍了拍他的手，道：「敦兒，不得無禮。」

  裴小敦委屈地縮回手，淚眼汪汪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