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口舌之爭

  低眉間，南十蓁發現自家兒子正拿著一根小木棍翻著火堆里的東西。

  她緩緩蹲下身子，一改方才的怒色，柔聲安慰道：「敦兒，別難過了，過兩日娘親帶你回外公家，讓外公再幫你捉一隻好不好？」

  裴小敦抬起頭來，一雙清澈的眸子積滿了小水光，淚眼汪汪的，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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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十蓁撫摸著他柔軟的頭髮，淺笑道：「敦兒是個好孩子，別難過了好不好。」

  裴小敦埋下頭，撇著小嘴，委屈巴巴的，一語不發。

  南十蓁知道他心裡難過，在旁邊靜默的站著。

  小丫緊搓著自己的衣服，慢吞吞的走了上去，吞吞吐吐道，「南…南大娘，我要回家了。」

  南十蓁抱起裴小敦，點頭應道：「嗯，我和敦兒也要回去了。」

  「我娘應該著急了，我先回去了。」不等南十蓁回答，小丫撒腿就跑，仿佛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自己般，跑得極其飛快。

  南十蓁無奈地悵然一聲。

  也難怪小丫如此害怕自己，剛才她對陸二牙下手可不是一般重。

  南十蓁眸子動了動，呢喃道：「相公。」

  糟糕，陸二牙肯定回家告狀去了，依陸大娘的性子，肯定會氣沖沖找上門去，相公一個人在家不安全。

  南十蓁帶著裴小敦急匆匆往家裡趕。

  她走到院子裡的時候，裴寒墨正在裡面坐著。

  他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回來了？」

  「相公，你頭上的傷口好些了嗎？」說話間，南十蓁左右張望，發現裴寒墨的傷口又紅腫了些，讓裴小敦在他旁邊坐下，跑進屋裡拿了藥酒出來。

  她邊倒一些藥酒放在手裡，邊說道，「相公，我給你擦擦。」

  裴寒墨下意識地抓住她的手，卻很輕柔，抓也不是推開也不是。

  南十蓁的身子微微俯了過去，低下頭正好與裴寒墨四目相對，兩個人皆是一滯。

  裴寒墨快速撇開臉，手也落了下去。

  南十蓁趁機用空閒的那隻手掀開他的頭髮，把掌心裡的藥酒給他塗了上去，她的動作極其輕緩溫柔。

  擦了一會，南十蓁像詢問一個孩子似的，柔聲道：「痛不痛？」

  裴寒墨不由得蹙了蹙眉頭。

  這句話，怎麼聽起來如此怪異？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正在沉思間，南十蓁已經幫他上好藥了，一股清涼的舒適感在額頭上散開。

  他的手微微抬起，頓了頓，又放了下去。

  末了，南十蓁還摸了一下他的頭，發現體溫正常才舒了一口氣。

  「還好，沒什麼大礙。」

  裴寒墨：「……」

  剛把藥酒放回屋裡，陸大娘的大嗓門在院門外響了起來。

  「南十蓁，你給老娘出來。」

  陸大娘氣得連名帶姓的叫出聲來。

  伴隨著一聲大吼，院門砰的一聲被大力踹開。門並沒有關緊，只是輕輕掩著，陸大娘一個重心不穩，摔了個趔趄。

  她愣了片刻，快速站起身來，心中的怒火越來越旺，狠狠地踢了幾腳院門才做罷。

  她拉著陸二牙的手，氣沖沖地走到院子裡，看著裴寒墨和裴小敦，怔了怔，橫眉道：「南十蓁呢？」

  南十蓁不緊不慢地走了出去。

  陸大娘舉起手中的木棍，怒氣衝天道：「南十蓁，你剛才是不是打我家二牙了？」

  南十蓁沒有應答，斜了陸二牙一牙，發現他略微害怕地縮著頭。

  南十蓁語氣平緩道：「陸大娘今日怎麼有空到我家來了？我家可晦氣得緊，陸大娘不怕沾了霉運嗎？」

  陸大娘聽罷面色一僵，眸子動了動，面色開始有些不對勁了，方才的氣勢似乎減弱了些。

  陸二牙伸出自己的手，怒道，「娘，你看我的手，又腫了。」

  陸大娘剛沉下的怒火又被挑了起來，惡狠狠地瞪了南十蓁一眼，似要把她盯出一個窟窿。

  她尖銳的大嗓門喝道：「南十蓁，你為什麼要打二牙？」

  南十蓁也不解釋，落落大方地承認道：「打人還需要理由嗎？」

  陸大娘氣得啞口無言。

  她明顯被氣得不輕，肩膀一顫一顫的，好一會呼吸才平穩了些。

  「你剛才說什麼？」

  「陸大娘，我想我應該說得很清楚了，打人沒有理由可言，就好像是陸二牙用彈弓打我家相公和偷走敦兒的黃雀一樣。」

  陸大娘聽著聽著不由得蹙了蹙眉頭。

  南家災星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南十蓁氣定神閒地笑道：「如果陸二牙還屢教不改，下次可不是被打手心這麼簡單了。這次幸好遇上的是我，若是別人，恐怕他的小命都沒有了。」

  陸大娘吹鼻子瞪眼道：「你居然敢詛咒我家二牙？」

  這個災星，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開。

  南十蓁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陸大娘若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出去了嗎？我家相公不喜聒噪之人。」

  南十蓁不理不睬，散漫的態度徹底激怒了陸大娘，她何曾被人這般無視過，氣得臉色通紅。

  「你這個臭丫頭，打了我家二牙，難道沒有點交代嗎？」

  「交代？什麼交代？陸二牙破壞我的西瓜地，偷走敦兒的黃雀，用彈弓打我相公的頭，都起包了，陸大娘給過我一句交代嗎？」南十蓁轉過頭去，一字一句的道，聲音低沉冷冽，聽起來讓人不寒而慄。

  陸大娘愣了半響，心中疑惑不已。

  這還是南家那個唯唯諾諾，不敢與人爭辯的南家災星嗎？若上次是意外，這次又該如何解釋？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伶牙俐齒了？

  等回過神來，她斜眼怒道：「你休要血口噴人。」

  說完，她用力把陸二牙往前一車，把他的手打開。

  隨即，她雙手叉腰，氣勢洶洶道：「你看看，你把我家二牙打成什麼樣了？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個說法，我就待在這兒不走了。」

  南十蓁語氣極其不屑，道：「陸二牙那一雙專門用來偷雞摸狗的手，不要也罷，正好給大娘省事，免得以後惹禍上身。」

  還當真以為她是這麼好欺負的嗎？陸二牙欺負她的時候，不僅不坑一聲，還在旁邊看熱鬧，如今自己的寶貝疙瘩出事了，就上門挑釁，真是厚顏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