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教訓（二）

  有兩三個孩子反應快，看見南十蓁面色不善，手裡還抓著一根木棍，嚇得一溜煙的跑得無影無蹤了，剩下陸二牙和兩個很小的孩子，那兩個孩子可能是沒見過此番場面，傻愣愣地盯著南十蓁瞧。

  陸二牙年紀大，懂事得多，看見南十蓁手裡的木棍後，快速站起來，往後退了幾步，指著她道：「我告訴，你可別亂來啊。」

  雖然個子和南十蓁差不多高，但他理虧，又被當場撞破壞事，氣勢都弱了幾分，警惕地望著南十蓁手裡的東西。

  

  南十蓁看見他怯場了，輕笑一聲，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拿起木頭翻著那堆土灰，看到了一塊黑乎乎的東西，空氣中還殘留著烤鳥的香味。

  火堆旁邊的兩個孩子害怕地退到了旁邊，身子緊緊貼在一起。

  南十蓁輕皺眉頭，道：「這是從我家拿出來的黃雀？」

  說話間，南十蓁與他之間的距離拉進了，手裡的木棍舉得高高的，一副要打人的模樣，嘴角邊還露出瘮人的冷笑。

  陸二牙慌了，眼神閃躲，語無倫次道：「沒有，我…我只是……」

  南十蓁斜了他一眼，嘴邊的弧度拉得更大了，她一下接一下地認真的揩試著手中的木棍。

  陸二牙還沒反應過來，木棍已抵在他的脖子間，近在咫尺。從陸二牙的餘光往下望，仿佛動一下就可以戳穿喉嚨。

  明明是炎熱的夏季，陸二牙卻覺得清冷至極，尤其是對上南十蓁那雙宛如冰刃的冷冽的眸子。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讓人透心涼的眼神，腿不自覺的顫抖著。

  南十蓁自是注意到了，不禁在心裡暗中冷笑幾聲。

  陸二牙居然也會有怕的時候！

  南十蓁不悅地瞪了他一眼，微怒道：「陸二牙，你該如何賠償敦兒的那隻黃雀？」

  陸二牙的臉輕微抽搐了幾下。

  嘴剛剛翕動，餘光瞧見了南十蓁身後的人，他臉色憋得通紅，氣急敗壞的呵斥道：「小丫，你出賣我們！」

  小丫不敢與之對視，迅速埋下頭，瑟瑟發抖道：「我……」

  陸二牙氣得直跺腳。

  難怪他說災星怎麼會找到這裡來，原來小丫已經背叛大夥了。

  陸二牙正氣悶間，南十蓁手裡的木棍已移到了他頭上。

  她輕微側了側頭，笑道：「小丫出賣你們？你以為我是從她口中知道你們偷了敦兒的黃雀的嗎？」

  陸二牙哪裡是南十蓁的對手，隻言片語間就被撼動了。

  他眸子轉了轉，疑惑且呢喃道：「不是小丫跟你說我們拿了黃雀的？」

  話音剛落，他瞪大眼睛，驚恐的緊抿著嘴。

  糟糕，他怎麼說漏嘴了！

  南十蓁冷哼一聲，「你對我有什麼意見？大可說出來，你娘沒告訴過你，小小年紀暗中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會遭報應嗎？」

  陸二牙刷的一下臉色慘白，道：「你胡說。」

  南十蓁笑了笑。

  村里人非常迷信，尤其是陸大娘那些沒見過世面的人，對於這些更是深信不疑，像她娘親一樣，從小就給他們灌輸那些迷信思想。

  陸二牙怎會不怕，流言聽多了，在人的心裡也就成了事實。

  南十蓁提高音量，大喝一聲，「陸二牙，你可知錯？」

  陸二牙矢口否認，辯解著，「我又沒有偷你的東西，錯什麼錯？」

  隨即，他抬眼瞟了一眼抵在頭上的東西，理直氣壯道，「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欺負我，我就告訴我爹。」

  裴小敦發話了，他扯著南十蓁的衣服，甜糯糯的道，「娘親不怕，敦兒也有爹爹，爹爹幫娘親。」

  他的語氣聽起來頗為自豪，南十蓁愣了半響，剎那間宛如有什麼一閃而逝的東西突然撥動心弦，心裡軟軟的。

  她摸了摸裴小敦的頭，笑道：「敦兒說得對，敦兒的爹爹可厲害了。」

  她手裡的木棍隨之緩緩落了下來。

  陸二牙嗤之以鼻道：「不過是個腿瘸的，哪裡有我爹厲害。」

  裴小敦愣了半響，拉下臉，指著他，不滿地呵責道：「不許你說我爹爹壞話。」

  陸二牙嘲諷一笑，反口道：「說又怎麼了？你爹本來就腿瘸。」

  陸二牙斜眼揚眉，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笑得極其張狂。

  「你……」裴小敦年紀尚小，又氣又怒，說不出話來，只好拉著南十蓁的衣服，向她求助，淚眼汪汪的。

  南十蓁已然積怒，冷笑道，「陸二牙，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陸二牙被她的眼神嚇得牙齦打顫，許是驚嚇過度，他憤恨地望著她，眼裡火苗閃爍。

  「陸二牙，你當真以為我不會教訓你嗎？」南十蓁頓了頓，待平復下些許怒火了，她開始數落他的罪狀，把以前的事情娓娓道來。

  「我九歲之時，你帶領其他小孩每天在村里罵我，向我扔石頭，我的腿腫了大半個月。十一歲的時候，你和其他人去偷余婆婆家的一隻雞和十幾個雞蛋，被發現後惡人先告狀，把東西偷偷扔到我的房裡，說是我做的，我被爺爺打得皮開肉綻。」

  「十三歲，我即將出嫁的時候，你偷偷潛入我家，把我娘留給我的幾十文錢偷得一乾二淨，被我當場抓住後，你用彈弓打了我，不僅死不認帳，還把那些錢扔到河裡去了。而現在，你不僅打我相公，還欺負我的孩子，你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在村里為所欲為，無法無天嗎？」

  南十蓁一席話說得頭頭是道，有理有據，陸二牙聽得一愣一愣的，面色通紅。

  他氣急敗壞道：「你污衊人。」

  「陸二牙，新仇舊帳，今天一起算。」南十蓁說罷，不再多費口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陸二牙的手，掄起手裡的棍子用力打了好幾下。

  以前她從未還手，這一次，絕不能再任由他為非作歹了。

  陸二牙還沒反應過來，一雙手已經變得通紅，痛感一陣又一陣地傳到身上，他跺了跺腳，一把推開南十蓁，往後退了幾步，呲牙咧嘴的大叫了幾聲。

  他怒目而視，暴跳如雷道：「你給我等著，我娘不會放過你的。」話剛說完，越想越委屈，眼淚竟然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轉頭就跑。

  方才那兩個還不清楚局勢，站在火堆旁邊的小孩，愣愣地看著南十蓁。

  南十蓁轉過頭去，若無其事的對他們笑了笑。

  「啊，災星打人了。」

  「娘親，救我。」

  看著那兩個小孩落荒而逃，南十蓁把棍子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