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教訓（一）

  南十蓁壓下心裡的熊熊怒火，轉頭擔憂的問道：「相公，你沒事吧？」

  裴寒墨搖了搖頭。

  南十蓁理了理裴小敦額頭上的頭髮，柔聲道：「敦兒，你跟娘好好說說剛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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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南十蓁餘光瞥到了院子外頭一個探頭探腦的人。

  她大喝道：「誰在那兒？」

  外面的人明顯被嚇到了，砰的一聲響，似是木頭掉落的聲音，伴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就沒有了動靜。

  南十蓁眉頭緊皺，滿腹狐疑地轉過頭來。

  正疑惑著是誰在院外偷聽，剛安靜下來的裴小敦伸手指了指外面：「娘親，有人。」

  南十蓁轉頭一看，一個小腦袋在那兒偷偷地探出頭來，被發現後又快速縮了回去，反反覆覆的。

  南十蓁認出了來人，說道：「小丫，出來吧。」

  小丫遲疑良久，埋頭走了進來，走得極其緩慢。

  走到南十蓁面前的時候，她弱弱地叫了一句：「南大娘。」

  南十蓁問道：「剛才是你在門外偷看？」

  小丫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

  她抬頭，著急地解釋道：「不是我，我剛來的。」

  不是小丫，那會是誰？

  南十蓁百思不得其解，但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考慮這些事情，她瞥了一眼小丫，問道：「你來這兒做什麼？」

  小丫緊緊抿著嘴唇，偷偷斜了裴小敦一眼，默不作答。

  南十蓁心裡已明白了幾分，問道：「今天的事情你也有參與？」

  小丫抬起頭來，焦灼地辯解道：「不是的，我沒有和二牙他們一起欺負小敦，我只是…只是在旁邊看看。」小丫越說聲音越小，直至沒了聲響。

  南十蓁腦海里一個念頭突閃而過，她道：「今天的事情你都看到了是嗎？」

  小丫抬頭疑惑地望了她一眼，隨即點了點頭。

  南十蓁道：「你把你看見的全都告訴我，好不好？」

  「你要去找二牙他們算帳嗎？」

  南十蓁沒有否認。

  小丫遲疑良久，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來。

  南十蓁知道她心有懼意，彎下腰，循循善誘道：「若是我不找他們說清此事，以後他們還會再來欺負敦兒他們。如果是你被欺負了，你也會難受，不是嗎？你放心吧，我不會為難你的。」

  小丫侷促地扯著自己的衣服，站在那兒猶豫不決，良久才緩緩地說了出來。

  南十蓁越聽面色越發鐵青，眉眼間生出些許厲色來。

  那幾個孩子，實在是太過分了！

  不僅偷走敦兒的黃雀，還拿彈弓打相公。

  她靜了靜心神，半響，淡笑道：「你不怕我嗎？為什麼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我？」

  「你給我好吃的，不是壞人。而且我娘親說了，小孩子不能欺負別人，更不能說謊。」小丫糯糯道。

  南十蓁倍感欣慰。

  上次偷西瓜的時候，小丫還參與其中的，如今這性子越變越好了。

  南十蓁轉頭看著裴寒墨，微風輕輕掀起他的頭髮，她這才看清了他的模樣，不由得大吃一驚。他的額頭起包了，紅紅的，足有一顆豌豆般大，被髮絲蓋住，若隱若現的。

  她倒吸一口涼氣，邊伸手欲碰裴寒墨的額頭，邊擔憂道：「相公，疼嗎？」

  眼看著近在咫尺了，裴寒墨抓住她的手，又快速放開，淡淡應道：「無事。」

  南十蓁面色一僵，悻悻的垂下手。

  裴寒墨，終究還是把她當成外人。

  裴小敦扯著南十蓁的衣角，委屈巴巴道：「娘親，敦兒的黃雀。」

  南十蓁看著他哭得紅腫的雙眼，又氣又怒。

  她道：「小丫，你知道二牙他們現在在哪裡嗎？」

  小丫抬頭看了一下裴小敦，欲言又止，聲如蚊哼道：「他們…我剛才好像聽見二牙說…說要把那隻黃雀…拿到河邊烤了吃。」

  裴小敦聽罷，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頭緊緊埋在南十蓁懷裡，不喊不叫，只是不斷顫抖著。

  南十蓁又安慰了幾句，掄起旁邊的一根木棍，往院門外氣沖沖走去。

  小丫愣愣地站在院子裡。

  裴寒墨蹙眉道：「你要去哪兒？」

  南十蓁聞言轉過頭來，應道：「相公，我去教訓教訓這幾個兔崽子。你在家裡等我一會，我馬上回來。」

  說罷，不等裴寒墨回話，出了院門。

  小丫轉身看了看裴寒墨，小跑著跟了上去。

  南十蓁一路衝到河邊，遠遠的就瞧見幾個小孩在那裡燒火，濃煙一縷又一縷地飄出來，裴小敦哭得更凶了。

  南十蓁停下來，一臉肅色道：「敦兒，你是男子漢，不能哭，被別人欺負了應該要還回去。等會你好好看著，娘親是怎麼為你討回公道的。」

  裴小敦抬起頭，淚眼婆娑的望著她。他抽了抽鼻子，還真的安靜下來了。

  南十蓁把他放下來，欣慰道：「這才是娘親的好孩子。」

  等她走到陸二牙他們附近時，他們還沒人發現她。

  「二牙，這樣真的行嗎？那個災星不會來找我們麻煩吧？」

  「甭管她，我的腳就是因為她才受的傷，現在才剛好，這隻黃雀就算是賠償。」

  「可是，要是她去家裡鬧怎麼辦？我娘親會不會打我？」

  「你怕什麼？她是災星，說出來的話有誰會信？」說罷，陸二牙把手裡的烤鳥拿起來，挨個在他們面前晃了一遍，深吸一口氣，問道，「你們不想吃的話，等會我自己吃。」

  濃郁的香味飄散在那幾個孩子面前，他們全都咽了咽口水。

  「吃，我們要吃。」

  斷斷續續的談話聲傳入南十蓁耳中，她輕皺眉頭，抓著裴小敦的手，走了過去。

  一個孩子剛好轉過頭來，看見她後大驚失色，驚恐萬狀。

  他伸手指著她，哆哆嗦嗦道：「災…災星。」

  其他人紛紛轉過頭去，看清來人後，面色皆是一變。

  「災星。」一個孩子說完，扔下手裡的小木柴，大步流星的跑了。

  陸二牙手裡的烤鳥順勢落了下來，小火堆里的火灰瞬間四處飛散開來，陸二牙臉上、衣服上、頭髮上都是灰，他嗆得猛烈地咳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