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欺人太甚

  王大柱渾身一滯，緩緩轉過頭來，發現是南十蓁後，瞪大眼睛，結結巴巴道：「裴…裴家娘子。」

  南十蓁輕皺眉頭，走到他面前，斜了一眼李寡婦所在的位置，似笑非笑道：「王大叔不和王大娘一起賣瓜果，卻在這兒鬼鬼祟祟的，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嗎？」

  王大柱終究是個臉皮薄的，事情當場被撞破，臉色瞬間通紅。

  他想了好一會，連連擺手，略帶尷尬與侷促道：「沒有沒有，我就是過來這邊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說罷，碰上南十蓁別有深意的笑容，他越發尷尬了，接著解釋道：「你也知道的，我家老婆子就喜歡吃東西，嚷嚷著讓我過來這邊給她帶一點好吃的回去，我這不是沒有法子嘛。」

  南十蓁近似恍然的點了點頭。

  過了半響，她笑道：「原來如此，王大叔可得趕緊了，省得回去又挨罵了。」

  說罷，南十蓁轉身就走。

  王大柱被人戳中了心事，突覺臉上無光，只好乾巴巴地在那兒訕笑著，卻比哭還要難看。

  等南十蓁走遠了，他才重重地呼了一口氣，拔腿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剛走到攤位附近，李寡婦疑惑道：「大妹子，你剛才在和誰說話？」

  李寡婦剛收拾好東西，看見南十蓁在一個胡同口說話，但看不到與她說話的人，甚是不解。

  南十蓁笑著應道：「是王大叔，摘荷葉回來的時候看見他在那兒鬼鬼祟祟的張望，過去打了一聲招呼。」

  話剛說完，她往方才的胡同口看了一眼，發現沒人了，臉上的笑容瞬間斂住。

  南十蓁把剛才的事情忘卻，把那些荷葉包成碗狀，把剩下的黃瓜分給了附近擺攤賣東西的村民和那些玩鬧的孩子，那些村民連連道謝。

  兩個人正欲走，一個臉圓圓的，非常呆萌的小男孩扯住南十蓁的衣角，甜糯糯地道：「大娘，你人真好。」

  是前幾天吃過她做的酸黃瓜的一個孩子。

  南十蓁摸了摸他的頭，他快速跑開了。

  李寡婦家比較靠近村口，兩人走到她家門口，李寡婦道：「大妹子，再過幾天，我就不能跟你出去賣西瓜了，地里的西瓜準備摘光了。」

  南十蓁點了點頭：「李大姐，我家地里的西瓜也準備沒有了，不過還有些翠梨，還能到鎮上賣上幾天。」

  說罷，南十蓁把腰間的錢袋拿出來，認真地數了兩遍，分給李寡婦。

  李寡婦從自己的收入里拿出三十文錢給她，南十蓁遲疑半響，笑道：「李大姐，你這是做什麼。」

  李寡婦把錢塞進她手裡，解釋道：「大妹子，這幾日多虧你的幫助，西瓜賣了不少錢，這是你應得的，拿去吧。」

  南十蓁知道她的意思，把錢推了回去。

  李寡婦用了些力氣，塞回她手裡，而且緊握住她的手。

  南十蓁有些生氣了，略微不悅道：「李大姐，我們兩個人是合作賣西瓜，收入理應平分，大姐此舉，難免會傷了我們姐妹的情分。我知道大姐不想虧欠於我，可若是如此，我讓大姐教做衣裳，是不是也要給大姐銀子？我們姐妹的情分難道就僅限於此嗎？」

  「大妹子，我不是那個意思。」李寡婦僵在那兒，尷尬不已，抬頭發現南十蓁眸子純淨無雜質，趕緊低下頭，臉色通紅。

  大妹子從來沒有把她當成外人，是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到這兒，李寡婦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南十蓁上前握住她的手，面色誠懇道：「李大姐，你是我在村里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我一直把你當親姐姐看待，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兩個人一起做生意從來就沒有誰虧欠誰的說法，方才我的確生氣了，以後這些心思大姐還是收起來罷。」

  南十蓁說的句句屬實，發自肺腑。

  李寡婦是她在村里除了最親的家人之外最信任最親近的人，當初想一起合作賣水果拼盤她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兩個人搭個伴，一起賺錢而已。

  可她心思何等縝密，又豈會不知李寡婦心裡的小算盤，若自己站在她的立場，也會和她一樣，心裡覺得有所虧欠。可朋友，不就是互幫互助的嗎，如果兩個人之間的情義只局限在金錢這些物質上，又談何朋友。

  李寡婦鄭重地點了點頭：「大妹子，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如此做了。」

  她的笑容比往日和煦，也更加坦然。

  她們不知道，在兩個人分開後，不遠處有兩道詭異的目光一直跟著她們，久久沒有移開。

  南十蓁往家裡走去的時候，一陣痛哭聲由遠及近，傳入耳中。

  是裴小敦的哭聲！

  南十蓁蹙了蹙眉頭，抬腳快速往家裡走去。

  院門大開，南十蓁跑過去，裴小敦正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頭髮凌亂，衣服髒兮兮的，沾滿了黃泥。

  裴寒墨在旁邊，低頭猛烈地咳著，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她回來了。

  南十蓁的心不知不覺的一陣揪緊，急匆匆跑了過去，蹲下身子問道：「敦兒，發生什麼事情了？」

  裴小敦抬起頭來，淚眼婆娑，撲到南十蓁懷裡，一邊打嗝一邊哭哭啼啼道：「娘…娘親…敦兒……」

  裴小敦哭得太久了，口齒不清，話說得斷斷續續的，南十蓁沒有聽清，也不管他身上髒不髒，一把把他抱起來。

  她輕輕撫著他的後背，輕言細語道：「別哭了，別哭了啊，有什麼事情告訴娘親，娘親幫你解決。」

  安慰了良久，裴小敦的哭聲漸漸止住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望著她，想說話卻一直打嗝。

  南十蓁不斷揩試著他眼角的淚水，親了他額頭好幾口。

  「告訴娘親，發生什麼事情了？」

  裴小敦小聲抽噎道：「娘親，二牙…二牙他們欺負我和…和爹。」

  南十蓁輕皺眉頭，疑惑道：「二牙欺負你？」

  裴小敦一個勁的點頭。

  裴寒墨以醇厚清冷的聲音一字一句道：「今天村里那幾個孩子從院外偷爬進來，偷走了敦兒的黃雀。」

  裴小敦隨之哭訴道：「彈…彈弓，他們還用彈弓打爹。」

  南十蓁黑了臉。

  陸二牙這個熊孩子，上次給的教訓還不夠嗎？欺負人都欺負到家門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