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幸福公寓》:308
2024-09-22 13:43:46
作者: 張大鯨
白毛尷尬地揉揉鼻子。
他覺得新奇的原因是,含著金湯勺長大的他從來見過普通人家的生活。
對他而言,兩室一廳的屋子又窄又小,他家保姆都不住這么小,沒想到一家五口都住在這個屋子裡。
準備下樓的姜遙被樓道鐵門攔住。
鐵門掛著黑紅長繩,地面鋪著一層血,已經乾涸,離得近能聞到一股腥臭味。
「這裡貼了一張紙。」白毛指著樓道門旁的白紙。
上面寫著『王家有喜、煩擾鄰舍』。
標註著八點樓道門才開。
每一層樓梯鋪著大紅的喜毯,透過鐵門縫隙,能看見樓道角落裡擺放著香燭與生米。
生米里混了香灰,碗中插著一短一長的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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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最忌諱燃香一長一短,死人則相反。
姜遙一看便知,這生米並非給人用的,而是給死人。
浸血般的紅毯一路鋪至五樓。
看來『王家』便是五樓那戶人家的姓。
有喜?是結婚還是壽宴?
很快到達八點整。
一樓管事老人邁著緩慢蹣跚的步伐來到四樓,將樓道門打開後,便向他們叮囑道。
「這幾日五樓娶親,今晚樓道門不關,凌晨零點一樓辦酒席,你們到點記得來吃。」
說完又晃悠悠地離去。
等人一走,白毛搓了搓汗毛豎立的手臂,小聲說道:「誰正常人家半夜結婚啊。」
結婚講究黃道吉日,早上接新娘,正午成婚,下午禮成。
哪裡有三更半夜結婚的。
姜遙踏出樓道,對他道:「小心不要絆倒角落裡的碗。」
白毛聞言看了一眼擺在腳邊的瓷碗。
碗裡裝滿了生米,燃燒的香灰滑落進碗裡,樓梯間裡縈繞著一股燃香氣味。
他在這一方面,從不犟種,聽話地躲開那些碗。
來到三樓。
已經有幾個玩家在『308』房間拍攝了。
每日拍攝一條,七天就是七條。拍攝完畢就能通關遊戲,一眾玩家都不敢偷懶,想著越快拍完,處境越安全。
昨晚死了兩個玩家。
都住在『307』房間,門外半開,血液噴濺至走廊里,管事老人正握著拖把在拖地板上的血。
姜遙道:「你先待在這裡。」
說完這一句,她抬腳朝管事老人走去。
留在原地的白毛瞳仁微縮,早飯沒吃,本就餓的肚子此時痙攣了一樣,慌張地注視著她的背影離遠。
其他玩家都不敢往『307』房間走,唯獨她與眾不同。
白毛沒有心臟病,都被嚇出心臟病。
姜遙停在管事老人身邊,趁他去提水的功夫,拿起擱在牆邊的拖把,開始拖地。
管事老人出來時看到這一幕,過來就要搶她手裡的拖把。
「爺爺你身體不好,我來幫你。」她滿眼擔憂,躲開了他的手。
管事老人皺巴巴的臉一愣,很快沉了下來,冷淡地道:「你幫忙我也不會告訴你任何事。」
姜遙猶如他親孫女一樣,憨笑一聲道:「我知道。」
說著埋頭認真拖起地。
走廊這小片地方不到半小時,被她拖得乾乾淨淨。
房間屍體還沒清理,血液濺得到處都是,離門近,那股子濃郁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如洪水般湧入鼻腔里。
等到拖完地,她又幫忙倒了水桶里的血水,才將拖把還給了老人。
老人遞給她一把鑰匙,說道:「看完還給我。」
說完他拎著水桶離開。
而這把鑰匙,正是『307』房間裡的鑰匙。
姜遙腳踩著濕滑地板,邁步進了屋子。
那兩個玩家死法極為慘烈,屍體如破布一樣撕得粉碎,肉塊丟得到處都是,出血量巨大,血液浸濕了木質地板,血液一路從臥室蔓延至客廳。
這間屋子與『404』門牌號一樣,都不受玩家喜愛。住這裡的兩個玩家應是更懼怕五樓,才選擇了與發生滅門慘案房間只隔了一堵牆的『307』房間。
每扇窗戶都關著,他們昨晚也絕不會主動開門。
除此便剩『夜晚如果聽見隔壁天花板門口有奇怪的聲音,請裝作沒聽見。』與『晚上請不要去{308}房間!』這兩條守則,他們有可能違背。
姜遙查看了一番地上散落的屍塊,神色沉思了幾秒。
奇怪的是,屍塊除了骨頭皮肉,沒有內臟。
內臟像是被偷走了一樣。
『篤篤』
門外忽地傳來敲門聲。
姜遙收起思緒,走到門口,一開門看見白毛憂心忡忡地站在門外。
「你、你沒事吧?」去『308』拍攝的玩家都走了一波又一波,她卻遲遲不從『307』出來,白毛越想越害怕,怕她死掉,忍不住來敲門。
以他性子,來敲門定是耗盡了他全部的勇氣。
姜遙身影擋住他往裡面看的視線,抬腳出了門,又用鑰匙鎖了門,才回答道。
「沒事,我們先去『308』拍攝。」
白毛鬆了口氣,不知在說服自己,還是說服她:「我可不是關心你,我只是怕你死了,沒人保護我。」
姜遙沒理會他傲嬌的話。
『308』房間已經沒有其他玩家,這棟公寓每間屋子都是同樣的戶型,兩室一廳。只不過相較於他們居住的屋子,這間『308』更有家的氣息。
木質地板打掃得像打了蠟一樣鋥亮,廚房外擺著一張八仙桌,四張椅子。牆邊木架收納著物件,沙發鋪著紅紗毯,幾串流蘇順著角落晃動。
茶几前方是一台舊式電視機,電視機上也鋪著一層紅布。
牆壁貼著日曆,裡面臥室昏暗光線里透出來幾縷紅光,姜遙走了過去,停在門口。
主臥牆上掛著三張黑白遺像,兩個老人,一個中年男人。
一踏入臥室,就感覺到窺視感。
那三張遺像都在笑,明明笑得普通,但越看越感覺毛骨悚然,仿佛眼睛在動。
白毛不敢進主臥,只敢在客廳里待著。
他也不敢左顧右看,老老實實地站在茶几旁,等了幾分鐘,見她不動,想催促兩句。
『叩、叩……』
頭頂猝然傳來異響,白毛背脊一僵,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但透過前面擺放的電視機,暗下來的玻璃屏幕,看清了吊在頭頂的一具屍體。
而那『叩叩』異響是腦袋撞到燈發出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