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不讓你好過！

  曲明鳶是個小儀，按照位份來說，她和鄭紫秀是不分上下的。

  不過從家世方面說，她的確是比鄭紫秀好太多。而且她的性格，也算是皇上喜歡的類型。所以在這一批新入宮的秀女之中，她所得到皇上的寵幸，也算得上是頭一份的。

  所以她會找上門來，玉川倒是並沒有感覺到意外。

  曲明鳶今兒穿了一身海棠紅的長袖舞蝶群，帶了一整套皇后娘娘新賞賜的頭面。整個人看上去都恍若那春日裡最嬌俏的花朵一般，神氣揚揚地站在雨花台的正殿之中。

  相比於曲明鳶，站在她面前的鄭紫秀，就多少少了幾分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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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紫秀今兒不需要接待皇上，所以只穿了一件家常的碧色長裙。因為見的是柯常在和姚貴人這般好友，所以她連梳妝都是從簡而來，比起氣勢洶洶的曲明鳶，自然是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她和曲明鳶是平級，而且鄭紫秀的心裡很清楚，這種時候，還是不要惹麻煩的比較好。

  所以雖說是平級，她到底還是對著曲明鳶福了福：「曲姐姐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妹妹這雨花台不大，還望姐姐不要嫌棄才是。」

  鄭紫秀這委曲求全的樣子，倒是讓曲明鳶那一肚子火氣一時之間不知該往哪裡發出來了。

  但是曲明鳶的暴脾氣，也不是鬧著玩兒的。

  她看著鄭紫秀，冷哼一聲，環視了一圈雨花台的大廳，倒是一副不屑的樣子：「你也知道你這裡有多小家子氣？果真是駢州那蠻荒之地出來的，一點兒台面都上不得！」

  根本不給鄭紫秀任何說話的機會，曲明鳶便直勾勾地看向了鄭紫秀，眼中明明白白地帶著不屑：「看在你如此寒酸的份兒上，你若是把那盞玲瓏宮燈交出來，我且能放你一馬！否則……有你好看！」

  一邊說著，她還翻了個白眼，語氣里，都帶著嗤笑：「說出去也不怕讓人笑話了！你堂堂一個宮妃，竟然還要搶旁人的東西！你丟的，可不僅僅是你們鄭家的人，連皇族的臉面，都要被你丟盡了！」

  說白了，曲明鳶也不過是個小儀。

  不管鄭紫秀如何，還輪不到她來教訓！

  鄭紫秀就算是個泥人，也還有三分脾氣。

  她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看著曲明鳶的目光里，都帶了幾分不耐：「曲姐姐請慎言！如同曲姐姐所說，妹妹就算是再小家子氣，一盞宮燈而已，還不必輪得到去搶姐姐的吧？偷竊是丟了臉面，可姐姐若是這般冤枉了妹妹，自然亦是丟了臉面！」

  鄭紫秀雖說不算是個伶牙俐齒的，可是在遇到事情的時候，也是拎得清的。

  面對這樣氣勢洶洶的曲明鳶，她就算是心裡頭再有多少無奈甚至懼怕，此時此刻也不會露怯。

  「呦呵——」

  沒想到鄭紫秀也能這樣硬氣，曲明鳶乾脆站起身來，瞪大了眼睛看著鄭紫秀：「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要嘴硬是嗎？說你沒見識，可不是冤枉你！你可知道，那玲瓏宮燈是皇上親自賞賜，整個九重宮裡頭，也只有這一盞！你若是嫉妒，你自己爭啊，搶了我的，算什麼！？」

  瞧著她這般煞有介事的樣子，玉川倒是覺得，說不定那宮燈是真的不見了！

  只不過鄭紫秀雖說不似曲明鳶的家世，可到底，也不是那么小家子氣的人。

  曲明鳶的咄咄逼人，讓鄭紫秀的心頭很是惱火。她強壓著想要和曲明鳶吵架的怒火，忍了又忍，才繼續道：「姐姐說我搶了那玲瓏宮燈，也得有證據，這般胡鬧，妹妹可不能依了姐姐！」

  兩個主子在殿中吵架，外面的奴才們都只能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多說什麼。

  鄭紫秀說了這話，玉川的心裡便「咯噔」一下！

  若是鄭紫秀不說還好，曲明鳶這麼胸有成竹的直接上門找事，那定然就是有證據的！她雖然胡來任性，可她能得到皇上這般寵愛，就足以證明，她並非看上去的那麼沒有腦子。

  所以鄭紫秀說的這話，幾乎就是在給曲明鳶幾乎！

  玉川幾乎能確定，那曲明鳶所說的玲瓏宮燈，此時此刻，一定是在她們雨花台之中！

  果然，鄭紫秀的話，讓曲明鳶的眼神都亮了亮。

  她驕傲地揚起自己的頭顱，瞪了鄭紫秀一眼，才對著身後的太監宮女們揮了揮手：「既然如此，那姐姐我可就不客氣了！來人吶，給我搜！將這雨花台翻過來，也得找到那盞玲瓏宮燈！」

  她大手一揮，身後的太監宮女們便動了起來。

  至此，玉川他們也不能繼續看熱鬧了。

  上前一步，擋在了曲明鳶的宮女身前，玉川才發覺，她這正對著的，可不就是桃雲嗎？她倒是都忘記了，桃雲伺候在曲明鳶的身邊。各為其主，沒想到她們這麼快，就竟到了對立的這一步！

  看到玉川擋在自己的面前，桃雲也是愣了愣，而後抱歉地對玉川笑了笑。

  她們二人同為宮女，對彼此的處境都再了解不過了。所以即便是此時此刻站在了對立面，誰也不會責怪對方。

  瞧著玉川都站出來了，曲明鳶倒是不把玉川放在眼裡，反而冷笑一聲，復又目光凌厲地看向了鄭紫秀：「你若是沒有搶，你緊張什麼？讓我搜一搜，可不就一目了然了嗎？」

  鄭紫秀自知，是方才她說錯了話。

  所以她也是看了玉川一眼，才對著曲明鳶堅定地搖了搖頭：「曲姐姐，我這雨花台雖然不大，可也是皇上親自賞賜的。若是姐姐想搜，也得拿了皇上的旨意來，妹妹自然讓路。」

  曲明鳶早就料到鄭紫秀會這麼說了，也是翻了個白眼，一臉不屑地看著鄭紫秀：「你就這麼點兒本事，知道拿皇上來壓我是嗎？可在皇上的心裡，你又算是個什麼東西？！今日我還就要搜了，你能奈我何！？」

  一邊說著，她還一邊推搡了鄭紫秀一把。

  這一把力氣不大，卻還是把鄭紫秀推得連連後退了兩步。

  而就在此時，外面又突然冒出來了個臉生的小太監，興奮地對曲明鳶道：「娘娘，找著了！就在雨花台的庫房裡頭，和許多東西混在一起，是咱們的宮燈！」

  這一招聲東擊西，用的當真不錯！

  曲明鳶在這裡分散鄭紫秀的注意力，卻讓另一個小太監混在送禮的太監里溜進庫房。今日這麼多人來雨花台，誰若是悄摸著帶一盞宮燈進來，根本就不會有人發現。

  一切，都是這麼順理成章。

  鄭紫秀的臉色，也倏然變了：「不可能！一盞宮燈而已，我們鄭家雖說不如曲姐姐家那般大門大戶，可是也絕不是能做出這樣事情的！」

  玉川能感覺得到，鄭紫秀這時候是慌了的。

  不僅僅玉川感覺得到，曲明鳶也能感覺到。

  所以她沒有再給鄭紫秀任何思考的機會，只是一把抓住了鄭紫秀的胳膊，就把鄭紫秀往外頭扯了來：「眼見為實，咱們一同去庫房裡頭，就知道那宮燈是怎麼回事了。省的，你又說我冤枉你！」

  鄭紫秀的力氣，是當真不如曲明鳶。

  而且方才明明是玉川他們攔著曲明鳶的人，此時此刻反而成了曲明鳶帶來的人攔住了玉川他們。

  曲明鳶的人，本就比雨花台的要多一些。

  所以不管玉川他們多麼努力，也只能跟在曲明鳶和鄭紫秀的身後，一路當著這麼多太監宮女的面兒，到了那倉庫門口。

  原本熱熱鬧鬧的倉庫，這會兒只剩下了曲明鳶的人。

  兩個太監守在那發現玲瓏宮燈的箱子旁邊，看到曲明鳶來了，才鬆了一口氣，指著那箱子裡的宮燈道：「娘娘，這就是咱們的玲瓏宮燈！還好沒有破損，混在這些箱子裡頭，奴才們差點兒就沒發覺！」

  那玲瓏宮燈的模樣，玉川也是第一次見。

  聽說這盞宮燈，就是宇揚烽心血來潮。覺得自己的寢殿太暗了，便著人畫了圖紙，用了兩年的時間，找了十幾個大越朝最厲害的匠人打造的。

  這宮燈即便是如同現在這般不亮的時候，也讓人感覺到非同俗物。宮燈統統用琉璃雕造，一共一百零八面，用了一百零八種不同顏色的琉璃。每一面上面都雕刻了一朵花，當真讓人看了就移不開眼，絕對是個無雙至寶。

  這樣好的寶物，宇揚烽說賜給曲明鳶就賜了，可見他對曲明鳶的寵愛，也不僅僅是因為曲明鳶的家世！

  雖說鄭紫秀比起旁人來多少還是有像柳清砂的優勢，可這些比起曲明鳶和何香菱的手段，都還遠遠不夠！

  眼下，這宮燈在這裡，就算是人贓俱獲了。

  「啪——」

  根本來不及讓旁人反應，曲明鳶的巴掌，便落在了鄭紫秀的臉上：「這下，你狡辯不得了吧？真是沒想到，你再怎麼說也是堂堂良媛，竟會偷搶我這一盞宮燈，讓人噁心！」

  別說是進宮以後了，就算是從前在鄭家，鄭紫秀又哪裡受過這般挨一巴掌的委屈？

  而且誰也沒有想到，曲明鳶竟然真的會動手！所有根本沒有人來得及攔住曲明鳶，包括玉川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