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焚了長安殿！

  柯常在是真的慌了，話才剛剛出口，她的眼淚就像是那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滴滴答答地落在了殿前的石板之上。

  可若是哭泣有用，這長安殿，便也輪不到柳金玉來燒！

  

  玉川比誰都了解柳金玉有多麼的心狠手辣，她的眼中，怕是已經容不下鄭紫秀了。所以這一次焚燒長安殿，她應該也是不曾告知皇后的。只是她拿了太后娘娘的懿旨，這就是一件麻煩事了。

  柳金玉只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站在長安殿前，她是這後宮的主宰，沒有人能違抗她的命令：「柯常在，能伺候一場皇上，已經是你的福分了。你放心吧，今日你身死長安殿，身後必定榮耀萬千！」

  皇后此話一出，旁的妃嬪們便也都附和了起來。

  且不論她們是否當真害怕這長安殿的瘧疾，可這長安殿有柯常在和秀貴人，大約人人也以為，能少兩個日後的對手，便也算是輕鬆了兩分吧！

  可玉川好不容易才看到了希望，她怎能……讓這希望就被一把大火焚燒殆盡了呢？！

  此時此刻，她也顧不得自己就是一個普通宮女的身份了！

  眼瞧著柳金玉身旁帶著的侍衛們將一盆盆的火油潑向了長安殿，玉川便倏然站起身來，卻被喬公公攔在了殿前：「大膽奴婢！皇后娘娘在此，豈容你如此放肆？！跪下！」

  他聲色俱厲，玉川卻並不懼怕。

  目光平靜地挪向了喬公公，玉川的話雖說是給喬公公說的，但實際上也用的是能讓周圍人都聽到的音量：「奴婢只是想請公公親自念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如此……奴婢便是死，也方能安心了！」

  一邊說著，她還一邊輕輕地對身後揮手。

  旁人是看不到玉川的這個動作，可站在玉川身後門扉里的小俊子卻看得一清二楚！生死關頭，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接了玉川的命令，他便悄無聲息地從門扉之後移了開來……

  玉川的要求，讓喬公公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

  在宮中這麼多年，大膽的宮女他見的多了，可像是玉川這樣的，他還是頭一次見。

  他本能地覺得，玉川這個小宮女，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

  喬公公本想拒絕玉川的，可柳金玉聽了玉川這麼說，卻也是饒有興趣一般地看了玉川一眼，而後才對喬公公點了點頭：「既然要死了，就給她們一個痛快吧！」

  太后的懿旨被請了出來，上面蓋著太后專用的鳳印。

  懿旨的意思和柳金玉的意思大致相同，左不過就是說她們長安殿染了瘧疾，要讓這滿殿之人為大局著想，一定會厚葬她們，寬厚對待她們的家裡人。

  玉川不知道柳金玉是如何說服太后的，她只知道，她們的性命，必須要自己爭取才是！

  太后的懿旨念完，玉川也沒給喬公公喘息的機會，轉而繼續問道：「請喬公公請皇上的聖旨！這長安殿所住的，到底是以為貴人，若沒有皇上的聖旨，奴婢恐怕……不能如此心甘情願讓主子赴死！」

  如今，玉川已經想不到還有什麼其他的方法了。她只能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希望小俊子傳出去的消息能儘快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聽說玉川還要皇上的旨意，別說是喬公公了，就連那站在皇后身後的妃嬪們都笑了起來。她們只覺得，這玉川不是太大膽，就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還非要來惹這麼一場！

  「哈哈！」

  也不知是誰先笑了起來，周遭的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連柳金玉也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像是看笑話一般看著玉川：「你一個宮女，憑什麼指望皇上的旨意？何況……這後宮，也總歸是太后娘娘做主的，輪得到你來質問本宮嗎？！」

  雖說是笑著說出這些話的，皇后的語氣里到底帶了幾分危險的殺意。

  火油的味道在玉川的口鼻之間瀰漫，進退都是死，她何不拼一把？

  指了指被封鎖的長安殿，玉川的語氣仍舊鎮定而淡然：「奴婢不敢！只是奴婢家的貴人娘娘還在殿中昏迷不醒，若連一個皇上的旨意都見不到，怕是日後在那九泉之下，她都不得安寧！」

  玉川的堅持，讓柳金玉的臉色也越發難看了起來。

  而一直站在柳金玉身後的月妃也終於看不下去了，她冷哼一聲，皺了皺眉頭，親自將一個火把投在了玉川的面前：「放肆！你一個小小的宮女，竟敢左右皇后娘娘行事！」

  「轟——」

  火油升騰起熊熊的光芒和熱度，逼得玉川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周遭的空氣似乎在一瞬間就燃燒了起來，嚇得柯常在都驚叫著不住向後退了起來。

  火油已經澆滿了這長安殿的周圍，玉川的心裡「咯噔」一下，卻已然明白，什麼都來不及了！只要這把火燒了起來，那就一切都來不及了！

  既然第一把火已經放了下來，那麼周遭的火把便一個個不停地落入長安殿的周圍。一瞬間的功夫，長安殿就已經被熊熊烈火所包圍。雖說殿中院落里還未曾被波及到，可也已然是遲早的事情了！

  玉川再也顧不得那烈火之後，柳金玉明明滅滅的面容了。

  一邊沖向了鄭紫秀所在的地方，玉川還一邊對小俊子吩咐道：「去，把殿中所有能收集到的水都收集來！把所有的布料和棉被都弄濕堵在門窗之上，我去尋娘娘！」

  小俊子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明明很慌亂的心，卻在玉川這樣果決的語氣里，就安定了下來。

  玉川回到鄭紫秀的寢殿的時候，她已經開始在床上咳嗽了起來。

  她的身體很虛弱，可仍舊還是掙扎著想要下床：「玉川……發生了什麼？外面為什麼吵吵嚷嚷的？是火嗎？那是火光嗎？！皇上……要燒死我嗎？！」

  一把扶住了鄭紫秀，這個時候玉川也無法去在意什麼傳染不傳染的事情了。

  玉川一邊把鄭紫秀扶到了牆角，一邊看著小俊子帶著浸濕了的棉被進門，也是神色嚴肅地看著鄭紫秀：「娘娘，咱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今日這事兒若是能過去，日後這九重宮還有萬丈榮耀等著娘娘！可今日這事兒若是過不去了……娘娘……玉川便陪同娘娘一起死在這裡就是！」

  玉川從未想過，如果有朝一日她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去，是和鄭紫秀在一起的。

  她不甘心，她自然是不甘心的！

  她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完成，怎能再一次嘗到死亡的滋味？怎能……再一次，死在同一個人的手裡？

  將濕棉被堵在了門窗的縫隙之中，感覺到外面的火光越發濃烈了起來，玉川復又將自己的帕子浸濕捂在了鄭紫秀的口鼻之處：「娘娘，一切……都要看天意了！」

  一句天意，她如今所剩下的，大概也只有無奈了。

  玉川、小俊子將鄭紫秀圍在中間，即便門窗都被堵死，他們的面前仍舊處處是煙霧繚繞。

  「咳咳咳——」

  殿外傳來了咳嗽聲和宮女痛苦的呼救聲，殿內是最後一方還算安全的地方。

  玉川被這煙燻得整個人的意識都有些模糊了起來，最終，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倒在了牆角——

  夢中，是一片黑色的虛無。

  黑色的虛無里，玉川仿佛看到了自己。

  那個衣著尊貴的女人，卻流著血淚。

  她死了，可她又活了。

  她，是柳琳琅。不，她是洛玉川！

  「咳咳咳——」

  肺部仿佛被什麼東西灼燒一般地痛苦，可至少，還能感覺到疼痛，就證明她還活著！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周遭的空氣，乾淨而清爽。

  可她明明……不是同鄭紫秀一起，被困死在了長安殿的火苗之中嗎？

  「玉川姐姐，你總算是醒了，可嚇壞咱們了！」

  耳邊傳來的，是小俊子關切的聲音。

  眼睛仿佛被什麼東西蒙上了一般，連睜開都那麼費力。

  小俊子的手，卻輕輕地拍了拍玉川的手臂：「玉川姐姐，你被煙燻了，別急著睜眼睛！咱們得救了，皇上親自帶了人來滅火，太醫也說，咱們娘娘得的不是瘧疾，姐姐，沒事了！」

  原來……如此。

  聽到這一句「沒事了」，玉川的心便放鬆了下來。

  她也不勉強自己睜眼睛，只是微微一笑，帶著嗓音的嘶啞，到底如釋重負：「如此……就好。娘娘怎麼樣了？」

  外面似乎有許多人來來往往，嘈雜萬分。

  小俊子的聲音，卻讓玉川感覺到了心安：「娘娘也只是嗆了一點兒，還沒姐姐嚴重呢！太醫們正加緊對娘娘進行治療，齊太醫說，研究出解藥不成問題，只是需要時間，皇上也允了他時間，娘娘沒事了！」

  看來如今皇上已經把所有事情都交給齊太醫了，這麼一來，玉川便也能放心了：「這次，多虧了你了！小俊子，日後你在宮中這靈通的消息網，還要牢牢把握才是！」

  玉川的誇獎，讓小俊子臉紅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卻到底有些羞愧地低了頭：「奴才的消息傳得也沒姐姐想的那麼快，後來聽說是雁王爺帶著皇上過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