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合作愉快

  一個「死」字，總算是讓柯常在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平靜了下來。

  柯常在雖說蠢了點兒，但她的心裡也很清楚，現在長安殿的情況越發糟糕的起來。太醫們也似乎在一點點地撤出，這樣的僵局，如果任由其發展，她就真的要陪鄭紫秀死在這裡了！

  所以到底，柯常在還是輕咳一聲，而後給玉川讓了一條進門的路：「既然你這般誠懇地同我說話，那就進門再說吧。」

  柯常在的西側殿，也是冷冷清清的。只被皇上召幸了一次，然後跌落雲泥，她自是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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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川也不客氣，進了門之後，便坐在了殿中，而後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方才抬起眼眸：「柯常在可知，已經有人建議讓皇上焚了這長安殿，讓我們……全都死在這裡？」

  玉川的話，讓柯常在的眼睛一點點睜大了起來！

  最終，在震驚之中，她連說話，都帶了顫抖：「皇上……他……他是要……連我們一起都放棄了嗎？！不，不可以的！不可以啊！我怎麼可以，就這樣做了陪葬？！」

  一邊說著，她仿佛還想到了什麼一般，一邊倏然站起身就要往外沖了出去：「我要見皇上，我一定要見皇上！」

  她這般歇斯底里的模樣，玉川也沒有攔著。

  因為玉川的心裡很明白，柯常在根本就出不了這扇門！

  果然，柯常在不過稍有異動，侍衛們便將西側殿團團圍了起來。不管柯常在如何哭鬧撒潑，他們都站在西側殿的門前，沒有任何一人動搖一下。

  瞧著這柯常在也差不多了，玉川方才站起身來，走到了正在撒潑打滾的柯常在面前，而後冷冷一笑：「你這麼哭鬧也沒有用，你見不到皇上的。如果你想解決事情，進來關門，我有話要說。」

  現在這種情況下，柯常在所能做的，只有相信玉川而已。

  西側殿的門被重重關上，侍衛們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

  柯常在仿佛崩潰了一般，淚水一直不停地往下流：「你說你有辦法？你有什麼辦法？」

  玉川挺直了脊背坐在椅子上，目光淡淡，語氣卻足以讓人信服：「我得出了這長安殿中，方才能找到證據，證明我家娘娘得的不是瘧疾。只要證明了這一點，你就不用給我家娘娘陪葬了。」

  本來都已經快要因為即將趕赴死亡而崩潰的心神，就在懸崖邊緣，被玉川的這一句話拉了回來。

  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突然就緊緊地拉住了玉川的手：「你說，她沒得瘧疾？！她是被陷害的對嗎？！只要還能讓我再見到皇上，你說，要我怎麼幫你！」

  玉川不得不承認的是，和一個足夠愚蠢的女人說話，有時候也並不那麼費勁。

  點了點頭，玉川卻推開了柯常在沾滿淚水的手，只是語氣依舊鎮定：「你幫我吸引那些侍衛的注意力，我找機會從你的西側殿偷溜出去，一切能不能成功，就看我們的造化了！」

  話說的簡單，卻讓那柯常在的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你打算怎麼做？！你能成功嗎？為什麼我們不直接告訴皇上？皇上會為我們做主的！我們不可以這樣冒險！」

  對於柯常在的愚蠢，玉川真的無話可說。

  站起身來，玉川的目光凝視著那一重緊閉的門扉，而後才冷冷一笑：「你覺得……我們有可能見到皇上嗎？現在只有我說的這個方法，別無他法了，你……必須幫我！」

  若是換做從前，柯常在一定不信玉川。

  可如今，她只能相信玉川了！

  她的心裡很清楚，這些侍衛們是不會放她出門的。

  昌秀宮長安殿

  太醫們忙忙碌碌地研製藥物，侍衛們站在樹蔭底下，全副武裝，生怕自己也被那生了瘧疾的貴人給傳染了！

  西側殿中，才消停了一會兒的柯常在，卻又開始鬧騰了起來。

  她將一個凳子狠狠地砸在了窗扉之上，砸爛了站在窗扉下侍衛的額角，卻仍舊不解氣一般地破口大罵：「你們這些狗娘養的，放老娘出去！否則你們來一個我砸一個，看看你們敢不敢動老娘！」

  柯常在這話罵的難聽，未免讓人覺得她可能已經被關瘋了。

  侍衛們生怕這長安殿再出什麼事，皇上一定會要了他們的腦袋！

  然而當所有侍衛們幾乎都聚集在了西側殿的時候，卻沒有人發覺，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從西側殿的後門走向了院牆。輕輕巧巧地攀上了牆角的那棵樹，然後一跳，便在這長安殿中消失了蹤影——

  玉川這爬樹的本領，還是在梁州城的時候和兄長所學。

  臨行之前，她還順走了西側殿的一盒硃砂。

  從長安殿出去之後，玉川方才發覺，昌秀宮中靜悄悄的，仿佛都受到了長安殿的影響，連偶爾路過的宮女太監都行色匆匆。

  正好是秋日裡，玉川還能穿一件帶兜帽的斗篷，遮住了自己的頭臉，匆匆走向了水閘的方向。

  昌秀宮的水閘處，仍舊像是從前那般寧靜。

  玉川在紙上寫下了要給兄長說的話，而後又點了硃砂醒目，讓宮外那人務必以最快的速度將這紙船送給兄長，而後才看著那紙船飄飄蕩蕩向著遠方，從袖中拿出了一枚銅錢。

  這一枚繫著紅繩的銅錢，是玉川唯一帶進宮的東西。

  卻沒想到，竟這麼快……就要派上用場了！

  按照玉川的身份，她想要走出昌秀宮都是很難的事情。

  不過玉川幸運，遇到了一行宮女，要送東西從昌秀宮出去，她便跟在了後頭，一路到了龍尊宮，才停了下來。

  那些宮女應該是要將一些防疫的藥材送去錦華宮，她們腳步匆匆，根本沒有人注意到跟在後面的玉川。

  而龍尊宮中倒像是沒有被昌秀宮的疫病所影響到一般，這會兒正是傳午膳的時候，宮女們絡繹不絕地在龍尊宮來來往往，比起昌秀宮的死寂，這裡多了不少的生氣。

  玉川沒有什麼可停留的時間了，她腳步匆匆，便朝著龍尊宮的最東方而去——

  「站住！」

  可到底，所有的事情，也並非那麼順利！

  玉川被攔在了儲澤殿前的那條石板路上，而且是被皇后宮中的太監親自攔下來的。

  那太監似是跟著玉川許久了，是從玉川的身後而來，挑眉看著玉川，像是早就料到玉川會逃出昌秀宮一般：「你是昌秀宮中之人吧？怎會出現在這裡？！轉過頭來，讓咱家看看你！」

  玉川現在所想的，是那隻紙船是否被這位太監所看到了？

  她轉過頭去，瞧著那太監一臉戲謔的樣子，復又捏緊了手中的銅錢，而後對那太監福了福：「奴婢拜見喬公公！」

  「唔——」

  喬公公輕輕抖了抖手中的拂塵，走近玉川，摘了她頭頂的兜帽，而後冷冷一笑：「玉川姑娘，秀貴人身邊的大宮女，怎地不在長安殿老老實實地待著，反而跑來了這裡？」

  話似乎是在問玉川，可那喬公公到底意有所指：「一早起來就聽了消息，說這長安殿有人不安分。咱家就隨便看看，果真就瞧見你一路跟著來了龍尊殿，咱家以為你要去面見皇上呢，這麼看來……你像是要去見哪一位娘娘啊？」

  皇上在錦華宮，只有娘娘，才會在龍尊殿。

  玉川知道，這喬公公話里的意思，也是在告訴她，他們長安殿所受的一切，和皇后是沒有關係的。

  畢竟……喬公公還特意說了，是有人告訴他，自己要出來的！

  但是聽喬公公這話，他應該未曾看到自己放了那紙船，這樣一來，玉川便也就安心了。

  將那銅錢塞回了袖子裡，玉川復又朝著喬公公福了福，而後才笑道：「公公如今肯站得離奴婢這麼近，便是知曉奴婢未曾被傳染了瘧疾。既知道奴婢家的娘娘是被冤枉的，公公為何不給奴婢一條生路，卻要在這裡攔了奴婢？」

  玉川實際上有些不大明白，這位喬公公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不過既然他並沒有立刻叫來侍衛和太醫，想來……也是還另有想法。

  對於玉川這聰明的回答，喬公公是讚賞的。

  他復又抖了抖手中的拂塵，才對玉川點了點頭：「現在擺在玉川姑娘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

  他笑的狡黠，眼睛眯起了一條縫：「第一，讓你家娘娘從此之後引病不見皇上，皇后娘娘可保你家那位貴人娘娘一世無虞，包括這一次的事情，都可以解決。但她絕不可以再出現在皇上的面前！」

  原來……柳金玉也會害怕啊！

  也是，鄭紫秀的出現，讓所有人都想起了那個女人。那個在宇揚烽的心中根深蒂固的女人，柳金玉……又怎會不怕？

  只不過……這條件別說是鄭紫秀了，連玉川都不可能答應！

  何況玉川也不能替鄭紫秀做這個決定，她只是搖了搖頭，而後方才抬眸看向了喬公公：「奴婢想知道，第二條路，是如何走法？」

  玉川的態度，讓喬公公的臉色變了變。

  他不像是之前那麼溫和，反而眼神之中帶了幾分凌厲：「第二條路，便是你們會死在長安殿。皇上下定決心，那不過就是遲早的事情！玉川姑娘，你當真這般衷心，甘願殉了你的主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