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要侍寢了！

  玉川就喜歡這般不加掩飾的樣子，起碼比起當初那馮選侍背地裡搞些小動作，臉上卻是笑面虎的模樣，要好得多。

  這一路上從昌秀宮到錦華宮，就算是太監們抬著轎輦，也須得大半個時辰的時間。

  玉川就一路跟在轎輦的旁邊，走的腿都有些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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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最讓玉川覺得惱人的是，他們這一路上經過的地方都是妃嬪們所居住的地方。人人都想知道，是誰這麼厲害，讓皇上第二日召幸就選了個貴人，這一路上她們幾乎都是被妃嬪們毒辣的眼神注視而過的。

  鄭紫秀坐在那轎輦之中還好，畢竟有紗簾遮擋。在外頭的玉川那可就成為眾人目光所在的中心了，若是眼神能殺人，玉川覺得自己可能已經被千刀萬剮了千百次了。

  一路從暮色走到了天黑，這是作為玉川，她第一次進入錦華宮。

  錦華宮還和從前一樣，宮門口那兩條金龍盤旋而上，龍尾輕擺，昭示著這座宮殿的輝煌和威嚴。

  錦華宮正宮是皇上所處理政事和居住的龍坤殿，在龍坤殿之後便是皇后所居住的鳳禧宮和太后所居住的祥瑞殿。入了這錦華宮，便相當於入了大越朝最尊貴的地方。

  龍坤宮前，燈火通明。

  照的前方的琉璃金道路燁燁生輝，太監宮女們在殿前來回穿梭，見到鄭紫秀的轎輦，他們統統低了頭行禮。這龍坤殿的規矩，一絲也差不得。

  轎輦在龍坤宮的琉璃金路前就停了下來，龍坤殿正殿的大門，是只有皇后太后和一應臣子才能進入的。這琉璃金大路，可不是鄭紫秀這樣一個小小的貴人能踏足的！

  鄭紫秀從轎輦上下來的時候，玉川還得低了身子輕攏了鄭紫秀曳地的衣裙，方便她走路。

  她沒有立刻走向側殿的門，只是抬眸看了看龍坤殿的匾額，而後方才勾了勾唇角，走向了一側。

  在那側殿的門口，春公公早就立於那裡等候著鄭紫秀了。

  瞧見一身碧藍色的鄭紫秀，春公公的眼神也是亮了亮，而後給鄭紫秀行了禮讓了路出來：「秀貴人好明麗，皇上早已在殿中等著了，一會兒貴人與皇上用了膳之後，還須得在龍坤殿落花池沐浴一番，方才能侍寢。」

  看樣子這位春公公很是喜歡鄭紫秀，這也算是鄭紫秀的福分了。

  入了龍坤殿的側殿，那金碧輝煌的裝飾，便有些讓玉川晃了神。

  哪怕是個側殿，龍坤殿中也一應用了金色的裝飾。連那紗簾都是玉色繡了金線的，盡顯皇家的奢靡。

  後殿之中，早就擺好了晚膳。

  因為鄭紫秀只是個貴人，所以御膳房將這晚膳在原有的三十二道菜色上，又添了十二道而已。

  其實在用膳這方面說起來，宇揚烽大概是秉承了先皇節儉的習慣。在先皇以前，這晚膳一定得有一百二十道菜方才算得上夠格。

  側殿和後殿相通之處，有一簾帳相隔。

  玉川提燈走在鄭紫秀身後，卻透過那簾帳能看得出，宇揚烽正斜靠在一張貴妃榻上看書。而他的面前兩張桌子四十四道菜已然擺滿，這數字……可不那麼吉利，也不知是否御膳房故意為之。

  聽到側殿的響動，宇揚烽便放下了手中的書，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鄭紫秀等著玉川抬手掀了那簾帳，方才從側殿緩緩而入。

  而宇揚烽的目光，卻放在了提燈掀簾的玉川身上。

  曾幾何時，也有這麼一個女子，輕輕地掀開這龍坤殿的簾帳，手執花燈，巧笑焉兮地看著他。

  如今時過境遷，那一日的場景，卻再也不會回來了。那個女子……被他親手賜死，那盞花燈，大約也零落成泥。

  「臣妾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鄭紫秀只以為，宇揚烽是因為她而愣神，臉頰便微微紅了起來，行了禮那說話的語氣，更加柔情似水。

  這嬌柔的聲音，讓宇揚烽終於回神。

  低頭看著一席碧藍的鄭紫秀，他到底，還是親自下了那貴妃榻，將鄭紫秀扶了起來：「愛妃免禮，起身吧！上一次見你還是宮裝的樣子，竟不知，原來你穿起這樣秀麗的顏色，就如同你的名字一般，奼紫嫣紅，又秀氣逼人。」

  這樣的話，總歸是女子最愛聽的。

  玉川也不知，昨日那柯常在前來侍寢的時候，宇揚烽是否也說了同樣的話。

  鄭紫秀放入宮，又是這樣本就春心萌動的年紀里，早就被宇揚烽的溫柔和誇讚痴迷得整個人都陷入了這場「愛情」之中。

  她越發嬌柔，越發有了女子獨有的如水之媚。

  宇揚烽或許不能給她愛情，但該有的寵愛，一樣不少。

  這四十四道菜，每一道宇揚烽都讓春公公親自動手給鄭紫秀布置了。

  最後，他還似乎若有所意地看了一眼春公公，又像是在給鄭紫秀一個交代一般：「讓御膳房再添一道湯，朕吃著今日的這飯菜倒是有些膩了！」

  話說的不輕不重，卻已經足夠讓人明白了。

  像是在責備御膳房做菜膩，實際上也是在警告御膳房，他已經明白這四十四道菜這個數字的意思，添一道湯品，就算是破了這不吉利。也給皇后一個警告，讓她日後不要再做著無畏的手腳。

  誰人不知，帝後恩愛，每一日皇上的菜品，都要皇后親自過目了，才會端上桌來呢？

  鄭紫秀是聰明人，自然也明白宇揚烽的意思。

  最後那道湯品，她要了兩小碗，便當是她領了宇揚烽的情。

  晚膳過後，宇揚烽也不知哪裡來的興致，手頭的書也不看了，說是想聽聽曲兒。

  送進宮裡來的秀女，沒有哪個身上沒點兒才華的。

  鄭紫秀很快明白了宇揚烽的意思，便問春公公要了一張琵琶。

  這個時候，當然要用自己最拿手的東西了。

  連玉川這樣挑剔的耳朵，都要承認鄭紫秀這一曲琵琶彈得當真不錯！聽得宇揚烽都如痴如醉地用手合著琵琶的拍子，看著鄭紫秀的目光也越發曖昧朦朧了起來。

  一曲了畢，宇揚烽也是撫掌輕笑：「好好好，這一曲琵琶彈得甚好！後宮中人多會琴箏，唯你這琵琶，朕大概怎麼聽都不膩！」

  玉川倒是不知道，這宇揚烽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聽琵琶了。他不是應該最喜歡當今皇后的琴嗎？還曾說過「琴之藝，當為男子所通。金玉之琴，不輸男子！」這等誇讚的話來。

  果然……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啊！

  該吃的吃了，該玩的玩了，後頭落花池的水也熱了，宇揚烽復又靠在榻上，大手一揮，便讓春公公帶了鄭紫秀去了落花池。

  這落花池，可算是錦華宮的一處絕佳之地了！

  池子是露天的，上頭有金色的簾帳遮擋。池子旁種了兩棵古老的桃樹，因為這池水引溫泉，所以兩棵樹幾乎是常年開花的。

  花瓣落在池水之中，煞是一場好風景，也更為沐浴添了幾分春日裡溫和的氣息。

  鄭紫秀沐浴，是不要旁人伺候的，她只相信玉川。

  其實本就天天沐浴的，這沐浴也不過走個過場罷了。鄭紫秀想來也是在為接下來的事情做準備，一張小臉紅撲撲的。這般模樣，卻讓玉川心頭一驚！

  這……可不就是那人的模樣？！

  玉川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便將位置讓了出來。

  宇揚烽的手在玉川的肩頭摁了一下，似是讚賞玉川的識趣，便走上前去，眼神落在了鄭紫秀水中那若隱若現的白玉之體上。

  他的目光倏地就朦朧了起來，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迷離地看向了水中的鄭紫秀。

  「呀——皇上——您——」

  鄭紫秀自然也是聽到了腳步聲的，卻回過頭佯裝驚訝地看著宇揚烽。

  那一副受驚了的小兔子般的目光，加上這水汽氤氳里，她半濕的烏髮，當真讓人憐惜，連玉川一個女人看了，都覺得心頭憐愛！

  鄭紫秀是被宇揚烽親手抱著入了寢殿的，她發尾的水在玄色金紋的大理石地面上劃出一道水漬，曖昧地朝著那張龍榻延伸。

  春公公識趣地替他們二人拉上了寢殿的紗簾，玉川卻仍舊透過那紗簾隱約看得到，他們二人青絲相繞，端的是一處好風景！

  後宮妃嬪侍寢之時，宮女太監必須在外值守。

  加上這龍坤殿少門多簾帳，裡面發出的那惱人之聲，玉川都聽得一清二楚。

  春公公倒是習以為常一般，手執拂塵，在簾帳前站得筆直：「你跟了這位聰明的主子，日後……怕是前途無量了。皇上許久不曾對哪位妃嬪另眼相看了，雖說皇上不說，我倒是覺得，她有些像是一位故人。」

  是了，一位故人。

  那個……宇揚烽心底之人！

  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宇揚烽和柳金玉帝後和睦。

  誰又知道，宇揚烽心底里的溫柔，早就為另一人而用盡了呢？

  初見鄭紫秀，玉川是沒有感覺的，只以為這就是個聰明的女子而已。

  一直到方才她沐浴，玉川才恍然發覺，她竟有些像是那人！而春公公慧眼，想來是早就看出來了！這……大概是老天都在幫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