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藍襖老太太

  「你好！請問你吃點什麼？」小姑娘對我微笑道。

  我抬起頭，看著小姑娘，感到此刻心裡的怒火已經被吃欲所代替了。

  「你們店裡的招牌菜是什麼？」我看著小姑娘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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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突然尖叫了一聲，手裡的菜譜已經掉在了地上。

  小姑娘的尖叫聲馬上就引起了坐在我身旁喝酒的兩個年輕小伙的注意，他倆不解的問道：「小姑娘，你咋了？」

  小姑娘嚇得臉色煞白，用手哆哆嗦嗦的指著我的臉說道：「鬼！她是鬼！」

  小姑娘說完，就撒腿往跑了出去。

  兩個喝酒的小伙一聽說有鬼，四目馬上就齊刷刷的向我瞅來。

  我就儘量的把頭垂的很低很低，不想讓他倆看到我那一對血紅的眼睛。

  「喂，李哥，你看這姑娘像是女鬼嗎？」一個小伙悄聲的對另一個小伙說道。

  「看不清她的臉，誰知道是不是？哥們，鬼長得什麼樣子？誰見過？我看是胡扯！」另一個小伙的聲音稍微的大了一些。

  這時候，從內屋走出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他用眼睛掃視了一下，問道：「剛才是不是我女兒在叫喊？她人呢？」

  我也不敢冒然抬頭，始終把頭垂的很低，生怕中年男人看到我的眼睛會嚇壞了。

  「哎，你們怎麼不說話？沒有看見我女兒嗎？」中年男人繼續問道。

  喝酒的一個小伙說道：「你女兒剛才已經跑出去了！」

  中年男人臉色一驚，就往外跑，剛跑到了店門外，就聽到中年男人大喊道：「翠翠！翠翠！」

  「爸！屋裡有女鬼！」我聽到店門口那個叫做翠翠的小姑娘顫聲的說道。

  「孩子你別怕，別怕，先跟爸進屋。」中年男人說道。

  小姑娘就沒有了聲音。

  少時，我就看到中年男人背著小姑娘進來了，小姑娘用手指著我，尖聲的說道：「爸，她就是女鬼！」小姑娘說完，就把自己的頭緊緊地貼在了中年男人的後背上。

  中年男人急急忙忙的把小姑娘背進裡屋，然後手裡攥著一根長木棍，戰戰兢兢的就從裡屋沖了出來。

  那兩個喝酒的小伙嚇得都站起來，湊到我的跟前對我說道：「姑娘，你怎麼老是低著頭？你抬起頭來！」

  中年男人用手裡的木棍敲著餐桌說道：「抬起頭來，不然我手裡的棍子可不客氣！」

  要不要抬起頭？假如我不抬頭，這個中年男人要是給我一棍子，我可承受不了。

  想到這裡，我就倏然抬起頭，用一對血紅的眼睛看著在場的每個人。

  「鬼啊！」三人幾乎是同時發出了一聲慘叫，兩個小伙直接就飛奔了出去；而那個手持木棍的中年男人則摔倒在地上，手裡的木棍「咕嚕嚕」的滾到了一邊。

  「告訴你們，我不是女鬼，以後不要亂講！」我冷眼盯著中年男人大聲的喝到。

  「女鬼饒命！女鬼饒命！」中年男人對我磕頭道。

  「你再說！」我攥起拳頭就站起來，一股怒火就在內心裡燃燒著。

  「姑奶奶饒命！我說錯了，請姑奶奶饒了我吧！」中年男人體似篩糠的磕著頭告饒著。

  「哼！」我哼了一聲，就挺著大肚子往外走。

  一出店門，就看到外面已經紛紛揚揚的下起了大雪，我正疑惑間，就突然聽到身後「砰」的一聲響，我猛然回頭，便看到那家小飯店的店門給關上了。

  我挺著大肚子笨重的走在街上，雪片落在裸露的肚皮上，涼颼颼的，我每走一步都很費勁，我感到小腹的下墜感越來越明顯，這難道就是我要臨盆的徵兆嗎？

  雪越下越大，天已經亮了，但天空陰沉沉的，看來這場大雪一時半會是不能停下來的。

  我又渴又餓，身上帶的錢也不多，我拿出來數了數，只有三十多塊錢。我看到前面有個小賣部開著門，我就艱難的走了進去。

  一進店，我儘量的把頭垂的很低，怕賣貨的那位胖阿姨看到我的眼睛後被我嚇住。

  「阿姨，我買一袋蛋糕和一瓶罐頭。」我手裡拿著錢，對胖阿姨說道。

  儘管我低著頭，還是被胖阿姨看到了我那一對血紅的眼睛！

  「紅眼女鬼！孩他爸！快出來！來了一個紅眼女鬼！」胖阿姨大呼小叫的就跑進了裡屋。

  我拖著笨重的身子立馬就往外走，剛走出了店門口，就聽到我的身後有個男人在說話，「不要惹她，快讓她走吧！」

  走下小賣部的台階，我把錢裝進了口袋。

  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大多數的人應該還在睡覺，冬天一般人都起來的晚。

  這時候，雪下的更大了，突然一陣寒風迎面撲來，幾乎把我的身子給吹倒。

  饑寒交迫的我根本沒有了行走的力氣，這可怎麼辦？我不會凍餓而死吧？

  我實在走不動的時候，忽見前面的街道上有一塊廢棄的碾盤，碾盤上堆滿了積雪，我的眼睛一亮，心說，還是坐下休息休息吧。

  走到了碾盤跟前，我用腳把碾盤上的積雪往兩邊推了推，就一屁股坐在了碾盤上。

  我還沒有坐穩，忽聽「咣當」一聲響，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從墨綠色的大門裡探出頭來。

  「奶奶！門口有個姐姐！」男孩喊道。

  我心裡陡然一暖，這個男孩居然沒有說我是女鬼。

  「誰在門口呢？」從大門裡走出了一個身穿深藍色棉襖的老太太。

  我不想把這祖孫倆給嚇跑，就把頭垂的很低很低。

  「姑娘，你一大清早的坐在我家門口附近幹什麼呢？」藍襖老太太問道。

  我覺得藍襖老太太的聲音和我逝去的奶奶的聲音有些相似，我立刻就對這位藍襖老太太產生了好感。

  「奶奶，我走不動了，想在這裡歇歇腳。」我低頭說道。

  「姑娘，你是不是懷孕了？」藍襖老太太問道。

  我唔了一聲，就沒有搭腔。

  藍襖老太太走近我，打量著我的肚子驚訝的說道：「你要臨盆了，你怎麼不在家裡？跑出來做什麼？」

  我此刻真想抬眼看一眼這位聲音和我奶奶很相似的老太太到底長得什麼模樣。

  「奶奶，你是怎麼知道我要臨盆了？」我把頭垂的更低了，現在我突然覺得自己很茫然很無助，我真希望有個人能夠幫幫我。

  「我以前在村里是個接生的醫生，我一看姑娘的肚子就知道姑娘要臨盆了。姑娘是不是和家人慪氣跑出來的？」藍襖老太太問道。

  「嗯，奶奶，你既然是接生的醫生，求你幫我接生好嗎？」我低頭不敢看藍襖老太太的臉。

  「你怎麼老是低著頭呢?」一直不說話的那個男孩突然說道。

  「我這幾天一直哭，把眼睛給哭紅了。看到我的人都說我是女鬼，所以我不敢抬頭。」我編了一個謊說道。

  「世界上哪有鬼？我不信！姑娘，我看你堅持不了多久了，現在我幫你做臨盆前的準備吧！」藍襖老太太說道。

  「奶奶，我餓死了，你能不能給我點吃的？」我央告道。

  「沒問題。姑娘你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就來。」藍襖老太太說完，就急匆匆的帶著男孩進到了大門裡去了。

  三五分鐘後，那個藍襖老太太自己一人就從大門裡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個紅色的紙袋子，看不到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藍襖老太太把我扶起來，對我說道：「袋子裡有雞腿和麵包，你快吃吧！」

  我像餓狼一樣的就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向藍襖老太太道謝。

  「你抬起頭來，讓我看看你的眼睛好嗎？」藍襖老太太對我說道。

  「奶奶，我怕會嚇到你。」我嚼著麵包說道。

  「我當醫生那麼多年了，什麼沒有見過，我估計你的眼睛就是懷孕引起的充血，你抬頭讓我看看吧。」藍襖老太太說道。

  我還是不敢冒然抬頭，最後禁不住藍襖老太太的央告，就慢慢的把頭抬了起來。

  當藍襖老太太看到我的一對血紅的眼睛後，還是嚇了一跳，「哎呦，你的眼睛充血可真厲害啊！」

  我慌忙拉住了藍襖老太太的手說道：「奶奶，沒有嚇到你吧？」

  藍襖老太太搖搖頭，對我說道：「你快要臨盆了，可不能生在街上，前面有個沒人居住的破房子，我帶你到那裡去生吧。」

  我點點頭，心說只要我能順利的把肚子裡的妖胎生出來，應該就沒事了吧？

  藍襖老太太攙扶著我深一腳淺一腳的就走到了前面一個破舊的老房子前。

  我抬頭一看，這是一座廢棄多年的老舊的房子，先前的木門已經倒在了一邊，土牆也已經倒塌了，能看到滿院子光禿禿的的大樹和衰草森然立在荒院之中。

  「奶奶，這個老院子裡面看起來陰森森的，裡面不會有鬼吧？」我擔心的說道。

  藍襖老太太對我微微一笑說道：「我在這個村子裡居住了將近七十年了，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院子裡有鬼。這只是個年久沒有人居住的老院子，奶奶都不怕，你怕什麼呢？」

  聽藍襖老太太這麼一說，我的心就安定了下來。

  「跟我進去吧。」藍襖老太太踩著腳下厚厚的積雪，帶頭就從破舊的木門裡面鑽了進去。

  我踩著腳下厚厚的積雪，小心的走著每一步。

  這荒院子裡的雪地上一個腳印也沒有，只有兩排腳印印在了雪地上，那就是我和藍襖老太太的腳印了。

  「奶奶，你袋子裡拿的是什麼？」我問走在我前面的藍襖老太太。

  「一會你就知道了。」藍襖老太太對我說道。

  我抬頭看著這座沒有了門窗的老舊房子，心裡還真有點害怕，我將要在這座老舊房子裡臨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