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有名若水

  柳宸楓想起那天晚上，女子也是這樣突然消失不見的，他忽然很害怕，看著剛才女子坐著的地方，空餘一盞花燈，孤零零的立在那裡，不見了它的主人。

  一瞬間好像漫天的繁星都隨著女子的消失，隱入了雲層，月亮也收起了它的光芒，大地漆黑一片。

  柳宸楓慌了，喊聲震驚四野：「姑娘，姑娘你在哪？你快出來……你別嚇我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沒了你，我可怎麼活下去……」

  柳宸楓喊到最後，忽然掩面痛哭，想起初見女子的情形，以及以後每日的苦苦等待，還有相思成疾，病床上輾轉的呻吟，心裡、眼裡，都是女子窈窕出塵的影子，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多重面孔，都做痴情，怕是一刻也離不開那女子了。

  「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女子本打算就此離開的，可正當她準備走的時候，聽見柳宸楓撕心裂肺的喊自己，語氣里滿是哀求與不舍，一時心軟就停下聽了幾句，聽到最後終於仍不住現出了身。

  柳宸楓喊了半天，除了微涼的空氣，哪裡還有女子的半個身影，不覺傷心痛哭，掩面而泣，又想到女子說要走的話，想著今生恐再也不可能相見了，不禁悲從中來。正哭著，忽然又聽見女子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惶惶抬頭去看，之間那女子正站在三米之外的地方，歪著頭，清麗如水，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微張的唇角好像還在訴說著剛才的問題。

  「真的，我柳宸楓也算是閱人無數，身邊從來都不缺我子，但從來未對女子這般動情過，自從那天在此處見過姑娘一面，姑娘的身影就刻在了柳宸楓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柳宸楓，大喜之下，見女子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己面前，三步並做兩步奔到女子身邊，一把將女子摟入懷內，附在女子的肩頭，萋萋噎噎的說了這許多話。女子聽了，一直平靜無波的眸子有了點點漣漪，但也只是漣漪而已。

  「公子！」女子輕喚了一聲，離開男子的懷抱，「剛才公子也看到了，我註定要走我的路，我是不會在任何地方停留的。」

  柳宸楓，苦笑一聲道：「你可以留下來，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一輩子？你的一輩子有多長？你可知道我能活多久，若是我告訴你，我是個不死、不傷、永生不滅的人，你不害怕麼？」

  「不怕！」

  「你不怕我怕！」女子搶白：「雖然我不願意傷害人，但有時候我也會身不由己，萬一我傷了人，後果不是你所能承擔的起的，難道這樣你也不怕麼？」

  「不怕，我連死都不怕，我還會怕這些麼？我只要與你在一起，別的我什麼都不在乎。」

  女子有所動容，「好，我答應你，暫時留下來，等到有一天你害怕了，就告訴我，我自然會離開。可若是你敢傷害我，那就是永別。」

  「我柳宸楓在此發誓，今生今世膽敢傷害你半分，就讓我不得好死，死後下十八成地獄。」

  柳宸楓說完以為女子會為他感動，可是女子的眸子還是古井無波，激不起半點波瀾。

  柳宸楓再次苦笑：「既然你答應與我在一起，那可否告知你的名字？」

  女子愣住：「名字？我沒有名字。」

  「沒有名字？」柳宸楓似乎不可置信，天下怎麼會有沒有名字的人呢。

  女子展眸遠眺：「我從來都沒有名字，也不記得自己的出身。」

  柳宸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眼睛看向女子的背影，含著幾分心疼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在下給姑娘取一個名字吧，叫若水如何？」

  故事聽到這裡，何栩與趙羽宸面面相覷，將目光齊齊轉向若水。若水也是一愣，知道他們想說什麼，只不過當著那女子的面不好問，倒是那女子見三人表情有異，心直口快道：「怎麼了？你們幹嘛是這種表情，看她做什麼？」

  「咳咳！」趙羽宸打斷女子的好奇，雙手一攤道：「你故事講完了麼？如果沒什麼事，我們就走了。」

  若水感激的看趙羽宸一眼，如果不是他阻止，讓高雅再繼續問下去，她可不敢保證不會露出什麼破綻。

  「我還沒說完呢……」高雅指著若水道：「比如她，她是怎麼知道我曾祖父的，還有我祖父的名諱，她又是如何知道的？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兩百多年了，不可能還會有人知道啊，除非，除非她就是當事人。」

  若水心裡咯噔一下，臉色也白了幾分。真的被那女子給說中了，就在若水彷徨的時候，那女子又搖頭晃腦，咬著唇，嘰嘰咕咕道：「不可能啊，她不可能是當事人，一個人怎麼會活那麼長時間呢？要麼……」那女子再次指著若水大聲道：「要麼你肯定是我曾祖父喜歡的那女子的後代，不然你跟這畫扇上的女子怎麼那麼像呢。」

  若水心裡想笑，上一刻她還猜對了，這會兒又錯的離譜，不過這也怨不得她，有一句話她說的對，試問這天下有人能活過兩百歲的麼？恐怕連一百歲都活不過吧，不過她沒有猜出若水的身份，若水已經知曉這女子是誰了。

  「敢問姑娘是否姓柳，是柳宸楓的後輩？」

  「你怎麼知道？」高雅似乎很吃驚的樣子。

  若水笑笑：「姑娘剛才親口說的，這會兒怎麼又不承認了？」

  「我真是笨吶，嘿嘿，讓你們見笑了，本姑娘闖蕩江湖，豈可用真名。好吧，我告訴你們實話，我是當朝柳尚書的女兒，我叫柳念念。」柳念念自報家門，然後又問幾人幾個的姓名來歷。

  若水見何栩表情淡淡的，似乎有很多的話想問，但是礙於旁人在又不好開口，只好沉默不語，半晌冷冷道：「水兒，我們該走了。」

  趙羽宸對柳念念也是愛理不理，若水跟著站起身。

  「你們好沒有禮貌，我都介紹完自己了，你們怎麼就走了呢，來而不往非禮也，望你們還讀聖賢書，恐怕孔夫子都讓你們蒙羞……」

  「在下何栩，這位是趙羽宸。我們可以走了吧。」何栩冷冷的說完，對於柳念念的囉嗦有些不耐煩。

  「那她呢。」柳念念指著若水：「她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若水！」若水輕輕說出，已經知道了猜到了柳念念的反應。

  「若水？」柳念念吃驚不小：「你怎麼也叫若水，好巧哦，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的不敢相信。不過也不對呀……」

  三個對望一眼，見柳念念自個在那喃喃自語，皺著眉頭思索，都沒有去打擾她。若水頻眉，無論柳念念如何猜測，都不會想到她與柳宸楓的關係。

  若水暗暗打量柳念念，心道：「果然是柳宸楓的後輩，難怪會如此相像。柳宸楓是一個才華橫溢，風流倜儻的人，他的後代也是人中龍鳳，就算是改朝換代，他的後輩也是當朝的一品尚書，這個曾孫女雖然表面上大大咧咧，不過從她的語氣里也不難聽出，她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女子，長相更是遺傳了柳宸楓，也顯得英姿颯爽。」

  不過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若水也不想再糾結，擺脫柳念念的糾纏，回到客棧，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若水想了很多。從柳念念嘴裡說出來的那些事，打開了若水塵封已久的記憶，一個個畫面閃現在腦海，好像就發生在眼前，經歷了那麼多的歲月，它又重新占據若水的腦海。

  「柳念念說她的曾祖父，柳宸楓是如何如何的愛慕她，可是事實上卻是他背叛了自己，讓她受盡折磨，若不是她有長生不死之身，恐怕這會早就屍沉河底，成了魚蝦的腹中餐了。」

  事情還要從兩百年前若水答應留下來的那一刻說起。

  若水被柳宸楓帶回了王府，實際上若水也並不是有多愛這個男子，也不懂得什麼是愛，只當是還他的這一片真情罷了。

  進入王府的那一瞬間若水就被王府的豪華給震驚了，金砌玉、琉璃瓦又算得了什麼，王府里比這好的太多了，數都數不完。不過這一切雖好，也入不了若水的眼睛。

  柳宸楓領著若水去拜見他的父母，當若水站在大廳，所有眼睛都朝她看過來的時候，若水忽然害怕了，不知道該做什麼好。正在若水惶惶不安的時候，一個侍女走到若水跟前，低著頭，對若水小聲說：「還不快拜見王爺、王妃。你是少爺領進門的女子，見了王爺自然是要參拜的。」

  聽完那侍女的話，若水一愣，參拜？

  呵！恐怕他們是誤會了，若水並沒有打算要進王府的意思，她只不過是應柳宸楓之邀，來做客的。

  凡間的禮節若水也不是不懂，比竟活了那麼長時間，見的多了，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麼？

  柳宸楓見若水呆呆的站著，並不行禮，開口對著他的父母恭敬道：「若水，她以後在王府里不用向任何人行禮，你們也不要為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