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怎麼會這樣

  若水不知道是否可以下得去手去殺人，面對趙羽宸的憤怒，她給不了他想要的答案。趙羽宸無奈的看著若水，他問：「冰司都那麼對你了，你為什麼還下不定決心殺了他？難道你想以後都再受到他的折磨嗎？」

  若水搖搖頭，「我不介意！」那種生不如死的折磨她肯定不想再遇到第二次。她開口，卻不是趙羽宸想要的答案：「其實我是想讓他殺了我，也許我不還手是因為我想結束我的生命。我活的太久了，久到我不記得我的出生，不記得我的名字，不記得我的家人，不記得那些曾經對我好過的人……所以我不想再活下去了。過了這麼久了，不知道冰司有沒有找到辦法可以抽離出我的魂魄，然後殺了我。」

  「你瘋了？」趙羽宸咆哮：「你怎麼能這麼想？你知道對於我們來說，生命是多麼的重要麼？人生短短几十載，每個人都在想法設法的獲得長生，你倒好，反而希望自己早點死。」

  若水嘆了一口氣：「你不明白，那些想獲得長生的人是因為他們沒有得到過長生，若是有一天他們真的可以長生不死，看著最在乎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舉目無親，他們也許就不會那麼想了。」若水看著趙羽宸：「你知道嗎？曾經有一天我想像著自己已經死了，然後找了一副棺材躺在裡面，讓人將我埋了，我在裡面躺了一個月，整整一個月，然後我又出來了，我不管怎麼努力我還是死不了。那一個月我什麼也沒有想，唯一想的就是人死以後躺在下面會做什麼？最後我發現這個問題非常的好笑，人都已經死了，還能做什麼？」

  趙羽宸看著若水，手下揪著地上翠綠的草葉，一下一下又一下，趙羽宸低著頭，開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她說話：「我，你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你有何栩，還有……我。」

  趙羽宸提起自己的時候聲音一沉，好像是在猶疑，因為他不確定他在若水心裡他算不算是一個頂重要的人，「為了我們這些關心你的人，以後你要好好的活著，不管我們能不能陪你到最後，你都要好好的活著，替我們活著。」

  

  死了的人都希望自己在乎的人能夠好好的活著，可是對若水來說，活著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他們常常把自己的希望加注在活著的人的身上，他們以為活著就是最大的心愿，就一定會幸福。可是活著卻是最可怕的，因為活著要面臨很多很多的困難。

  若水突然想到，她擁有無限的生命，而何栩卻只有短短的幾十年，他們不可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若水不敢想像沒有何栩在的日子裡會是什麼樣子，也不敢想像那個時候的她會不會還這麼的無憂無慮。

  兩個人聊著，不知不覺天都已經黑透了，看著天上的那輪圓月，若水忽然想起何栩來，「不知道現在那伙人出現了沒有，要不我們去看看吧。」

  趙羽宸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頭：「也好，人多力量大。」趙羽宸說著站起身，準備步行下山。

  若水看了一眼天色，「時間已經不早了，恐怕等我們趕到的時候事情都已經結束了。也不知道黃老闆的人有沒有在山下盯著我們。」

  趙羽宸皺了下眉頭，忽然又計上心頭，對若水道：「快，把衣服脫下來！」

  「脫衣服？」若水不解。

  趙羽宸直到若水誤會，神秘一笑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若水不知道趙羽宸要做什麼，但是與他相處這麼久以來，發現此人還是可以信賴的，聽話的將外套給脫了下來。趙羽宸也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然後將附近的雜草拽了一大把塞進衣服里。等一切做好之後，若水總算是明白了。

  「你這假人能瞞得過他們嗎？」

  趙羽宸挑眉道：「只要他們不往跟前湊，不會有問題的。」趙羽宸說著拍拍手，將兩個假人並排放在地上，做成熟睡的樣子，趙羽宸的那個假人頭扭向若水的方向，從遠處看去，好像兩個人正在說話。

  等安排好了一切，若水牽起趙羽宸的手，一眨眼便從原地消失了，再次出現的時候正是那個深山。趙羽宸估摸了一下時間，此時正是大霧將起的時候，可是四下看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何栩的人影。

  「你說何栩去哪了？他們是不是還沒有來？」趙羽宸小聲嘀咕道。

  若水聞言，忙噓了一聲，「你聽！」

  趙羽宸側耳細聽，前方傳來車馬聲，伴隨著悉悉索索的聲音，「他們在前面，我們來的很及時。」

  趙羽宸與若水聽聲辯向，快走了幾步，發現遠處有些模模糊糊的身影，因為周圍樹木茂密的緣故，將天上的星月全都遮擋住了。樹下的空間就像是被上天遺棄的妖魔的集聚地，顯得陰深恐怖，尤其是這樣的夜裡，因為你不知道危險什麼時候就會降臨，埋伏在黑暗中的野獸，還是來自前方危險的敵人，這一切都迫使他們不得不小心。

  兩個人跟蹤了一段距離，發現景色越來越熟悉，竟是快要到地方了，可是還是沒有見到何栩的身影。

  「阿栩可能是今晚有事被絆住了。」若水將話說到一半，忽然憂心起來，「你說他會不會已經被他們給發現了，他是不是遇到危險了？」各種猜測在若水的腦子裡形成，心也緊跟著慌亂起來。

  趙羽宸見若水心神不寧，安慰道：「你這樣說也太小看那小子了，他的本事可遠不止這些，你也見識過，他的智慧與膽量，他也不是那麼莽撞的人，我猜他肯定就藏身在這裡的某個地方，如果我們發現不了，那別人就更不可能發現了，我們還是靜觀其變的好。如果真發現他遇到危險了，我們再救人也不遲。」

  若水見趙羽宸說的有道理，只好在後面默默的跟著，兩個人一前一後，接著夜幕和雜草的掩映，亦步亦趨的上前。此時的月亮已經過了一夜之中最亮的可，開始變得暗淡起來，就好像是被人拿白布遮擋住了一樣，一瞬間就變得朦朧起來。前面的隊伍很安靜，相對於隊伍的安靜，群山里開始響起了動物甦醒的聲音。

  若水聽著那些動物的鳴叫，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她將這個辦法告訴給趙羽宸，趙羽宸楞了一下，「我靠，你有這辦法為什麼上次不用，怎麼不早說，快快快！」

  若水的好心情因為趙羽宸的這句「我靠」一下子就沒了，翻了個白眼手上挽了個印決，很快一隻正在尋找食物的老鼠，好像是被前面的人群驚擾到了，發出吱吱的聲音開始在草叢之中亂傳，不知怎麼就串到了隊伍之中。

  大霧漸起，一眨眼的時間就將那行人籠罩。隱約聽得一句：「我草，這麼大的老鼠。」然後人群就像是炸開了鍋一樣，罵罵咧咧個不停，過了一會兒，一聲大喝響起，「吵什麼吵，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不就是一隻老鼠也能把你們嚇成這樣，趕快幹活。」隨著話音落下，緊跟著濃霧中刀光一閃，那個碩大的老鼠就一命嗚呼了。

  這邊若水悶哼一聲，一道紅芒鑽進腦中，「死了。」

  「什麼死了？」

  「老鼠死了！」

  「我說你怎麼那麼笨，一個老鼠都能被發現，下次你再換個小一點的。看清楚了麼？」

  若水撇了撇嘴，「你能你試試啊，你的當控制它們的靈魂很好玩是吧。再怎麼說那也是個生靈啊！」

  趙羽宸聽若水說了那麼多，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是我不好！我給你道歉。不過你看到什麼了？」

  若水心裡好受了一點，嘆口氣道：「老鼠的眼睛並不好，主要是靠嗅覺，所以什麼也沒看清。」

  「……」趙羽宸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半天才道：「那你換一種動物試試，比如野貓，野狗，狼什麼的。」

  「我試試吧。」

  若水想了想，放出一縷神識在樹林子裡搜索起來，這一次她沒有找那些比較大型的動物，就連老鼠這種比較小的也放棄了，夜視能力好的，若水搜索了半天，都覺得不妥，要麼就是熟睡的兔子，野雞、野豬、狼群、什麼的，是在是找不出有比老鼠更小的了。

  趙羽宸等了半天無果，提醒道：「地上走的不行，那天上飛的總有一個吧。」

  金趙羽宸一提醒，若水就明白了，看準了一個正在熟睡，卻又叫不上名字的鳥雀紅光沒入，鳥雀從沉睡中甦醒過來，撲棱了兩下翅膀飛了起來，很快就沒入了前方的大霧之中。

  鳥兒停在一個大樹的枝頭，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鳥的眼睛就像是放大鏡一樣，將下面的人影全都放大，可是因為大霧的原因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覺得人越來越少，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

  若水看了半天看不出個所以然，正準備收回目光的時候，忽然發現從不遠處的樹林裡傳來一道凌厲的目光，鳥的感覺是極為靈敏的，一點細微的響動都躲不過它們的眼睛。若水操控著鳥朝那邊看去，「阿栩，是他！」

  若水發現何栩的那一刻，何栩似有所感，朝這邊看來，那是一種熟悉的目光，不過他看見的確是一個鳥，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何栩朝這邊看了一眼，目光又盯緊濃霧之中，好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臉上的神色變了變，「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