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養豬的武昌

  何栩推著獨輪車跟著竇氏一路上往武昌家裡去，走了大約半個時辰，這才趕到地方。武昌的家看上去要比孟習家裡富裕一些。不過幾人剛站定，就聞到了一股臭味。

  竇氏見何栩皺眉忙解釋道：「他們家是養豬的，所以味道比較大一些，還請捕頭大人不要見怪。」

  何栩表示不會介意，竇氏這才上前去叫門，手將要觸到門上，就聽從屋裡窗來怒罵聲，何栩聞言，忙示意竇氏先別敲門。

  「我們還是等他們吵完了再叫門吧。」何栩平日辦案，最煩的就是遇到夫妻吵架，潑婦罵街這兩種情況，想不到今天還能遇見，看來這武昌夫婦兩個的關係不怎麼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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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等的過程中，何栩無意中聽了幾句他們吵架的內容，先是女的道：「你說你殺了就殺了吧，還怪我沒有收拾乾淨，你乾淨，你怎麼不自己收拾啊！整天殺來殺去的，遲早有一天你要遭報應的。」

  然後是男的說話的聲音，聽他吼道：「讓你幹這麼一點活就吵嚷，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你竟然咒我。就你乾的那些不要臉的事，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嫌我不好，整天跟那個死人眉來眼去的，不守婦道……」

  「我不守婦道，你還不是一樣，難道你就沒有看上竇氏那娼婦？」

  「你再給我說一遍？你罵誰娼婦呢？」

  「我就罵了怎麼著？到現在你還護著那賤人……」

  「……」後面的話，何栩怡無心再聽，看了一眼旁邊不知所措的竇氏，心道：「這趟沒有白來。」

  竇氏見武昌的妻子背後罵自己娼婦，早就紅了耳朵根，雙手揉捏著自己的衣角，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去叫門吧！」何栩為了不讓竇氏那麼難看，也為了節約時間，示意竇氏前去叫門。

  開門的是武昌，見了竇氏當即就不好意思起來，隨後開了門又見竇氏身後的何栩與若水，問竇氏道：「這兩位是？」

  何栩不等竇氏開口就自我介紹道：「在下何栩，榆錢鎮的捕快。這是若水，是我的朋友。」

  武昌當即就愣住了，說話結結巴巴道：「不……不知捕快大人到來所為何事？剛才我們夫妻吵架不算犯法吧。」

  何栩道：「你誤會了，在下是因為孟習的案子到他家裡去了解一下情況，正趕上都是過來給你們家送豆腐渣，所以就順便幫了一個忙。」

  武昌聞言，擦了一把額頭冒出的汗水，訕訕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謝謝捕快大人了。」

  何栩聞言又重新抬起獨輪車道：「開門吧。」

  武昌見了忙上前，準備從何捕頭手裡接過獨輪車，「這怎麼敢再麻煩捕快大人，還是讓小的來吧。」

  何栩道：「沒事，就這幾步路的事，去開門吧。」

  武昌把何栩等人讓進院子裡，隨後動手從獨輪車上將兩桶豆腐渣搬下車，然後又對著屋裡吼道：「還躲著幹什麼？知道自己見不得人啊，還不趕快給客人倒茶？」

  武昌的話音剛落，就從屋裡走出一個姿態妖嬈的女人，女人看上去很年輕三十出頭的樣子。長得還算標緻，只是不知道怎麼會嫁給武昌這樣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

  女人滿臉不情願的朝廚房走去，看也不看何栩他們一眼。反倒是武昌陪笑道：「俺這個女人就是不懂事，大人千萬莫怪。走，去屋裡喝杯茶再走吧。」

  何栩剛要準備拒絕，眼睛忽然撇到一個東西，眸子裡閃過一道說不清的光芒，只是一瞬間就又恢復了平靜。

  何栩在武昌的熱情邀請下，抬腳往屋內走去，經過若水旁邊的時候，朝其擠眼，示意若水往旁邊看去。若水注意到了何栩的顏色，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擺在眼前的也是一輛獨輪車，可是何栩要讓她看什麼呢？

  若水不解的看向何栩，何栩當即右手一揮暗中將手裡的一枚石子投向獨輪車的方向，隨即吩咐若水道：「唉，我剛才推車的時候，好像掉了一樣東西，若水，麻煩你去那邊幫我找找。」

  若水注意到了何栩剛才扔得石子落下的地方，心想何栩這麼做必定是發現了什麼，不想打草驚蛇，隨後點頭道：「好，我這就幫你去找。」若水說罷，就朝院子裡的獨輪車走去。

  武昌聞言，忙獻殷勤似的道：「不知大人丟了什麼東西，我也幫著一塊找吧。」

  何栩聞言，擺手道：「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一件小玩意而已，可能是剛才推車的時候，不小心被刮掉了，讓若水去找好了。我正好還有事和你說。」

  武昌忙彎腰，陪笑道：「什麼事大人儘管說就是。」

  何栩便道：「是這樣的，我今天出門的時候，我母親特地囑咐我說，讓我去街上買點豬肉回家，我這一忙就給忘了，眼看著到中午了，街上的肉肯定賣完了，正好你家是養豬的，我剛才無意中聽見你老婆說，你剛殺了一頭豬，正好我順便買點，這剛殺的豬肯定比街上賣的新鮮。」

  何栩說著，示意武昌帶他去殺豬的地方，挑選豬肉。武昌推脫不過，就只好帶何栩去了。

  等到了地方，何栩便開始挑肥揀瘦，一會兒嫌這塊肉不好，一會兒又說母親不喜歡吃這樣的，嘴上說著，眼睛卻四下打量。看了一圈，最後挑了一塊五花肉，讓武昌下刀。

  武昌拿起刀的時候，何栩的眼睛便被那把刀給吸引住了，想起自己問鐵匠鋪師傅那刀是用來做什麼的時候，鐵匠鋪的師傅說起的那句話：「這用途可多了，比如殺豬，切豆腐，廚房裡用來殺雞，都用這個。」

  殺豬！切豆腐！

  何栩看看眼前的刀，再想想鐵匠鋪師傅說的話和武昌夫婦兩個剛才吵架的內容，越想越覺得可疑。

  「大人，你看這樣行麼？」

  武昌的話，打斷了何栩的深思，何栩回過神來，點頭道：「就這樣了，多少錢？」

  武昌忙擺手道：「這怎麼能要大人的錢呢，大人只管拿去就是了，你這樣不是折煞小的麼？」

  何栩聞言，從腰間掏出一兩銀子放在案上道：「你們是做生意的，我不好白拿你的東西，不然讓上頭知道了，我這捕快可當不長了。」

  武昌聞言，只好諂諂的收下，然後就又聽何栩道：「你說孟習經常來你家裡送豆腐渣，那你應該知道他長什麼樣？能仔細的跟我說說麼？」

  武昌聞言，先是一愣，然後回過神道：「大人這話問的，這孟習長什麼樣子，他媳婦最清楚，大人何不去問問她呢？」

  何栩淡然道：「問完了你，我當然會去問她。你且說說看！」

  武昌皺了皺眉頭，臉上的笑容立即就消失不見了，隨後就一五一十的將孟習的長相身高胖瘦等說給何栩聽，何栩聽完，臉上不做任何表情。隨後拿著肉就出門了。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又頓住了腳步，回過身，指著剛才武昌切肉的刀對武昌道：「你這把刀怪鋒利的，這樣，這刀我也買了，省的天天回去我家下人該抱怨說我連把快刀都沒有了，到時候又該埋怨我了。」

  武昌聞言，看向案子上此時靜靜的躺著的那把殺豬刀，當即就道：「這刀，我用來殺豬的，用了多少年了，這……」

  「怎麼？你捨不得？」

  「不不不……不是捨不得，我是怕這刀上面的怨氣太重，傷了大人您……」

  何栩嗤笑道：「你看我像是膽小怕事的主麼？我既然能當捕快，自然是什麼都不怕的，你只管賣給我就是，就算出了事，也賴不到你的頭上。」

  武昌聞言，當即就滿臉，堆笑奉承道：「那是，大人英明神武，滿身正氣，就是鬼神見了都害怕。我……我這就給您包起來。」

  何栩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出門去找若水，正好若水也正準備找他，兩人見了面，相視一笑，眼裡露處瞭然的笑意。隨後就告辭回了榆錢鎮。

  剛回到榆錢鎮，何栩就迫不及待的問若水：「讓你找的東西找到了麼？」

  若水笑著從懷裡拿出一個布包，小心翼翼的打開，「喏」

  何栩看著若水手中的東西，隨後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她，「根據武昌的描述，死者正是孟習，看來是夏老闆說了謊。」若水吃驚道：「這麼說，武昌就是殺人兇手了。那夏老闆為什麼要撒謊？」

  何栩道：「就目前調查的線索得知，武昌最有嫌疑，他有殺人動機，有作案時間，我還在他家裡搜出了兇器。至於夏老闆為什麼要說謊，這點我還沒有想明白。」

  「所以就算有了這些證據，也沒有辦法將武昌捉拿歸案，只要弄清楚這個疑點，案件就會真相大白了。」

  何栩當即就道：「我再去一趟啟元縣，去問問夏老闆。」

  「那我呢？」若水問。

  何栩眼珠一轉，嘴角一勾，將一樣都系交到若水手上，「這是我買的新鮮豬肉，你拿回去讓紫鵑炒好，等我晚上回來吃。」

  「啊？」

  「啊什麼啊！肚子餓了吃飯，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你放心我會儘快趕回來的。」何栩說罷，騎上馬，飛一般的走了。若水還沒反應過來，眼前就已經沒有了何栩的身影，只剩下漫天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