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山中有鬼
2024-09-22 03:25:56
作者: 曾問
目光中,那青色的絨毛下,呈現出一張扭曲猙獰的臉來,那張臉上的五官像縮水的橘子皮,干煸的褶皺堆積在一起,形成了一層蛛網般的臉譜。
我看了幾眼後,就感覺渾身發麻,立刻移開手電光,向它的身上看去,可看到的除了那些奇怪的疤痕之外,就只剩下一層長的離譜的體毛。
看到這些,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眼前看到的這個怪物,他有人類的體型,可生活習性卻像是野獸,
那乾瘦的體型,和剛才驚人的爆發力,讓我感覺匪夷所思,好像在它的身體裡潛藏著一股強大的體能,這種能力,足以支撐它在不用攝入食物的情況下,維持生存。
上下打量著,它的皮膚就像是老樹的皮繭,錯綜複雜的包裹住全身。
當我收回了目光時,東方才開口和我解釋,這怪物的來歷。
在民間,尤其是山野之中,常有鬼怪傳說,而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山鬼了,常言道;天黑莫上山,夜半鬼藏人。
山里住著的妖怪,會在修成一定力量後,在黑夜裡出現,把人給藏起來,藏進山崖邊,藏進水溪旁,藏進樹洞裡。
而那些被鬼藏起來的人,就是山鬼了,民間把這種死亡稱為歸鬼,有說是鬼找替身的,也有說是鬼吸人氧氣,助自己修行的。
但東方告訴我的卻與之大有不同,他說這種人,是因為從小就被人遺棄,以山裡的孤墳為家,因而染上了死氣,久而久之,就會變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古代的術士有種說法,叫分魂,意思是認鬼為親,把自己一部分的魂魄分給它們,便會得到陰魂的照顧,就像是被鬼收養。
人有血脈相傳之意,是長輩與後輩人的說法,而鬼所要認親,也就是用靈魂來替代骨肉。
但失魂後,這些山鬼就永遠也回不到人群里了,一輩子都得像那種樣子生活,和山裡的野獸一樣,爭搶著黑夜裡的時間。
後來人們想辦法對付它們,請術士們在臉上繪製出各種不同樣子的臉譜,來驅逐或者恐嚇那些山鬼。
而川劇變臉的技法,也有類似的來歷,並留下了許多鬼怪傳說,臉譜中也出現了各種陰兵的模樣,意為押解那些山鬼送往地獄受刑。
之後,這種形式也在歷史中一次次的變革,在形成當下這種完善的技法之前,還衍生出了一種用於請鬼仙兒的方法。
三公之司,以司命神君,司壽神君,司福神君最有說頭,寓意為求神庇佑,賜福人間,並以這種形式傳遞出人們心中,對神明的一種崇拜之情。
聽著東方的陳述,我感覺自己身上一陣發寒,如果排除那種鬼怪的說法,它們可能只是因為身上攜帶著某種病毒,才被外人視為怪物的。
想想看,從小被人遺棄在山野里,與孤野里的荒墳為伴,那一聲聲悽厲的哭聲,會讓它門長成一個怎樣的人呢?
比起以前的鬼怪傳說,今時今日已經少了很多,也許是因為現在的時代變了吧。
「沒想到,現在還有這些!」收回目光後,東方也有些畏懼,我知道他害怕的是什麼,但並沒多問下去。
關於山鬼,無論是真是假,我們都不想在去多想什麼,因為那種陰冷的感覺,透過空洞的目光和那詭異的叫聲,已經消失了。
又看了看周圍,莫非這裡的凹洞是被這些傢伙挖掘出來的,可是看看它的爪子,雖然很鋒利,但也不可能用來挖石頭吶。
東方和我的想法一樣,可我們沒有時間弄清楚這些了,因為這裡既然有山鬼,說明這可能是它們的巢穴,我們可要趕快離開才是。
此時,柳冉也趕了回來,見到地上的山鬼後簡單的問了我們幾句,東方指了指外面的石壁,和她說了我們的發現。
走到洞口,柳冉抬頭向上看去,就見石壁上確實有幾個抓痕,那山鬼應該就是從上面下來的。
我懷疑山鬼之前生活在外面,因為它身上的傷口,還有這裡既然與墓局不同,它應該不會去墓穴里找吃的東西,所以只有出去才能找到食物。
如果山鬼能沿著裂縫爬出去的話,我們應該也是可以的,可我又想到,如果追著這山鬼的來處,我們會不會再遭遇其他甚至很多的山鬼。
這樣一想,我感覺有些沮喪,不過接下來柳冉卻又給我們帶來了一條好消息,她說她發現了一處出口,那裡有很明顯的風在流動。
聽到這個消息,我一下子又精神了起來,當即就要起身離開。
但柳冉卻不急,反而又讓東方把坤天斗拿出來,看一下我們現在的情況。
她似乎是為了確定什麼,目光盯著東方手裡的坤天斗,上面的指針正在不斷的移動著,而移動的方式,卻是其中三個指針正移向另外三個指針上。
直到最後,六個指針,完全疊成了三個,將盤面也分成了三個等分。
看著上面的指針,我抬頭問東方,「這又代表著什麼?」
東方盯著那些指針,神色也是一陣驚異,這種情況竟然連他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似乎是其他三個方位消失了,天,東,西,這三個指針以順轉的方式疊在一起!」東方這樣說著,又慢慢的變動木體的方位。
可那些指針卻像釘死在上面一樣,竟沒了識別方位的能力。
「我猜是這裡已經失去了磁場的控制!」柳冉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讓我們都把疑問的目光看向了她。
柳冉也不解釋什麼,只是說那是她的猜測,並讓我們千萬別動這裡的東西,儘快離開這個地方。
見她這麼著急,我又回頭看了一眼那些石球和山鬼,最後只能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自己對那石頭再怎麼好奇,也比不上保命要緊,大不了以後有機會再回來拿。
定下心來,我們就準備離開這裡,沿著這條裂縫繼續向前爬去。這次是柳冉走在前面,剛才也是她在探路,所以這裡有什麼,她應該很清楚。
在狹窄的石壁間攀爬,很不方便,而且極耗費體力,我們爬了一會兒後,柳冉又讓我們先停下來休息,她自己又一個人向前面爬了一段距離,不一會兒後又回來叫我們,並說,「不遠了,我感覺到有風的地方,就在前面了。」
我們應了一聲,知道出口近在眼前,心裡有底了,也都加快了步伐,真好想要身上長出一對翅膀,以最快的方式飛出這麼個黑漆漆的地方。
可往往是事與願違的,這最後的一段路程要比想像的漫長很多,我們又走了小半個小時,也沒感覺到有什麼風,不過不知不覺中,呼吸卻變的流暢了許多。
沿著裂縫,我不敢往下看,也沒時間往下看,手電光總是心急的向上照射,生怕自己錯過什麼。
可爬了這麼久,也不見柳冉所說的出路,而且她似乎也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好像離她說的地方還很遠。
可算算她剛才離開的時間,我們應該已經到了她說的那個地方了。
我終於忍不住了,加快速度,來到東方身邊,大聲向柳冉問了一句,「還有多久才到?」
柳冉回過頭來,拿手電照向我們,自己則躲在光芒後面,「很快了,差不多就是這裡了,再有幾米的樣子!」
我眯起眼睛,感覺這話像是在敷衍我,「你剛才離開,有沒有走到那個地方。」
「沒有,我只是看了看附近還有沒有其他的山鬼!」
我哦了一聲,正在柳冉要回頭繼續向前爬的時候,東方忽然說了一句,「或許我們該向上爬了,我想坤天斗上所指的就是一條出路,在這裡氣運流動的方向,只有一個,那就是不斷向外衝擊。這也正好是我們的出路,如果坤天斗上的指針指的是上,東,西的話,我們可以跟著指針的方向走!」
柳冉聽後,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後,才把手電光移開,嘴裡補了句,「也許吧,但我們應該先找到風口,然後再向上爬!」
對於他們的分析,我不知道該不該信,因為我對他們的專業知識都不清楚。
不過好在這兩者並不衝突,所以我們就又繼續向前爬去,不過從這個時候開始,東方就會時不時的在石壁上做些記號。
對於他這種做法,我深表懷疑,心說在墓穴里你都沒這個心思做記號,以便我們迷路,在這隻有一個方向的地方,做記號有個屁用。
不過想歸想,我也沒有阻攔,反而很好奇的向他做的那些記號看去,卻發現東方用匕首刻下來的竟然是一張面具。
他的刀功很好,在木頭上刻的好,在石頭上也是遊刃有餘,但看了幾眼後,我就發現,那張臉上竟然還有表情。
活像是川劇里,會變的臉譜,看那樣子,我開始懷疑,這東方莫不是身上還殘留著那古怪面具里的某些東西?
心裡這麼想,我反而沒再去理會柳冉所說的風口,卻把注意力全放在了東方身上。
他走的很快,似乎也是急著離開這裡,因此我在他後面,也有時間去看他刻下的臉譜。
那些臉譜上的表情在發生著變化,一張和一張不同,但不同之處,都只是表情而已。
也不知道這樣的變化預示的是我們,還是指的是這裡的環境。
一連看了十幾張臉譜,也沒看到有那兩張的表情是一樣的,莫非說它是在不斷的變化著,而非向我們面前的這條裂縫,那麼單一。
其實對這些臉譜,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可能是東方用來記數,表示我們走了多久或多遠。
可是臉譜沒有重樣,這說明數字沒有過九,卻一直在延續,那也說明這不是在計算數字。
可我到想看看,他有多少種不同的表情呈現呢?
加快腳步,我裝作若無其事的用手電光打向東方的臉上,他的表情很平靜,與他刻在石壁上的臉譜完全不同。
這也不是在描述他的心情,又不是在計算時間或者長度,那就有些奇怪了。
他用手擋住我的手電光,問了句,「你幹嘛呢?」
我看了看他剛刻上去的臉譜,反問了一句,「你幹嘛呢?這麼急著出去,怎麼還有時間在石頭上刻畫這些!」
這時,我也下意識的握緊了匕首,準備如果他有什麼反常的動作,自己就先下手。
可是,東方想了想,忽然樂了,沖我擺了擺手,「你別多想,我沒什麼問題了,刻這些只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遠處傳來了柳冉驚喜的聲音。
「找到了,你們快過來!」